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春仙園垣高不及丈,苑內綠色低迷,紅英爛漫。土阜平坨,流泉滿道,或注荒地,或伏草徑,或散漫塵沙間。晴雲碧樹,鳥語花香,景自天成、風光婀娜、怡人心神。
遠遠的就聽見雷霆般的聲音突然震響,這是宮車駛過去了;轆轆的車聲越聽越遠,無影無蹤,不知道它去到什麽地方。雖然白天也能看見綺春仙園內明星熒熒,那是妃嬪媵嬙們打開妝鏡,對鏡攬容陽光返照的原因。
一股奇香飄來,眾人抬頭看見遠方煙靄斜斜上升,雲霧橫繞空際,這是宮中內侍在焚燒椒、蘭製的香料;
才藝比試在仙人承露台附近,南宮玉環遠遠就看見妃嬪媵嬙、王子皇孫,達官顯貴辭樓下殿,輦來於仙人承露台處。再看那麗人仕女,一肌一容,極盡妍態,寶鼎美玉被當作鐵鍋頑石,黃金珍珠被當作土塊沙礫,丟棄得到處都是,渾不足惜。
南宮玉環見一女,麵目殊異常人,膚白貌美,鼻梁高挺,金發翠眼,年方十五六歲,卻是一名胡姬,有詩讚道:長裾連理帶,廣袖合歡襦。頭上藍田玉,耳後大秦珠。兩鬟何窈窕,一世良所無。
那胡姬騎馬從前方小路奔過,眾人眼前一亮,有認得到的說,這是廣平王府的郡主,軒轅鳴鶴,取其鶴立雞群之意。其母是亞述國美人,廣平王納為妾室,生下郡主。
眾人迤邐行到水邊,但見水邊早已站滿了麗人,那被眾人環簇的的幾個美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身穿綾花繡羅衣裳,映襯著春天的風光,蹙金絲繡的孔雀、錯銀絲刺的麒麟,交相輝映。
看頭上戴著翠微㔩葉垂鬢唇,再看背後珠壓腰衱穩稱身。翡翠蒸鍋端出香噴噴的紫駝峰,水晶圓盤送上來肥美的白魚鮮膾。但不知是否美人吃膩了,拿在手上的犀角筷子卻久久不見落下,一旁內侍鸞刀切著細肉絲空忙了一場。宦官騎馬飛來卻不敢揚起一絲灰塵,禦廚絡繹不絕的送來海味山珍。一眾伶人吹打著笙簫鼓樂,纏綿宛轉能感動鬼神。
納蘭容若見了驚喜的叫道:“那不是咱們家的熹妃嗎?”
南宮玉環細細辨來,座中果然有熹妃,想來那幾位麗人應該都是宮中的妃子吧!
“怎麽沒見帝君和帝後啊?”納蘭容華問道。
“傻瓜,帝君和帝後要是來了,我們還能放開表演嗎?”納蘭容若對容華的問題嗤之以鼻。
“姐姐說的是。”納蘭容華垂首受教。
“不過帝君和帝後雖然沒來,但是貴妃及四妃們卻都來了,太子和太子妃好像也來了。”納蘭容若說道。
“咦,難道姐姐見過皇貴妃嗎?我怎麽不知道呢。”納蘭容顏奇道。
納蘭容若露齒微笑道:“雖然我之前沒有見過貴妃娘娘,不過這有什麽難猜的,咱家熹妃上首座的可不就是貴妃嗎?那邊廂著袞冕持晚輩禮的,應該就是太子及太子妃吧?”
南宮玉環順著納蘭容若所言看去,果見那上首貴婦儀態雍容,一眾簇擁著,斜躺在美人塌上,身著血色裸肩長裙,上身直披一件大袖紗羅衫,輕掩**,致使上身肌膚隱隱顯露。裙子用錦帶係於胸部,手中握著一七寶琉璃尊。發髻高挽,攜插著金步搖,腳上穿著黑玉上刻有鳳紋的鞋。文采鮮明,光儀淑穆。
皇宮之人所在,占了仙人承露台正中的位置,一會各家仕女們的表演就在承露台上舉行。除了貴妃躺在美人塌上,餘下眾人全都席地而坐,不過都在席子上鋪了厚厚的絲絨錦緞等物,並在妃子們的四周拉起了紫綃帳。
相傳這紫綃帳是從碧海溪洞的海妖那兒得到的,是用絞綃一類織物製作。既輕疏又非常的薄,掛在那邊就象什麽也沒掛一樣。即使在天寒地凍的時節,風也吹不進帳子裏麵;就算是在盛夏酷暑,帳子裏也自然清涼。它的顏色隱隱約約的,讓你都看不出來掛有帳子,隻覺得是一團氤氤氳氳的紫氣。
納蘭家的主母領眾人過去跪拜請安後,便依照內侍太監的指引,來到事先安排好的一塊草地上落座,南宮玉環隨眾人鋪排席子繡塌自不必說,收拾妥當後,眾人做好,黃門內侍將宮廷玉液賞賜了過來。
黃門內侍拿來碩大的蓮葉放在硯格上麵,再盛清酒三升。之後,用簪子刺破蓮葉,讓它與蓮葉的柄相通,再將葉柄彎曲,如象鼻,用力飲吸,起名叫"碧筒"。這樣喝酒,酒味中摻進去蓮的清香,味道極為香冷。
當人大體到齊後,比試就開始了。這才藝的比試雖然一眾看客頗多,但真正判斷比試成績的卻是在紫綃帳中的四妃九嬪,采用不記名投票的方式得出。若有評分不相上下的,則最終以貴妃娘娘的評判為準。
四妃九嬪身後放置了一屏風名為虹霓,上麵雕刻有美女群像,人物長約三寸,穿戴的服裝飾品皆乃寶物,以水晶襯底,玳瑁、水犀為軸,珍珠為絡,動起來瑟瑟作響,點綴精妙,鬼斧神工,非人力所為。
屏風後放置了一寶箱,四妃九嬪將評判結果投入箱中,黃門內侍開箱驗取,將評判結果記下,待終了時公布名次。才藝前十的,都各有賞賜,俱是宮內珍巧之物,非宮外可能比。
才藝的比試卻是沒人願意來打這個頭,都更願意放在後麵來展示自己,這樣更容易被別人記住,好不好先不說,至少讓人記住了姓名。
見無人願意上台,美人塌上的貴妃娘娘眉頭不由輕輕一皺,就打算采用金瓶掣簽的方式選出上台之人。
正在這時卻見一妙齡女子的身影,從空中一飛而起落在仙人承露台上。南宮玉環定睛看去,此女竟然是剛才見過的騎馬女子,長的如胡姬一般的,廣平王家郡主軒轅鳴鶴。
軒轅鳴鶴上台後,向四麵盈盈一拜道:“既然無人願意打這個頭陣,小女子做為王室成員,隻好拋磚引玉,獻下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