暮春和渙夏看著眼前之人,不得不感慨她改變了許多。
“我也相信公子,他定是有什麽苦衷。”渙夏堅信道。
暮春想到那晚城外之事,頓時氣上心頭,“能有什麽苦衷?連一句話一封信都留不得嗎?公子一走了之,害得郡主受了多少罪!”
男人都是負心漢,尤其是白一!!!
瞧著暮春氣鼓鼓的模樣,葉思漓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突然,前院傳來喧鬧。
玉笙院離前院甚遠,尚能聽見如此嘈雜之聲,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葉思漓三人連忙趕了出去。
前院之中,重兵圍堵。
蕭風帶著人手將裕公府圍住,大有一番抄家的陣勢。
葉仲堯率葉府侍衛牢牢擋住他們的去路,不讓一人闖入後院。
雙方僵持不下。
蕭風打量著葉府侍衛,不屑道:
“裕王爺,此番調查乃是皇上之意,您……當真要抗旨?”
葉仲堯的臉上滿是皺紋,一雙眼卻是明亮得很,淡淡一瞥,便是沙場之上獨有的肅殺之氣。
“皇上旨意,臣不敢不從。”
他雙眸盯向蕭風,話鋒一轉:“可我裕公府也不是隨便什麽東西想查便查的!”
話音一落,葉仲堯身後侍衛立刻握上了劍柄,做好了隨時拔劍的準備。
蕭風後退了一小步,讓自己保持在一個安全範圍內,恐嚇道:
“裕王爺,你這是做什麽?當真要抗旨嗎?”
葉思漓站在不遠處看著雙方局勢。
她微微歪頭,打量著蕭風。
看來是阿鈺把他逼急了,竟這般迫不及待想掀了裕公府。
葉仲堯橫眉冷對,“抗旨不敢,不過其中誤會本王自會向皇上一一澄清,容不得二皇子在這兒欺辱我裕公府。”
蕭風強裝鎮定麵對著葉仲堯。
裕公府的勢力連當今聖上都得避讓三分,蕭風自然也是清楚。
可如今顧離憂離開,裕公府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若此時不除之,他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葉思漓也看破其中緣由。
今日怕不止是蕭風的野心作祟。
周元帝向來忌憚裕公府,這幾年多番試探葉家軍實力,如今阿憂離開,祖父年邁,葉家軍便無人可靠,加之坊間愈來愈盛的流言……
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裕公府一旦處於輿論之中,朝中那群老家夥便瞬間倒了邊。
葉思漓掃視著蕭風帶來的人手,是刑部的人。
所以,今日之事看似是皇子之間爭權奪利的把戲,實則是周元帝老謀深算的手段。
蕭風底氣十足,見葉仲堯冥頑不靈,挑明道:
“裕王爺,事已至此,我也不妨明說了。”
“你私藏逆賊,增其羽翼,罪同謀反!幸得父皇寬宏,不顧朝中大臣的上書,還特意派我來查明此事,還你一個公道。”
“二皇子慎言!”葉思漓快步走上前,站在葉仲堯身旁,直視著蕭風,“我祖父一生為國,裕公府更是先皇親設,豈容你空口無憑隨意汙蔑?”
看著身旁的葉思漓,葉仲堯微微詫異。
見她精神頗好,臉上血色也完全恢複,他也放心了不少。
“是不是空口無憑,一搜便知。”
蕭風搬出周元帝,又給裕公府扣上這麽大一個罪名,葉仲堯和葉思漓兩人也不好再攔。
仍由蕭風的人將整個裕公府翻得雞飛狗跳的。
葉思漓神色凝重地看向葉仲堯,葉仲堯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二皇子,找到了這個。”
葉思漓看著蕭風從侍衛手裏接過的東西,心裏大驚,連忙看向身旁的葉仲堯。
葉仲堯顯然也識得那物,神色更是震驚。
蕭風將手中匕首舉過頭頂,對著天上太陽,麵上已是控製不住的笑容。
“這匕首可有些來頭啊。”
他裝模作樣問著侍衛:
“在何處找到的?”
“玉笙院。”
“哦?”蕭風語氣微揚,臉上卻是按耐不住的喜悅,看向葉思漓問道:“玉笙院不是思漓妹妹你的住處嗎?”
看著蕭風胸有成竹的模樣,葉思漓了然。
她被人擺了一道。
她看了眼蕭風手裏的匕首,語氣嚴肅:
“二皇子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把匕首的來曆吧?”
葉思漓看著蕭風得意的模樣便是一肚子火。
這把匕首分明是去年在天遙山上蕭風硬塞給她的!!!
也是怪她自己,本來想著之後找機會還回去,結果後麵發生了太多事,她便將這匕首拋到了九霄雲外。
若不是今日蕭風將它找出來,她自己估計都不知道把它扔在哪兒了。
蕭風細細把玩著手中匕首,一臉無辜道:
“我自然沒有裕王爺清楚,是吧,裕王爺?”
