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微露,謝府的主子除了林婉兒都已聚集到了謝老夫人的房內。

昨日因著謝老夫人突然昏迷,謝景瑞休妻之事也沒有商量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一大早,大家便又聚集了過

“這林婉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謝玉蘭忿忿地說道,“昨日祖母病重,她身為孫媳,竟然連麵也不露,真是枉費了祖母往日的疼愛!”

若是林婉兒在場,估計得對謝玉蘭說一聲,我可謝謝你了,也不知那謝老夫人素日是如何疼愛她的。

是一年四季日日讓她在房中伺候立規矩,還是隻要有個頭疼腦熱便讓她衣不解帶端茶送藥。

謝老夫人更是激動,“既然她如此不孝,那就休妻吧!若非萱姨娘及時請來大夫,我昨晚恐怕就撐不過去了。”

謝府沒有自己的府醫,往常府中有人身體不適,都是請的回春堂的大夫。可那回春堂的大夫診金可不便宜,林婉兒不管家後,府裏開支本就入不敷出,哪裏還能支付那樣的診金。

再說了,謝老夫人昏迷也不是大毛病,所以,林萱兒為了省銀子,便趕緊派人回武定侯府,讓武定侯府的府醫趕了過來。

但這一切在謝老夫人眼裏,竟然成了林萱兒孝順的表現,在她眼裏,武定侯府這樣人家的府醫,定是比那玉春堂的大夫醫術更高明。

那回春堂在京城也不是誰家都請得起的,若是沒有高超的醫術,敢收那麽貴的診金嗎?

她早忘記了那個曾放下身段,盡心照顧她三年的林婉兒,忘記了她的善良與體貼。

她曾在其他夫人麵前多次稱讚林婉兒,說她是一位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的世家小姐,說謝景瑞能娶林婉兒為妻,實是謝府之福。

休妻之事在謝府人眼中已成定局,如今所商議的無非就是如何將那豐厚的嫁妝留下來,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林婉兒背後還有武定侯府。

“她既然要離開謝府,嫁妝自然應當留下,不能讓她帶走一分一毫。”謝老夫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謝夫人卻輕輕歎息了一聲,她看著母親那決絕的麵容,心中不禁升起一絲不忍,說道,“母親,我認為我們至少應該歸還一半的嫁妝給婉兒。畢竟,那是她出嫁時帶來的,若我們全部扣留,難免會讓外界覺得我們謝府過於苛刻。”

謝老夫人有些猶豫起來,一半的嫁妝也不少了,更何況武定侯府勢力龐大,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更何況,謝景瑞若能在軍中立下功勳,林婉兒的嫁妝相比之下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歸還一半嫁妝給林婉兒,這樣日後在武定侯府麵前也好有個交代。

正當謝老夫人猶豫不決之際,林萱兒見縫插針地說道,“老夫人,夫人,讓姐姐帶走嫁妝固然顯得我們謝府大度,但若是我們就這麽讓姐姐帶走了,反而會讓外界覺得我們謝府理虧,無端遭人非議,我們得為謝府的聲譽著想。”

她是堅決一分也不想讓林婉兒帶走的。

就在幾人討論得正激烈時,外麵一個婆子急匆匆地來報,“老夫人,夫人,武定侯府的人來了!”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眾人麵麵相覷,謝老夫人心中一緊,難道武定侯府已經得知了謝景瑞要休妻的消息,特意前來興師問罪?

想到這裏,謝老夫人連忙穩定情緒,對那婆子說,“快,快將來人請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婆子領著一個管事媽媽打扮的婦人走了進來,林萱兒定睛一看,原來是林老夫人身邊的陳媽媽。

陳媽媽一進入房間,便恭敬地向眾人行了個禮。

林萱兒見狀,連忙上前問道,“陳媽媽,今日怎麽有空來謝府?”

陳媽媽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回萱姨娘,老奴是奉老夫人之命,有幾句話要交代給大姑娘的。”

這陳媽媽是林老夫人的心腹,她的態度自然就代表了林老夫人的態度,從她對林婉兒與林萱兒的稱呼便可以看出,林老夫人自是厭了林萱兒的。

確實,林老夫人向來最重禮法,從知曉林萱兒與謝景瑞有了首尾之後,在心中已經棄了這個孫女的。

林萱兒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十分尷尬。

謝夫人上前道,“陳媽媽辛苦了,來人,帶陳媽媽去少夫人院中吧。”

“謝夫人客氣了,不過不必勞煩了,還是請我家大姑娘過來吧,老奴所傳不過是幾句話而已,也不是什麽旁人聽不得的。”陳媽媽淡淡地說道。

既然如此,謝夫人一示意,一個婆子便跑了出去。

不一會,林婉兒便跟著那婆子走了進來。

陳媽媽一見林婉兒,立即走上前恭敬地行禮,“老奴見過大姑娘。”

林婉兒連忙上前扶了一把陳媽媽,溫聲道,“陳媽媽不必多禮。”

“陳媽媽今日過來,可是祖母有什麽事要吩咐?”

林老夫人雖然疼愛林婉兒,可也並不是經常讓陳媽媽這麽過來謝府尋林婉兒的,今日定是有事才來的。

陳媽媽說道,“老夫人並無特別的吩咐,隻是特意派老奴來告訴大姑娘,大姑娘無論想做什麽,盡管去做便是,不管什麽結果,一切都有武定侯府擔著。”

說完,她有意無意地掃了謝府眾人一眼,謝府眾人竟有些心虛起來。

這林婉兒也是陳媽媽看著長大的,在武定侯府一直是備受寵愛、眾星捧月的世家小姐,嫁入破落的謝府三年,恪守本分,事事以謝府為先,盡心盡力地履行著一個兒媳的責任,到頭來竟然落個要被謝府逐出家門的下場。

別說老夫人了,但是她這個做下人的也是看不過去的,這謝府可真是欺人太甚。

林婉兒聽到此話,眼眶微紅,看來武定侯府已知自己想和離的事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是孤軍奮戰,武定侯府始終在她身後默默支持著她。

然而,前世的她卻如同眼瞎耳聾一般,滿心滿眼隻把謝府的人當作真正的家人,忽略了武定侯府對她的關愛和付出,如今重活一世,她終於明白了誰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請陳媽媽代為轉告祖母,多謝她的關心。婉兒已知祖母心意,也不會做出有損武定侯府的事來,祖母不必為我憂心。”林婉兒對陳媽媽說道。

“老奴話已帶到,老奴這便回去複命了,大姑娘請保重身體!”

陳媽媽又向林婉兒行了個禮,準備離去。

林婉兒卻說道,“陳媽媽請留步,我近日恐沒有功夫回去探望祖母,請隨我去取兩隻百年人參帶回去孝敬她老人家。”

“好!”陳媽媽應道,便跟著林婉兒一起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