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上,一張巨大的金絲楠木紋龍椅上赫赫然坐著一人。

一襲暗金色紋龍繡鳳袍,鬢發如雪襯著金冠。

那人抿著紅唇,麵上不喜,正盯著他們這。

是太後!

容安靖悅!

沈昭心下一驚,心中隱隱攀升出異樣來。

是太後要奪權?

皇帝雖不是親生,但到底在太後身邊養了這麽多年,難道竟無半分親情。

難怪人人道,最是無情帝王家......

沈昭想著,心中也生出些涼薄感來。

一個不留神,步子不穩,竟往後退了一步。

好在身旁的年輕將士扶她一把,才不至於鬧出些動靜來。

不然讓上頭那位發現了,可不好。

年輕將士鬆開沈昭的胳膊,默默挨近一步,輕聲道,“兄弟,你站穩些,挨罵呢,你稍微做做樣子,別太鬆弛了。”

他頓了片刻,眼光在沈昭身上掃了一圈,麵色異樣起來,又道,“兄弟,你這胳膊也太細了,你長的好生秀氣,從前我竟未留意過你,不應該啊......”

他麵帶疑惑,托腮思索了起來。

沈昭微微一笑,身子往另一側微微傾了些,說道,“多謝。”

見沈昭不與他搭話,年輕將士輕哼一聲,撇過頭去。

沈昭繼續半低著頭,朝前看去。

容安靖悅身旁站著的是容安巍。

他走上前兩步,屈下身子,對容安靖悅說道,“太後,不急,沒有沈昭,不還有個太妃在我們手上嗎?”

他麵上浮出冷笑,一雙眼如同餓狼般,全然沒有了儒雅氣息,隻剩下貪婪醜惡。

“有太妃在,就算蕭穆那小子不出現,蕭澈總不會不來。”

“到時,抓了蕭澈,那麽蕭穆不就如同秋天的樹葉,暗黃凋零,孤立無援,我們輕輕一動手,便能.......”

他說著,眉目間溢出些得意來。

仿佛已然事成,就要把酒言歡,坐分天下。

沈昭暗暗捏緊了拳頭。

實在可惡!

竟然想用自己,用太妃來威脅王爺,實在肮髒。

她想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二人,似乎能啐出血來。

年輕將士看的盡興,又默默靠近沈昭。

嘖嘖道,“太陰了,咱們武力不行,就拿人老娘威脅景安王,嘖嘖嘖,太妃年紀這麽大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禁得住這折騰。”

他的眼中沒有憐憫,有的隻是戲謔。

成王敗寇,這位年輕將士,似乎已然將自己歸為成功的一方,恨不得拿把瓜子來看戲。

沈昭的手攥的更緊了。

她決不能讓太妃身陷險境。

太妃是王爺的生母,在宮中受苦多年,老了還要被這般對待,實在可憐可悲。

王爺仁德,幫了她這麽多回。

這一次,她也一定不會讓太妃受苦受難。

側門,幾個宮女拉扯著一個灰白色衣衫,發絲淩亂的女人走了過來。

那女子滿頭銀發,隻隱隱夾雜著些許黑絲。

麵色蒼白,手上隱隱帶了些血漬。

這副模樣,想來便是太妃了。

堂堂太妃,竟然被如此對待,這般模樣被拉到群將麵前,這是**裸的羞辱!

沈昭眸子赤紅,步子往前挪了挪。

“兄弟,你做什麽?”

年輕將士又拉她。

沈昭一手甩開。

年輕將士很是不解,“不是,兄弟,這又不是你老子娘,你激動個什麽勁,不要菩薩心腸,幹我們這行的,刀尖上舔血,要是稍稍心軟,死的可是我們自己了。”

他神色誇張,聚精會神的給沈昭比劃著。

她打量著沈昭淡漠的神色,又道,“兄弟,你聽沒聽見我說話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哎,兄弟!”

年輕將士麵色焦急,似乎很是不滿沈昭的忽視,一副抓心撓肝的樣子。

“我是覺得和你投緣才和你說,像別人,我都懶得說話的。”

沈昭本就心煩,被他這麽一鼓搗,心中愈發亂了起來。

她冷冷瞥了年輕將士一眼,冷聲道,“閉嘴。”

“兄弟!”

年輕將士撇著嘴,竟有些委屈起來。

容安靖悅站起身,冷冷打量著麵前被扔在地上的女人。

突然嗤笑了一聲。

“齊嬪......”

“齊太妃......”

“齊默!”

“好久不見啊。”

女人緩緩抬起頭。

她麵容呆滯,眼中已沒有半點光亮,如同一個隻會動作,沒有感情言語的木偶一般。

若是沒有經年累月的折磨,人又怎會變成這樣。

沈昭的心揪了起來。

王爺一次次的妥協,就是換來太妃被如此對待嗎?

虛偽!

她看向容安靖悅。

隻見容安靖悅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動了下齊太妃的下巴。

如同逗狗般在她臉上劃弄,拍打。

齊太妃沒有反應,形同癡傻般看著容安靖悅。

容安靖悅笑道,“齊默,你說,你的寶貝兒子看到你這副模樣回做何感想。”

“你為了他,在宮中做牛做馬,過的臉狗都不如,他總會對你有一點憐憫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齊默,你哭啊,你怎麽不哭了,你哭啊!”

“你哭了,蕭澈才會心疼,哈哈哈哈哈哈,感情就是我最好的把柄。”

“這大燕朝,是我容安家的!”

容安靖悅狀若瘋癲,手舞足蹈的轉了一圈,又停下,眼光淩厲的起來,瞪著齊默。

狠戾道,“你最好是聽話些,這樣,我便繼續留你在身邊當一條狗!”

她猛地抬頭,看向沈昭這邊,吩咐道,“來人,把她給我掛到宮門上,我倒要看看,蕭澈還能不出現!”

兩個兵士走出去,就要碰到齊默,卻被她猛地打開。

齊默臉上突然惶恐起來,身子瑟縮著直往後退。

不停的搖頭,喊著,“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啊,走啊......”

聲音悲愴,如同幼子。

年輕將士終於有了些憐憫,感歎了起來,“這太妃都瘋了,還要懸掛在宮門,太後也太狠了。”

沈昭的眼中早已蓄滿淚水,手不住的抖動著。

太妃這般模樣,是再不能受折磨的了。

“兄弟,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年輕將士的關懷聲。

沈昭卻全不在意,她攥緊拳頭,從隊伍中走了出去。

朝著容安靖悅走去。

頭盔被她一把取下。

“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一時間,所有人朝她看去。

烏黑的長發散下,女子的麵容全然露了出來。

她麵容堅定,站定在容安靖悅麵前。

身後,年輕將士不可置信的喊道,“我超,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