葉仲堯久久沒有回應,視線完全落在了那把匕首上。
“祖父。”葉思漓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擔心道。
葉仲堯回過神,將視線從匕首上移開,語氣頗為感懷。
“這把匕首是顧老將軍的貼身之物。”
葉思漓震驚。
蕭風卻緩緩鼓起了掌:“早就聽聞裕王爺與顧府叛賊情如手足,今日看來傳言非虛啊。”
鐵證如山,裕公府上下全部入獄。
京城百姓對此事態度鮮明,有人說裕王爺忠心為國,定是被冤枉的;也有人說葉仲堯心存不軌已有多年,如今入獄全是報應……
一時都城之中眾說紛紜。
刑部大牢被蕭風看管得透不進一絲風,急得蕭靈和穆九風他們團團轉。
裕公府這棵大樹一旦倒下,勢必牽扯甚廣。
故而這段時日朝中局勢也動**不安。
刑部大牢葉思漓倒也來了幾次,雖算不上熟悉,但看著裏麵的刑具和布置也算不得陌生。
若要仔細比比,還是比不得裕公府中的私牢駭人。
暮春和渙夏坐在她左右,神色凝重。
她擠出笑容逗逗兩人:
“以前祖父和阿憂總是不願意讓我靠近私牢,如今沒想到我也能蹲進大牢了。”
暮春拉跨著臉,“郡主,坐牢又不是什麽好事。”
渙夏默默給葉思漓後背墊了一些幹草,讓她稍微舒適一些。
“也不知九風公子和五公主他們怎麽樣了。”渙夏忍不住擔憂道。
暮春抬腳踩死了一隻過路的蟑螂,叫苦道:
“如今倒了一個裕公府,寧安侯府倒也暫時安全了,你還是別擔心他們了,倒不如擔心擔心我們自己吧……”
“如今證據在二皇子手裏,是黑是白都是他說了算,還不知道他會被我們安個什麽罪名呢。”
暮春苦著臉,將地上幹草扯成一小節一小節的,“如今公子也不在,更是沒人能救我們出去了。”
葉思漓默默坐在地上,靜靜看著幹草中的蟲子蠕動,下一刻蟲子便被暮春一腳踩扁。
如今葉府上下身陷囹圄,幸好阿憂不在。
她靠著牆緩緩閉上眼,仔細回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也不知阿憂在梁國是否順利。”
她手中握著短笛,從未鬆開。
千靈宮中,沫兒支走了其他人,然後把守在院門口。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蕭靈在院中來回走著,氣得臉頰通紅:
“蕭風憑什麽把思漓他們關起來啊,居然連本公主都不讓進!!!”
蕭鈺坐在石凳上眉頭緊蹙,麵容也有說不出的疲憊,自責道:
“裕公府此番遭難,全是因為我。”
穆九風手裏的折扇不停地輕輕敲打在掌心。
這段日子為了裕公府的事,他也忙前忙後沒有歇過,此時卻一臉淡定。
“聽說最近梁國也亂了天。”
蕭鈺思索著:“好像是失蹤多年的三皇子回朝了?”
蕭靈一頭霧水地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
“更重要的是那位三皇子不日便會抵達都城。”穆九風另有籌謀地淺淺一笑。
大梁三皇子?
蕭靈疑惑問道:“他來大周做甚?”
穆九風全然不在乎:“管他做甚,遊山玩水亦或是別有所圖……對我們而言,總歸是好事。”
“你是說……”蕭鈺猛然起身,恍然大悟地看向穆九風。
穆九風朝他淺笑點頭,“如你所想。”
此番楚慬和那個三皇子同時抵達京都,不管是否別有用心,整個大周定是百般警惕。
蕭風自然也一樣。
光是應付大梁的人就足夠他頭大,哪裏有功夫管裕公府的事?
反正裕公府已經入獄,橫豎跑不了。
蕭風的注意力自然是全部放在楚慬和三皇子身上。
穆九風想到身在獄中的葉思漓,便是滿心擔憂,隻說道:
“如此一來,他們至少性命無虞。”
穆九風手指摩擦著折扇,神色是藏不住的憂愁。
如他們所想,楚慬一行人到京之後,蕭風確實沒有空來處理葉思漓他們的事情。
故而這段時間,葉思漓倒也過得……還不錯。
葉思漓將吃得空空的飯碗放進食盒,用手擦擦嘴對送飯的侍衛說道:
“有勞小哥了。”
暮春和渙夏也吃完飯將碗筷放在食盒。
侍衛親切地笑了笑:
“若是郡主吃得慣,明兒個我還讓夥計煮這些?”
葉思漓笑著應下。
待侍衛收好碗筷走了出去,渙夏謹慎問道:
“郡主,他們可是奉了刑部尚書梁毅的指令?”
自從蕭風沒來刑部後,看守大牢的侍衛對葉思漓她們也算是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