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行,一路上也顧不得看那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景象,也來不及聽那笙管絲竹、鑼鼓鍾磬的妙音雅樂,也顧著埋頭趕路,深怕錯過了內郭城的關門時間,好在緊趕慢趕之下,慕聖終於在內郭城關閉前出來了。
出了內郭城,慕聖這才鬆了口氣,將腳步放慢了許多,正想著這下可以慢悠悠的走回客棧,順便欣賞下夜景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鑼響,回頭看時隻見執金吾騎著龍馬,高喊駐蹕從內郭城中駛出。
眾人皆退讓至街道兩邊,中間留出一條寬敞的路來。慕聖也隨著眾人擠在一處屋簷下,隻見當先是引金吾將軍二人,頭戴交角金花襆頭,緋羅繡抹額,身穿紫羅繡辟邪裲襠,紅錦襯袍,腰間挎著錦螣蛇橫刀,背上佩著弓矢,分道路左右兩邊前引駕,後麵緊跟著十二重甲士,一十二重騎,前強弩四,中次弓四,後次槊四,兩邊列引,清麵開路。
眾人等了片刻,就聽見遠處隱隱傳來風雷的聲音,旁邊人都道南華帝君來了,紛紛跪伏於地,慕聖也隨著眾人跪拜下去,因為知道可能是南華帝君過來,因此不敢動用神識查看,隻悄悄將頭抬起了點,遠遠看去。
隻見地麵道路上都被宮人用氈締鋪地,厚厚的鋪了一層,又過片刻,慕聖遠遠的看見一丈見方的宮殿,與輦車相類似,四麵鋪掛黑色的線綈帷幕,將內裏圍了個嚴嚴實實。宮中羽林軍護衛中挑選出身強力壯的人,拉著飛行殿奔走如飛,因為走得極為疾速的緣故,道路兩旁的人隻覺得耳邊呼呼風響如同聽到風雷的聲音。
慕聖眼尖看見宮殿上有一方匾額,上書"雷雲宮"三字。這"雷雲宮"後麵跟著疾步如飛的宮女、太監等人,都一律身穿黑色衣服。
這一行人走的很快,沿途一片山呼萬歲之聲,每有呼聲喊起,飛行殿後侍從宮女們,就將南華帝君寵愛的嬪妃們,穿剩下來寶貴的衣服、以及珍饈食品,沿途拋舍。京畿城裏的窮苦之人,一邊揀拾這些東西一邊更加山呼"萬歲"。場麵熱烈無比。
一路上因為有前麵的執金吾開路,又有宮人用氈締鋪地,等到南華帝君"雷雲宮"飛馳而過的時候,車輪、馬蹄踏地發出的喧囂聲便不剩一點,隻聽見呼呼風響如風雷之聲。
"雷雲宮"來得快去得快,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駐蹕禁令解散,大街上又恢複到之前熱鬧的景象,慕聖聽見眾人紛紛議論,說這南華帝君在太液池旁邊修造有一座霄遊宮,現在應該是去那裏了。
傳說這南華帝君喜歡黑色,那霄遊宮裏一切以黑色為主,柱子漆成了黑色,鋪掛黑色的線綈帷幕。所用的器具,所穿的服裝,以及車馬,一律都用黑色。
南華帝君喜歡在黑暗中行走,厭惡有燈燭等照亮。宮中的一切宮娥彩女來到霄遊宮中,都是一律身穿黑色衣服,從倢伃以下,都身著玄色的綬帶。衣服佩帶雖然都是花團錦繡,但是外麵都用木蘭紗綃罩上。
飲宴開始方允許點燃燈燭。飲宴結束後,鼓樂都靜下來,燈燭等便都媳滅,所有隨行之人腳步輕輕落地,悄悄地離去,不允許踏起一點灰塵。
南華帝君離開許久後,身邊眾人猶自議論紛紛,有感謝南華帝君贈衣服、贈食物的,有羨慕皇家威儀,想當金持吾,侍衛宮人的,當然也有直接羨慕南華帝君本人的,也有少數人指摘南華帝君出遊擾民,靡費甚巨的。唯有慕聖不為所動,道心堅定,他所追求的是升仙大道,於這些凡塵俗物隻當浮雲而已。
回到客棧關上房門,慕聖急不可待的將儲物袋打開,那儲物袋中的傳音紙鶴又如在南宮世家府邸門前一般,紛紛飛了出來,繚繞在慕聖的身邊。這麽多紙鶴,慕聖也不知道應該先從哪隻聽起,無奈隻得選了個笨辦法,一支支的聽過去,聽完的紙鶴就被他再次放回儲物袋中。
百多支紙鶴聽完,花了慕聖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不過慕聖並不覺得疲憊,反倒有些高興和興奮,因為從這些紙鶴中,慕聖聽到了南宮玉環對自己的深深思念和擔心,並且也知道了南宮玉環和澹台新兩人的去向。
這兩人在五年前南華國宗門選拔時,分別都有些機遇,南宮玉環去了南宮玉蘭和南宮玉磊的師門元生派,而澹台新則被一個神秘的門派名叫陰隱門的收為了門徒。
元生派南宮玉環標的有去處,離京畿城千裏之外的螺髻山上,而陰隱門這個門派就不知道在哪裏了,不過澹台新說道,若是學藝有成的話,就會下山來找南宮玉環,到時再行相見。
知道兩人都有好的歸處,慕聖甚為高興,南宮玉環不用說了與本家兄妹在一起定然吃不了虧,但澹台新慕聖則不免有些擔心,這陰隱門就連南宮世家都不太清楚他們的底細,也不知是正是邪,本來南宮玉環是不想讓澹台新去的,奈何澹台新執意要去,隻得由了他。
既然知道了南宮玉環的去處,慕聖也無心再在京畿城逗留,不到中午便退了房,輕裝簡行的出發了。慕聖出發前在坊市上買了些符紙和畫符的靈材,此去路途遙遠,可以在路上練習以消磨時間。
因為習慣了,慕聖買符紙這些東西還是在星盟下的鋪麵裏購得,想了想自己花了一萬塊下品靈石,買了塊京畿內郭城的腰牌隻用了一天,心頭也不禁有幾分肉疼,無奈這東西是篆刻有個人影像的,又不能再次轉讓,隻得自己收在囊中,希望以後還能派得上用場。
走出京畿外郭城大門,慕聖回頭又再次看了看這座體量龐大,繁華無比的都城,忽然之間覺得這裏雖好,但卻從來不是自己落腳的家,自己不過是這城裏的一名匆匆過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