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理所當的事情嗎？我被困在係統內，無法繞過防火牆聯絡主係統，也不敢被四百七十一號發現，不然它真的會像殺毒軟件一樣把我幹掉的！”燕婉說道這裏，做出一副十分苦惱的表情。“我想回家，不就隻剩下這一個方法了嗎？”
——毀掉這個世界，引起主係統的注意。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燕婉看著我，激動的臉色都有些發紅了。“四百七十一號這個傻子把你接到了自己身上，讓我有機會和你融合！隻要你回到我的身體裏，我就有足夠的力量繞開防火牆！到時候主係統會收拾這個王八蛋，我也可以回家了！”
燕婉說著，張開懷抱向我靠近。“來吧來吧，快來和我融為一體！”
我卻依舊有一大堆的問題沒有搞明白，抬起手臂，抗拒著她的靠近。“等等啊！如果我和你融合了，那麽在那個世界的我會怎麽樣啊？”
“會消失啊，還用問嗎？”
雖然我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聽到燕婉如此平淡的說出來，我的心頭仍然感到一陣失落。
“那、歸同呢……我消失了……這個世界會平安無事嗎？”
燕婉想了想，將目光移開。“我不知道，歸同是個執著的人……如果他不放棄的話，遲早會找到打開靈族禁地大門的方法吧？”
我捕捉到燕婉話語中的關鍵詞，“這世界上還有其他靈族可以作為獻祭嗎？”
燕婉歎了口氣，“在靈族生存的那個時代，人族是不存在的，那你以為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還真以為是猴子進化來的嗎？”
我一愣，想到了什麽。“難道……”
“是了，他們是靈族的後裔啊……那些在洪水中幸存下來的靈族，和其他種族墜入愛河，之後生下的孩子，就是人族啊！”
“所以歸同這麽多年，都找不到除了他以外的靈族！因為靈族早就已經變成了人族！但是同樣的……
人類的血脈中都有靈族的血，隻要聚集足夠的數量，還是能夠打開靈族禁地的大門的。”
燕婉歎了口氣，向我表示在沒有歸同的那個世界裏，陸淩恒原本也是打算這麽做的。隻是歸同這家夥被靈族的身份困住，有些一根筋了。再加上471號這個傻子真的弄出了一個靈族，才讓歸同一直沒有注意到如此簡單的事情。
“但是你消失之後，他大概就會慢慢搞明白了吧……嗯，如果他還沒有一氣之下就把人族屠盡的話~”
我的心情隨著燕婉的話，變得愈發沉重。
“所以說，無論如何……這個世界都會毀滅？”
燕婉無所謂的聳聳肩，“本來就是殘破的世界了……毀滅也正常的吧？反正到時候我也已經回家了，這個世界如何，又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那、生活在那個世界的生靈呢？他們在你眼裏……就一點都不重要嗎？”
燕婉聽了我的話，卻止不住笑出聲來，“當你發現自己被四百七十一號欺騙的時候，明明也想過要毀掉那個世界的……現在卻要來指責我嗎？”
“啊，我是這麽想過。”
我皺著眉頭，直視著燕婉。她被我的直率所震驚，似乎完全沒想到我會如此果斷的承認。
“但是我錯了！”
我曾經以為那一切都是虛幻的，是虛假的世界、虛假的生命、我從不曾真正的將在哪裏發生的一切放在心上，所以便也覺得毀掉它也無所謂。
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
真實是什麽，虛幻又是什麽？
若是仔細追究起來，我也不過是眼前這個女人的靈魂碎片罷了。
那麽我是虛假的嗎？我是不存在的嗎？
我在那個世界所經曆的一切又算是什麽呢？明明被人記住，明明被人所愛，而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嗎？
“你在說什麽呢……”燕婉無法理解我的反應，也許在她看來，當她指出我的無情之處時，她就會刺痛我。
她以為她可以撕掉我偽善的麵具，讓我痛苦不堪。
“人都會犯錯的，那是我錯誤的想法、膚淺的理解……”我低下頭，往事如走馬燈一般在我眼前浮現。
陰晴不定的陸淩恒、耿直的尹千霜、傻憨憨的小朱、狡猾的景雲……他們都是我遇上的人，真切的存在在我身邊。
我無法放任他們死去，就像我無法在這裏和燕婉融合，任由歸同摧毀那個世界一樣。
“你不想回家去嗎？”燕婉看著我，震驚的似乎都說不出話了。“你明明就是我啊……怎麽會……”
“不是的。”我搖了搖頭。
“也許我是你的靈魂碎片，但是經曆這一切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就像我沒有你的記憶一樣，你也沒有我的記憶。
你無法理解我的傷痛，我的情愛……
又如何斷言我就是你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燕婉的眼睛，大聲說道：
“我不會和你融合的，我就是我，不是誰的附屬品，也不是誰的一部分！”
我看到燕婉慢慢睜大了眼睛，她就那樣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既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然後，
突然就笑了。
“那好吧，我們來找找有沒有既能保住那個世界，又能讓主係統注意到這裏的方法好了。”
我一愣，懵逼的看著她，“啊？就這樣？”
她難道不應該像是個反派boss一樣，高喊著什麽你不能違抗我，你必須要聽我的話之類的台詞，然後衝上來攻擊我嗎？
她在這種關鍵時刻冒出來，解釋了一大堆世界的真相，難道不應該就是類似隱藏boss一般的存在嗎？
結果就這樣？被我三兩句話就說服了？
開心快樂的準備和我一起尋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就這麽簡單？
燕婉卻好像看破了我的心思似的，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等她笑夠了，慢慢擦掉眼角流出的生理性眼淚，然後安撫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說什麽傻話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又怎麽會為難我自己呢？”
她笑著，如此單純又如此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