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瑜園,翠雲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地滑落。
林婉兒見狀,輕輕走過去,“翠雲,你怎麽了?為何如此傷心?”
翠雲抬起淚眼婆娑的臉龐,鼻音重重地問道,“姑娘,你不覺得委屈嗎?”
林婉兒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委屈自然是有的,但是哭並不能解決問題。還不如想想以後,如何讓咱們兩個過得更好些。”
翠雲用帕子擦拭著眼淚,哽咽道,“可是,姑娘,你對謝府的人那麽好,他們卻都不懂得珍惜你的好,反而來欺負你。”
“因為在他們眼中,我隻是個外人。”林婉兒笑道。
在謝府,她從來不是一個重要的人,重要的是她的嫁妝。
翠雲的眼淚落得更凶了,因為在她心裏,姑娘是最重要的了。
“好了,別哭了,日子總得要過的。”林婉兒笑道,伸手刮了一下翠雲的鼻子,“快收拾收拾,我們還要去霓裳閣呢。”
上一世,因為心姨娘的挑唆,嫁人後一心撲在謝府,她與大將軍府的人並不親近,便是蕭老夫人時常捎信來邀請她入府,她也是鮮少能抽出時間來。
而上一世,大將軍府最後竟然也因為她的原因滿門抄斬了,這一世,她一定要護他們周全。
這霓裳閣是上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閣,位於京城最繁華的街頭,進入店內,隻見店內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成衣,無論是華貴的鳳冠霞帔,還是清雅的素色長袍,款式新穎獨特,每一件都仿佛藝術品般精致。
霓裳閣的掌櫃,更是一位極有做生意頭腦的人物。他深知物以稀為貴的道理,因此霓裳閣的成衣一般隻做那麽一兩件,很多都是限量版,獨具匠心,正是這種稀缺性,使得霓裳閣的成衣更加珍貴,更受人們追捧。
限量版的款一般都是二樓,林婉兒一般來霓裳閣,都是直奔二樓的。
用了午飯,林婉兒便帶著翠雲去了霓裳閣,她細細挑選,為大將軍府的舅母和表妹們各選了一套既符合她們身份又顯得別致的衣裳。
舅母的是一套深紫色的錦緞長裙,上麵繡著精致的牡丹花,既顯得高貴又不失典雅;表妹們則選了幾套色彩鮮豔、款式活潑的衣裙,適合她們年輕活潑的氣質。
挑選完衣裳,看著天色還早,林婉兒便決定與翠雲好好逛逛。自從嫁入謝府,她整日圍著謝府轉,哪有功夫出來逛,今日也算是犒勞一下自己吧。
街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叫賣聲、談笑聲、孩童的嬉鬧聲此起彼伏。
林婉兒與翠雲手挽著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時而駐足觀賞攤位上的小玩意兒,時而與看著雜耍表演。
逛累了,兩人便來到一家茶館坐下,點了一壺清茶和幾盤點心,茶館內環境清幽,琴聲悠揚,讓人心曠神怡。
林婉兒輕輕抿了一口茶,感受著茶香在口中蔓延,頓時覺得疲憊一掃而空。
這時,突然一隊人馬飛馳而過,馬蹄聲震耳欲聾,街道上的行人也被這陣馬蹄聲驚擾得紛紛避讓,整個街道頓時變得混亂起來。
混亂中,個四五歲的孩童未能及時避開,被撞倒在地。他痛得哇哇大哭,小小的身軀在塵土中蜷縮成一團。
周圍的人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一時間竟無人上前扶助,眼看後麵的馬匹即將衝至,就要踏上那孩童了,林婉兒心中一緊,迅速衝了出去。
她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孩童的身前,用盡全力將孩童推開,避免了他被馬匹踐踏的危險。
“小心!”翠雲也驚呼一聲,緊隨其後衝上前來,緊緊護住了林婉兒和孩童。
兩人一同跌倒在地,但幸運的是,她們都避開了馬匹的衝撞。
周圍的行人也被這驚險的一幕嚇得不輕,紛紛停下腳步圍觀。
護衛首領見狀,立刻勒住了馬匹,上前嗬斥道,“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衝撞六皇子?!”
