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霜來的時候,陸淩恒依舊昏迷著,他燒的愈發厲害了,我用屋裏的陶瓷盆給在池邊打了些水,不斷為他擦拭身上,試圖用最原始的方法幫他降溫。
我一門心思都撲在陸淩恒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尹千霜是什麽時候進的屋子。當我起身準備去換水的時候,才發現他就站在我的身後。
要不是他一把拉住了驚慌失措的我,我可能會直接把一盆水全潑在他身上。
“怎麽回事?”他看著陸淩恒微微垂下眼簾。“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將陶瓷盆放在一旁的桌上,看著尹千霜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才好。
“你在景州為何不告而別?因為他?這又是什麽意思?”尹千霜說著,舉起了我送給他的那把金色的寶劍。
“啊、這個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避重就輕的回應了一件最簡單的事情。“之前在青木海秘境……你為了救我丟了一把劍,我便想著……再還給你一把。”
我頓了頓,追問道:“你用著……還順手嗎?”
尹千霜將劍抽出來,順手挽了個劍花:“是把好劍。”
然而他的劍花舞到一半,突然偏轉了方向,直對著躺在**的陸淩恒就刺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就往陸淩恒身上撲。好在尹千霜隻是虛張聲勢,根本就沒打算把劍刺下來。他見我這副模樣,麵色說不出來的古怪。
“到底怎麽回事?”他將劍重新收回劍鞘,歎了口氣。“你怎麽會帶著陸淩恒來這裏?你……”
他頓了頓,似乎是找不到究竟該用什麽形容詞來描繪我的舉動,最後隻是幹巴巴的說道:“青霄劍派有護山結界罩著,你們又是怎麽進來的……”
“我們是從前麵不遠處的那譚池水裏麵穿進來的……”我歎了口氣。“有人在追殺我們……為了躲開他我們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跑到青霄劍派來了……”
尹千霜皺眉。“又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將他陸淩恒傷成這樣?”
“你可曾聽說過靈族之王,歸同?”我試探性的問道。
尹千霜困惑的看著我:“靈族……不是早在幾萬年前便滅族了嗎?又怎麽會有什麽靈族之王?”
“也是啊……”連活了八千歲的陸淩恒也是到方才才知道歸同是個靈族,尹千霜又怎麽可能對他有什麽了解。
我看看昏迷不醒的陸淩恒,又看看尹千霜,隨後慢慢俯下身子衝尹千霜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你、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尹千霜一驚,急忙伸手來拉我。
然而我沒理會她,依舊伏在地上:“我知道我這樣的要求隻會讓你難做,但是我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了……我不求你保守秘密,別告訴任何人陸淩恒在這裏,隻是、隻是希望你能想辦法帶我們離開青霄劍派……不、或者隻是拿點藥……我……”
我說道後麵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在這種局麵下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向尹千霜求助。也許心軟的尹千霜會看在我曾經在魔界幫過他的份上再幫我一次呢?但尹千霜又要怎麽幫我?又能怎麽幫我?
我在感到無助的同時,又替尹千霜為難……我不該找他的,但是除了找他我又還能如何脫困呢?
“我不明白……”良久的沉默後,尹千霜緩慢的開口說道。“你為什麽要救他?”
“他畢竟是我的師父啊,如果他死在這裏那我……”我的話還沒說完,尹千霜便打斷了我:
“你明明是被他騙了才拜他為師的,如果他死在這裏,你正好可以解除和他之間的師徒關係不是嗎?”他一邊說著,一邊強硬的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把他交給我們青霄劍派來處理就好了。”
“我……”我與尹千霜四目相對,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明明是受到欺騙才拜他為師的……可你對他的關切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偽啊……”尹千霜看著我,輕聲歎息。“可是為什麽呢……他待你……明明並不好啊……”
是啊,為什麽呢?
陸淩恒欺騙我,讓我誤以為他是景雲,我這才拜了他做師父。他對我喊打喊殺,隻要有一點點不順他的心意就威脅著要我的命。喜怒無常,捉摸不透……留著我在身邊也不過是想利用我……
明明是這樣的沒錯……
可顧影自憐的是他,替我用法術止疼的是他……在明明有機會逃走的時候又不顧一切衝過來的也是他……
我反複的告訴自己,他隻是為了他自己的仇恨,但心底卻依舊止不住的為之動容。
沒錯,我應該就這樣讓青霄劍派擒住陸淩恒。這樣一來,既可以解開我和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師徒關係,又可以阻止他開啟靈族禁地奪走靈族至寶。
這根本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我甚至有可能直接就能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我隻要想起他衝向我時的身影,我便做不到啊——
“可他現在依舊是我師父啊……我怎麽能就這樣扔著他不管呢?”我轉頭,看向昏迷的陸淩恒。“如果現在是你帶著你師父昏倒在魔界……你又會怎麽辦呢?”
尹千霜似乎有些理解我的心情了,但他低下頭,仍然小聲嘟囔道:“這不一樣……”
“我從沒求過你什麽……你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也好,看在我在魔界救過你一次的份上也好……能不能請你幫幫我……”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無法放著陸淩恒不管,也沒辦法獨自帶著他離開青霄劍派……
“你要救他隻是因為他是你的師父?”尹千霜看著我,像是突然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
“是,隻是因為他是我的師父。”我沒想太多,順著他的話回應了他。
“好,既然如此你嫁給我吧,你嫁人了便是出師,他便不再是你的師父了。”
說完,尹千霜猛然靠近我,一把攔住了我的腰,隨後俯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