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崔雪時被冤關進柴房,沈家閉了門不許旁人探視,到死她便都聽不見關乎孫琦月的消息。
但她悲慘的一生許是將孫琦月給嚇壞了,有次還說著什麽“你要是病去了,我也不活”的傻話。
崔雪時感激孫琦月的陪伴,自也想將她留在身邊,嫁給宣玉雖不算良配,但總有外祖母和她這個做表姐的管教著。
定管教得讓他往後再不敢做出格的事,可她終歸是外氏女,宣家門唯一嫡子婚娶的大事,她的確不適宜插手。
崔雪時站著愣神,孫琦月挪上前一把抓住崔雪時的衣袖,說的話隻有二人能聽清:“阿時,我是來幫你的。”
“什麽狗屁宣玉我幫你管著,你讓我做你的弟媳…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阿時…隻有前世那個孫琦月才會這麽叫她!
崔雪時震驚到鼻尖開始酸了,眼眶也熱了起來,“你…是你?”
“我,是我。”孫琦月拍拍她的手,還熟悉地捏著她的掌骨,前世的孫琦月說揉著此處可以止痛。
沒等崔雪時開口,葛氏便先發了話,“孩子,事關兩氏結親,一是要雙方父母或在堂長輩相看,你求郡主也是無用,要不你回家去先請了家中嫡母過來同我先詳談?”
孫琦月悶悶哼道:“夫人應當知曉我是庶女吧,要是嫡母來了,她隻會高高興興賣了我,隻會讓我吞下這委屈來你們宣家做奴!”
“我孫琦月是生在庶母名下,但庶母也是良家女,是家裏遭了難要還債才不得不嫁入孫家做妾。”
“所以我孫琦月此生絕不做妾,也絕不能為奴,若是宣家不應,民女還是那句話,我隻能長跪不起!”
宣玉一聽登時道:“你想得美!母親在世時為我挑選的未來妻子也是世家大族裴氏,他們家才是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家主是當朝翰林學士,家母還是譽滿天下的名醫,你當你家父看點破書,參過科考就是書香門第啊!”
“你容貌也不算得出眾,小門戶的庶女又有什麽才華?你個土包子還想嫁高門?給我祖母提鞋都不配!”
“表姐,你給她一千兩銀子,就此將她轟出去,我看她就是外頭的妓子!正好讓外頭的百姓都看看他們孫家的庶女是如何賣女求榮的!”
崔雪時揮手打上宣玉的臉,“住口!”
許是宣玉見著又外人在堂,又許是前先被崔雪時壓製許久,還差點被她閹了。
他挨過這巴掌的同時便也伸出手掌用力拍在崔雪時的側臉——
正堂眾人皆驚,而還沒容崔雪時反應過來臉上疼痛,一隻溫熱且有力大手便將她拉到後頭。
她抬頭一眼就跌進他的懷裏,隨即隻聽“啪”的一聲清脆巨響,宣玉即刻被扇飛倒在小方桌前。
桌上茶盞劈劈啪啪地落了滿地,宣玉氣不打一處來,抹了把嘴角竟還抹出了血!
“誰!”宣玉連連轉身尋著來人。
誰料一抬眼就是和滿身黑袍的沈闕對個正著,他的臉色簡直可以說從頭黑到腳,即便是溫潤如玉的外表也遮掩不住他眼底的憤恨。
這眼神就像是已將人架上了斷頭台,下一刻就是寂刀落下!
宣玉忽地想起沈闕在邵陽宣家一劍就殺了自己的母親,說是為了賭坊,實際上不就是替崔雪時動手的嗎?
而現在沈闕明麵上不好在榮國公府動手,可要是他落單呢?
宣玉滿腔怒火也化作無言以對,絕是不敢再開口。
門外的長卿方才見沈闕急來也跟著走了進來,這會兒皺著眉和沈南瑾站在一側都想上前關切。
沈闕一個扭頭就止了他們的步。
本要開口說些什麽,正堂門外的吳嬤嬤和桑嬤嬤相繼走來,報道:“老夫人醒了,叫小公子去聽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