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越發靠近,崔雪時便握起袖中的劍擋在他胸前。

而後防守在不遠處的殺手們也紛紛上箭,捏緊了弓。

崔雪時忍下恨意,冷淡道:“主謀又並非沈闕,我與他又有何深仇大恨?又怎會將錯處全推到他身上去?他手上沒沾我崔家人的血,他便不是凶手。”

“沈家之人除了沈闕,還有四十餘口姓沈,難道沈家那些在繈褓中的孩子,乃至七歲幼童也謀劃了此事?”

“我偏要連同他們一起恨,一起怨,然後提劍殺了他們所有人才代表我為崔家四百七十三族人的慘死報了仇?”

“我並無此意。”長卿解釋。

“那多謝長公子告知,我已明了。”崔雪時的劍抵在前頭,邊說邊往後退。

但長卿並不打算放她走,他前世因愧疚而為她飲毒自盡,她怎能這麽冷漠?

就連沈家是害死崔氏全族的主謀,她也毫不在乎,當真是被沈闕騙得喪失頭腦。

他一手握住劍刃,哪怕掌心被劃破,他也絲毫沒有鬆手。

“你瘋了!”崔雪時見他不鬆,她鬆手了,直往後退,手指在身後動著,暗示殺手放箭威懾。

怎料長卿的眼神突然變得憤怒,直盯崔雪時背後的那道人影。

黑夜中,一襲紅袍男子提著一盞花燈而來,明黃色的燭光照著,還能看清這身衣袍的金絲勾紋。

他長發飄揚在風中,連帶著頭上係著的兩縷紅錦帶也橫飛起來。

他腳步無聲,直到崔雪時步步退進他的懷裏,他直接將她的腰錮住,順道將花燈放到她手中。

抬步走上前。

然後一手伸上去抽回長劍,握著劍柄將劍刃帶血的位置貼在長卿衣袖上擦了三下。

“長公子想挾我夫人朝何處去?”

“沈雲歸!”全都怪你!

長卿攥緊了那隻流著血的手,繞開沈闕正準備走,沈闕攔了,“請長公子去大理寺入口供,沈某自會檢舉沈氏設計謀害朝廷命官。”

說罷,慈禪便上來請長卿前去大理寺,長卿是有幾分難以置信,“沈家太公太婆對你可是關愛有加!你大義滅親?”

“有錯就得認,不過是讓罪犯伏法,何顧上親情?大義跟前又何來親?”沈闕的衣擺搖動,表情是顯然不想與他多話。

他拉著崔雪時就走,也不顧身後的長卿把手掌捏得有多緊。

沈闕攥著她入了玉鶴樓,他的情緒這才外泄,雅間僅點著一盞燈燭,光影逆著叫崔雪時看不大清他這怒火即將噴出的表情。

但她曉得,沈闕這是又誤會了什麽,她要解釋:“我見他…”

沈闕打斷,“你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

“中、中秋啊…”

崔雪時終於看見他這滿身正紅色的婚袍了,她仔細算了日子,他們的婚宴不是在中秋之後嗎?

崔雪時眨了眨眼,她好像記混了…前些日子宮中就派了人來,說他們二人的婚事需在宮中辦一回。

已表肅文帝對崔宣二位將軍的交代。

婚事就定在中秋當夜,特看了黃曆算下來中秋是個宜婚嫁的吉日。

外祖母也已同意,還在她從宣府回榮國公府時特意交代,說是等到了宮裏再梳妝。

但她滿腦子裝的都是想即刻得知崔家慘死的真相。

“對不住!”崔雪時慌了。

沈闕卻蹙緊了眉頭,他心中也滿是長卿離開靜居時所說的——賭崔雪時不會嫁給他。

沈闕也慌亂,心底浮上不安,試問新婚夜新娘久久不至,宮內等候的宮女憂心如焚。

紛怕崔雪時遇了什麽意外。

沈闕也是開了在京中布下的密網才知她的行蹤,臨城門卻見她與長卿一起。

長卿這人一針下去誰人會不聽從?

沈闕也是擔憂急了,又生怕崔雪時因為前世而恐懼婚事,他紅了眼抵著她:“崔雪時,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