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嫁王府

“狼娃娃,你要乖乖的啊。等石然哥哥過去哈。”石然不顧阿良的叫喊聲,固執的跑向趴在地上小憩的灰狼。

灰狼警覺的睜開眼睛,眼神裏是凶狠的光芒,它如觸電般站起身子,蹬了下地,竄到石然身上,完全沒有絲毫友好,血盆大口之中,顆顆鋒利的牙齒觸目驚心的發著奪人的亮光。

石然沒有料到狼娃娃會做出這樣的動作,被它按倒在地,緊張的閉起眼,後悔著:完了,完了,它還是很凶。又祈禱著能有奇跡出現。

“別!滾開!畜生滾開!”阿良大聲怒斥著。

狼娃娃聽懂了阿良的話,放開石然,發出委屈的低鳴聲,灰溜溜的走遠了。

阿良走到石然身邊,用腳踢了踢已經嚇得半死的石然,語氣恢複冰冷,“你沒事吧?”

石然鬆了口氣,心還在猛烈跳動,“阿良,謝謝你。”

“你以為狼娃娃是那麽好接近的嗎?”阿良漆黑的眼眸裏冷絕如常。

石然喘了喘氣,從地上爬起來,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在阿良麵前狼狽的爬起來了,她的冷然叫石然無地自容。為什麽她總是一副冰冷冷的樣子呢?

“既然你能走,就回去吧,免得阿善找不到你。”阿良努力的克製著怒火。

“那狼娃娃呢?你為了我訓斥了它,它會不會傷心?”想起狼娃娃低聲嗚鳴的聲音,石然就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你隻會惹麻煩!跟著師父的時候是,來到幽毒穀也是。從來不想想阿善天天辛苦上山采藥為了什麽!幹什麽要招惹狼娃娃?”阿良有些激動,她知道水京良不會無辜毒害其他人的,所以隻可能是石然自己誤食了摻雜著毒蠱的東西。他給師父惹麻煩,來到幽毒穀還給阿善惹麻煩,現在自己居然為了他,對著狼娃娃吼,狼娃娃從來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委屈。自己做的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阿善要救他!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雖然聽不懂阿良的話的含義,但知道是自己理虧,石然憋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走吧。回去。”阿良的心稍稍平複,你還想是有意的嗎?你鬧的事情還不夠嗎?如果不是你,會給阿善帶來這麽多麻煩嗎?

“我去找找狼娃娃。”

“不用你去!”阿良瞪著石然,“狼娃娃不需要你。”

“你是為了我把它轟跑了,難道我不應該去找找它嗎?阿良,對不起。”石然一臉誠懇,他是誠心誠意的道歉的。

“你回去吧,狼娃娃在外麵不會有事的。”阿良看了眼狼娃娃跑遠的方向,心悸。狼娃娃對不起。

“你是它的主人嗎?它委屈,你看不出來嗎?”石然為阿良的冷漠而心寒,為狼娃娃感到可悲。“事是由我而起,我去負責。”

“你去了,狼娃娃也會咬你的。會狠狠的咬死你,你難道不要命了嗎?”此時的阿良真的希望狼娃娃能狠狠的咬住石然,咬死他,就不會再有這樣的麻煩精了。

“就算是咬死,我也要去。”石然神情堅定,準備動身。

“你鬧夠沒有?!”阿良叫住石然,“你知不知道你受傷了阿善要為你治療的,如果你隻是一個陌生人,就算你被狼娃娃咬死,她也不會拚盡全部精力來救你的!隻因為你中了蠱毒!狼娃娃隻會咬身中蠱毒的人的!”逞一時之快後,阿良自責起來,怎麽把這事情說出來了?

被阿良的話驚呆了,石然轉過身子,疑惑的問:“你說什麽?我中蠱毒了?蠱毒是什麽樣的毒?”

“你回去吧,我去找狼娃娃了。”阿良不想理會石然,起身去追狼娃娃。

石然閃步走到阿良麵前,抓住她的肩膀,“我中了什麽蠱毒?難怪阿善要救我!是不是你下的毒?”

“你還不配我用蠱毒對付你,你的蠱毒在來雲南之前就中了。所以師父才會叫你來幽毒穀的。”阿良有所隱瞞的講著自己的猜測,卻隻說出了其中的一部分,把水京良從中撇清了幹係。

“那我是怎麽中的?”石然鬆開阿良,誰對我下的蠱?

阿良嗤之一笑,鼻子冷哼了下,“鬼知道。”

“那我身上的蠱毒是不是很難清除?”石然又問,“如果它們一直在我體內,我會不會死?”

