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仙娘蒼老的聲音極為平淡,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和煙火之氣,似乎說的這個死字跟任何人都無關,不過是說的螻蟻昆蟲罷了。

死字一出,燕雲十八寨這天地間忽然就騰起了一片七色斑斕的氤氳之氣,開始極淡很快變得濃鬱起來,並向一處匯聚,正是那紅色火雲匯集之處,這火雲先是被化香蟲茶澆的隻剩下一小塊,現在又被七彩之氣一包,越發縮得小了,隱隱約約間顯出了一個人體的形狀。

這些話說起長,但發生卻也隻是瞬間,慕聖這邊定字才出口,身形還未穩定,那邊七彩之氣便已經罩住了火雲人形。

“七花七蟲毒瘴蠱!”火雲中的人形驚呼出聲,話聲才落,那火雲騰的一聲立刻燃燒了起來,紅色更盛,將周邊的七彩雲霧驅散。但那七彩雲瘴甫一散開,又立刻合攏在了一起,如蠶蟲一般吞噬開了火雲。

“老乞婆,算你有手段,咋們等著瞧,我看你還能撐幾年,待你成為枯骨一堆,我定要你燕雲十八寨血流成河。”火雲中人惡狠狠的威脅道。一邊說,一邊身形急退。

仙娘並未理他,但空中忽然傳出了吟唱之聲,一人一句,有男聲有女聲,那歌聲是有鶓族的語言,慕聖聽得明白:“前麵收了,後麵來驅。神大,算你們十九位銀柱公公,金柱爺爺,威大無比,力量無窮。在上,幫我們驅走來犯之鬼;在下,幫我們逐掉短命之人。上麵驅大鬼,下麵逐小鬼;驅去千樣醜,逐走百樣惡:驅去幹淨,逐走精光。”

頌詞唱完就聽男女嘴裏各自說道:“衫尼衫金去吧、旗倒去吧、銀筐去吧……。”

慕聖知道這所謂的衫尼衫金,即十九根七八寸長的小竹子。旗倒,即留有竹葉的小竹子,上掛著白紙條。銀筐,即將粗似柴刀柄,長五尺左右竹子的一端破細,編成漏鬥似的竹筐,內裝白紙屑。都是有鶓族祭祀做法事時用的東西,類似法寶,隻是不知都有何功效。

這次倒是可以大飽眼福了,慕聖一邊想著,一邊身子已經慢慢定了下來,因為他和澹台新都還沒有金丹期的修為並不能在空中停留,剛才也隻是被大風吹得卷了起來,此刻自然還是要落在地麵。被這大風一吹,不辨東西南北,都拉烏他們更是早就見不到了。

身子徐徐降落途中,就見遠方火燒雲處,忽然集聚了一群如蝗蟲般的物體,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向火燒雲撞去,那七彩氤氳的氣體也圍攏的越發快了。

“既然不願意走,那便留下吧!”仙娘的聲音雖然聽上去蒼老無力,但卻瞬間壓住了其它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邊聽來都清晰無比。話音未落那七彩之氣緩緩凝聚成一隻鸞鳥的樣子,看著就要振翅而起,引頸高歌。

“老乞婆,算你狠。”火燒雲中之人氣急敗壞的說下一句話,那火燒雲也瞬間膨大了無數倍,將漫天如蝗蟲雨般的竹器全部包裹在其中,劈裏啪啦的燃燒了起來。火光照亮了大半個天空,亮得慕聖和澹台新都睜不開眼睛。這裏眼睛剛剛眯上,慕聖和澹台新就聽見似乎是鸞鳥的一聲長鳴,隻覺得一股熱浪直衝胸前。將自己兩人還沒有落下地麵的身子又再次衝了起來,頃刻間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兩人在空中飄飄****的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啪的一聲跌落在草地上,這一震才將慕聖兩人震醒,澹台新哎呦一聲口中呼疼,慕聖不覺什麽,畢竟煉體了這麽久,些須震**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慕聖手撐地麵就要坐起,忽覺得地麵上有什麽東西甚是硌手,低頭一看隻見手麵下赫然是一截露出骨茬的斷骨,放眼看去隻見淺淺的草皮底下都是白生生的骨頭茬子,慕聖心裏暗自吃了一驚。

澹台新被摔得有點迷迷糊糊,掙紮半天方才坐起,眯著眼睛問道:“這是哪裏啊?”

慕聖搖了搖頭,兩人此刻還在山上,但這山明顯已經不是之前的八寶山了。山上被沒有什麽高大的植物,都是清一色的草地,偶爾有些低矮的灌木,都極為少見。即使此時還算是秋老虎當道,在正午的八寶山上還熱得不行,但這座山的山頂卻鋪著一層白皚皚的積雪。就連兩人所坐的草地上,草地上似乎也凝結著一層白霜。

這漫山遍野的草也與別處不同,草分兩色,朝上的一麵是再平常不過的綠色,而朝下的一麵,則是鮮豔如血的血紅色,那草上還長得有剌手的短毛,草挨草根連根的長成一片。

“我怎麽覺得這裏的氣氛讓我很熟悉很親切。”澹台新站了起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山野之氣道:“讓我想起了我的家鄉魂洲。”

“我沒去過你們魂洲,不知道你說的感覺對不對。”慕聖皺了皺眉,也從地上站了起來,這下視野更加開闊了,不過看去蒼茫茫的一片,除了白雪就是草地,與剛才所見並無不同。

慕聖敏銳的感知到此地空中似乎充滿了蕭殺之氣,待得久了心中既然莫名的讓人有些煩躁,正想著是否找個方向往山下走去,就聽一旁的澹台新扯著嗓門大聲喊了起來。這空曠的山野,沒有樹林的遮擋,啊啊的聲音傳出很遠,引得山頂的積雪都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你幹什麽?”慕聖怒道:“你不知道這麽叫容易引起雪崩嗎?雪崩事小,萬一引來高級妖獸豈非更糟。”

澹台新聽了立刻停止大叫,弱弱的道:“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心中煩悶就想痛快的喊出來。”

“此地不宜久待,我們還是尋路下山吧。”慕聖一聽越發證實了自己的感受,又怕嚇著澹台新,便沒有說,而是加快了尋找下山路途的步伐。

可沒走一會,澹台新就大聲說道:“哥,我怎麽越走越覺得心裏煩悶啊?”慕聖看見澹台新的眼裏都是血絲,心道、這裏的情形似乎對澹台新的影響更加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