林婉兒聞言,不禁皺了皺眉,六皇子戰晏殊,她自然是識得的,此人素來囂張跋扈,名聲並不好。
他是先皇後嫡子,身份尊貴,自小便受盡寵愛,養成了他目中無人的性格。
不過,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明明是他們差點撞了人,竟然說衝撞了六皇子?
林婉兒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厭惡之情,像他這種自恃身份高貴,卻不知民間疾苦的人,終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前世,她死之前,這位六皇子好像便皇帝被發配到了極寒之地塞北,永世不讓回京。
她走上前去,冷聲道,“我們何曾衝撞六皇子?明明是你們的馬匹衝撞了無辜孩童,卻反過來指責我們,這是什麽道理?”
護衛首領被林婉兒的話說得一愣,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孩童,又看了看林婉兒,但想到六皇子的威嚴和地位,仍然硬著頭皮說道,“就算是我們的馬匹衝撞了人,那也是你們沒有避開,責任在你們!”
林婉兒聞言,冷笑一聲,“真是可笑!街道這麽寬,我們為何要避開?反倒是你們,騎著馬在街道上橫衝直撞,不顧行人的安危,這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她的話音剛落,周圍的人群也開始議論紛紛,紛紛指責馬隊的行為。
那首領還準備辯解,後麵馬車旁的一個護衛走了過來,對著他附耳說了幾句。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傲慢地掏出一錠銀子,狠狠地扔在地上,不屑地說道,“既然衝撞了人,那這些銀子就算是醫藥費了。”
林婉兒並沒有就此罷休,她彎腰撿起那錠銀子,冷冷地說道,“你以為用銀子就能解決一切嗎?我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們隻需你給這個孩子一個公道!”
就在這時,馬車內傳來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姑娘要何公道?”
眾人聞言,紛紛轉頭看向馬車,隻見車簾被緩緩掀起,露出一張英俊而冷峻的臉龐,那正是六皇子戰晏殊,傳聞中囂張跋扈的混世魔王。
他身穿華貴的錦衣,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氣,但此刻他的目光卻落在林婉兒身上,帶著幾分探究和審視。
翠雲悄悄扯了一下林婉兒的衣袖,低聲勸說,“姑娘,算了吧。他可是六皇子,我們得罪不起的。”
林婉兒輕輕拍了拍翠雲的手,示意她安心,隨後毫不畏懼地迎上戰晏殊的目光,朗聲說道,“既然撞了人,怎麽也該道個歉吧?”
護衛首領一聽這話,頓時怒了,他瞪大眼睛,怒道,“你不要太過分,這可是六皇子!衝撞了他的馬車,沒要你們的命就不錯了,還想討要公道?”
周圍的群眾也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有些人同情林婉兒和被撞倒的孩童,覺得他們應該得到應有的道歉和賠償,而有些人則畏懼六皇子的權勢,擔心得罪了他會招來禍端。
戰晏殊沒有立即說話,他靜靜地看著林婉兒,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姑娘是何人?”
林婉兒本想說是武定侯府嫡女的,但想想,這仇還是留給謝景瑞的好,於是便說道,“民婦乃當今武狀元謝景瑞的夫人。”
“哦?也就是武定侯府的嫡女,林姑娘?”戰晏殊問道。
林婉兒沒想到這六皇子居然連這也知道,“民婦是謝府的人,不管做什麽事,代表的都是謝府。”
戰晏殊輕笑一聲,轉而開口道,“本皇子若是不道歉呢?”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若殿下不願道歉,民婦雖一介女流,但也願拚盡全力,為民請命,直至公道得以伸張。”
“哼!林姑娘,本皇子記住你了,好一個為民請命!那你請去吧!”
戰晏殊說完,便放下轎簾,命令馬車繼續前進,馬車緩緩駛離,留下林婉兒和翠雲在原地。
翠雲看著遠去的馬車,有些擔憂地拉了拉林婉兒的衣袖,“姑娘,我們這樣頂撞六皇子,會不會惹來麻煩啊?”
林婉兒輕輕拍了拍翠雲的手,安撫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們並未做錯什麽。”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林婉兒心中也難免有些忐忑,方才確實有些衝動了,招惹這麽一個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