“不會死。”在沒有喝滿九杯茶前,人的身體隻是它們的宿主,就算喝過九杯茶後,沒有聽到特殊的笛子聲,也是不會對人構成危害的。阿良看著他,“你的蠱毒清除起來,說容易也容易,說難很難,如果找到良藥,就很容易,如果找不到,就很難。”

“良藥?是什麽?”石然問。

阿良搖了搖頭,良藥就是雪玉冰蠶,但隻有一隻,給了你,阿善怎麽辦?“你放心,阿善會盡全力醫治你的。”說時心口發悶,一種不好的感覺襲了上來,“不好,阿善!”

“阿善怎麽了?”石然覺得阿良的動作有些怪異,問出口,等不到回答,阿良已經跑遠了,“你等等我,我也去。”

他們一前一後的跑著,跑到一片湖水前,清澈的湖水裏,漂浮著一道粉紅色的身影,靜靜的不見掙紮彷如浮木。

“阿善!”阿良焦急的喊了一聲,可那道粉紅色的身影沒有半分反應。

石然跳下水中,長長的手臂如同繩索牢牢的綁住阿善,往岸邊拖。

見他們靠近,阿良先把阿善拉了上來,又拽著石然上了岸。

被救上來的阿善,臉色慘白,柔美的身子縮成一團,不自覺的顫抖著,好像正置身於寒冬臘月的冰雪之地,可口中卻在喊:“好熱,好熱,我好熱……”

石然覺得阿善的症狀和剛剛自己的很相似,關切的問:“她是不是中迷蝶的毒了?”

“不,她的病發作了。”阿良蹲下身子,從長靴裏拔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抵到自己手腕處,利落的一劃,一道滲著血的傷口,像是玫瑰綻放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她把手腕的傷口處,貼到阿善嘴唇上,“阿善,喝了吧,喝了就會覺得好一點。”她的血起了作用,阿善不再抖動了,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她是不是沒有事情了?”石然懸著的心,也落了地。

阿良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暫時的控製住了。”

“我背她回去吧。”石然說著,蹲下身子,示意阿良把已經進入昏迷的阿善扶到自己身上。

阿良有些遲疑,“好。”話音落下,就把阿善扶到了石然身上。“去遊醫居左側的小木屋。”

“恩,咱們加快點,我不希望阿善有個三長兩短的。”

石然這番話,叫阿良對他的態度有了微微的改變,他剛才的話應該是真心的。

昏迷中的阿善,有了些許知覺,意識也漸漸的蘇醒。爹爹,是你嗎?爹爹,你回來陪裳兒了,是不是?爹爹,裳兒想你,我想你,想你背著裳兒玩。迷離間,想起過往。

從一出生的那一刻起,洛裳就是一個不受人疼愛的小孩。體弱多病,卻不能賴在親娘的懷裏撒嬌。照顧自己的永遠隻有姑姑一個人。平日裏,姐姐會和自己玩,但姐姐也是孩子,不能像娘一樣給自己溫暖的懷抱。她不明白為什麽娘不喜歡她,為什麽隻有爹爹才會哄著自己玩。爹爹是族長,平日裏有很多事情要做,陪她玩的時間很少。

小小的洛裳很聽話,清醒的時候就等著爹爹來陪自己玩,那樣她就可以撒嬌的膩著爹爹,叫爹爹背著她,圍著屋子轉。

“裳兒,你又在調皮了?”爹爹滿臉慈愛,大手撫著洛裳黑可鑒人的秀發。

那時的洛裳個子很小,還不能夠到爹爹的腰身,隻能用雙手抱著他粗壯的大腿,央求著:“爹爹背背,爹爹背背。”

爹爹總會展顏大笑,曲著手指,刮刮洛裳的小鼻子,說:“鬼丫頭,就會撒嬌。”

“爹爹背背,裳兒想叫爹爹背背。”

“好好好,爹爹背著你,咱們去院子裏玩吧。”說著,爹爹蹲下身子,叫洛裳伏到自己的背上,然後背著心愛的小女兒走到院子裏。

爹爹的背很寬,很暖,洛裳陶醉在這份隻有她才可以享受的溺愛裏,“爹爹,以後你還會這樣背著裳兒嗎?”

“會的,隻要裳兒喜歡,爹爹會背裳兒到十歲的。”

“那十歲以後呢?”

“十歲以後,裳兒就不會再膩在爹爹的身邊纏著爹爹背你了。”

“那如果我還膩著爹爹呢?”

“那就一直背著。”

“太好了,那爹爹就背著裳兒到八十歲吧!”

“傻丫頭,等不到八十歲,裳兒就該嫁人了,怎麽還會要爹爹背著呢?”

“嫁人是什麽?裳兒隻要爹爹。要爹爹背著裳兒。”

……

石然背著阿善,感覺肩頭是熱了起來。是她在喘氣嗎?可為什麽感覺是一股潮濕呢?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現在我和她身上都是濕漉漉的,不分伯仲,怎麽還會再感覺出潮濕呢?多半是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