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不行……”

金玉樓,漫香閣。

沈昭神色迷離,衣衫半褪,側坐在一男人身旁,左右幾人早已退去。

燭光昏暗,珠簾叮嚀作響。

她玉白的手臂勾著男人的脖子,一頭青絲散下,蓋住暴露的背脊。

麵前的男人正襟危坐,隻耳畔有些微微發紅,他細細密密的吻著女子的脖頸,聽到她出聲,那雙摟著她腰肢正要向上探索的大掌微微一頓。

男人貼著沈昭的脖頸湊到她的耳邊,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怕什麽,不是你闖進來招惹我的嗎……”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沈昭的頸側,惹的她不禁瑟縮。

男人低低的笑了兩聲,摟在沈昭腰間的手驟然收緊,不讓她逃脫。

“誰派你來的……又或者說,你想要什麽……”

腰間的疼痛讓沈昭的眸子清明了起來,她抬起頭,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

明眸流轉,沈昭莞爾一笑。

“我當然是想……”

“嫁給你……”

她的音調輕柔繾綣,一個字一個字的鑽進男人的耳中,勝過蠱女的魅術,讓人脫不開身去。

酒氣氤氳,她忽的湊近男人的臉,閉眼,輕輕吻在了他的唇上。

男人輕笑出聲。

“好啊……”

入夜,沈府。

沈昭已換上素色裏衣。

她端坐在妝台前,將發間的玉簪拔下,放在木台上。

銅鏡中自己的臉仍微微泛紅,沈昭不禁歎了口氣。

今日之前,她本是個每天隻用想著吃什麽穿什麽的大小姐。

可繼母突如其來的安排,卻讓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目光輾轉落在窗台,皎潔的月色灑落在上,粼粼如寒霜。

明明是六月,沈昭卻沒來由的覺得冷。

也許是心寒,自己多年來真心相待的繼母,竟要把自己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而自己唯一的自救之法,竟是像男人獻媚。

多年來蝸居在府中的嬌寵生活,竟讓自己變得這般不堪無用……

“小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銀珠走了進來,將麵盆放在妝台旁的木架上。

沈昭垂下眼眸,隻低低的應了聲。

剛剛金玉閣的事如一場夢,她鬼迷心竅的闖入那個房間,撲進坐在主位男人的懷裏。

她想讓他幫她……

也許是喝了口酒的緣故,清醒下來,沈昭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那些親密接觸,讓她難以啟齒。

可心中隱隱卻有些期待,那張臉,她有些記不清了,但模糊的回想仍讓她心動。

銀珠將盆中浸濕的毛巾,輕輕擰幹,遞給沈昭,嘴裏喋喋不休道。

“夫人明明一直以來都很疼您的,這會子是怎麽想的。”

“老爺現在情況危急,但又不是沒別的辦法了,二小姐再不受寵,好歹也是王府側妃,王爺這兩日回京了,她去找王爺說說不行嗎,非要糟蹋小姐您。”

“小姐,你……你可不能嫁給那方旭老頭,他都六十有餘了。”

“改明兒小姐您再同夫人說說去,肯定還會有辦法的……”

“喲,姐姐這,是在商量成婚的事嗎?”

銀珠話音剛落,門口緊接著傳來一道調笑聲。

沈昭看去,正見沈晚寧著一身玫紅色繡花樣式的衣衫站在門前。

她氣色極好,臉頰兩側紅彤彤的,眉毛畫的張揚,紅唇一張一合,語調拖著老長。

大晚上的這般出現在她的院裏,明擺著就是來惡心人的。

沈昭回過頭去,不想理會她。

沈晚寧也不惱,扭著腰,滿臉笑意的走進來,坐在沈昭身邊。

“姐姐,這是怎麽了?

“大喜的事情。”

“怎麽……我看姐姐,是有點不高興嗎?”

她說著,還向沈昭那邊湊,打量沈昭的神情。

嘴角早已翹的老高,滿腹得意。

沈昭坐直了身子,扯了扯嘴角。

本就心煩意亂,被沈晚寧這麽一澆油,火氣上頭,她也是毫不留情麵。

“你高興,那你來嫁?”

“姐姐這是說的哪裏話。”

沈昭默默翻了個白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當然是和你好,才願意把這麽好的事讓給你。”

“長姐,我都成婚了,就別取笑我了。”

“成婚了可以和離,妹妹貌美,就算是二嫁,方老爺也會格外憐惜的。”

“沈昭,你……”

沈昭輕輕擦了擦臉頰,又道,“對了,和方老爺這門親事,妹妹出了不少力吧,定是和方知知低頭了吧。”

方知知與沈晚寧雖同為王府側妃,但方知知有柔淑妃這個姐姐,在府中一直都壓沈晚寧一頭,沈晚寧本就不爽,每次回沈家,都要和安珞說上好一番。

沈昭抬眸,一雙眼中顯出無辜的神色,麵帶笑意,手中比出一個二來。

“那你往後不就比方知知低了,兩個頭了。””

“你!”

沈晚寧被梗的說不出話來,一口氣憋著。

“嗬,二小姐何苦來自取其辱呢。”

銀珠接過沈昭手中的毛巾,放入盆中,小聲嘟囔著。

水花濺起,落在沈晚寧的裙衫上,繪成幾個不怎麽好看的水點子。

沈晚寧看著那幾個汙點,本就氣急,此刻更是不悅的皺了眉,她瞥向銀珠。

突然語音一轉,不氣反笑道,“姐姐這是什麽話,妹妹整日在王府裏客套奉承還不是為了咱們沈家。”

“還是在沈府舒服,銀珠,你說是吧,有什麽說什麽,不用忌諱,你可是姐姐的忠仆啊。”

“可惜……”

沈晚寧站起身,已沒了笑意,她眼中帶刀,走近銀珠。

“啪!”

清脆一聲。

沈昭一愣,猛地起身看去,銀珠臉上已留下一塊紅印。

她沒想到沈晚寧今晚到她這來會如此撒潑。

沈昭快步過去,拉過銀珠。

“沒事吧。”

那印子五指分明,銀珠痛的直抖。

銀珠是她生母留給她的,與她一同長大,沈昭不免有些心疼,她將銀珠護在身後,怒看向沈晚寧,“你這是做什麽?”

沈晚寧吹了吹手心,“哎呀,手都有些痛了。”

說罷,又一臉天真的看向沈昭,“姐姐,你沒看過話本嗎,在話本中,忠仆……”

“往往都是死的最慘的。”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都發了狠。

“銀珠不懂規矩,出言犯上,那我便替姐姐教教她,什麽是尊,什麽是卑。”

她的眼緊緊盯著沈昭,透著挑釁的神色。

沈昭定定的看著她,道,“銀珠是我的人,不管怎樣還輪不到你來教!”

“輪不到?”

沈晚寧覺得好笑極了,“看來姐姐也不懂尊卑貴賤啊,如今我是景安王側妃,你不過是個皇商嫡女,我為尊,你為卑,我為貴,你為賤。”

“沈昭……”

“姐姐……”

“是否也要我來教教你呢。”

沈晚寧步步緊逼,抬起的手剛要落下,卻被一道清亮的少年聲生生打斷。

“幾位,這是在,做什麽呢?”

沈昭一愣,又聽那人說道,“我是來送聘禮的。”

沈晚寧當即收了囂張摸樣,又是一臉笑意。

她湊到沈昭耳畔說道,“看來是方老爺的聘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