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聖聽了一愣,隨後如實答道:“聽聞元生門各位老師道法高深,門中人才輩出,所以特意過來投奔,當然還有一些個人的私人原因,之前就跟老師講過。”

王綱搖了搖頭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問的是你來此學道是為了什麽?學的目的是什麽?”

慕聖一聽呆住了,這個問題委實沒有好好想過,要說最開始自己主動接觸道法吧,多半還是被自己的師父鬼眼道長逼的,後來因為要報姐姐的仇,又為了躲避追殺,這才努力的修煉了起來,然後似乎就形成了慣性,不停的修煉了起來。那麽到底自己現在修煉的意義何在呢?是為了什麽而修煉呢?隻是為了強大而強大嗎,強大的目的又是為何呢?

這一想不由的癡了,腦中往昔景色電閃而過,熟悉的人和事一一浮現在眼前,舅舅一家和過的好嘛?弟弟現在如何了?鬼眼道長他們又是個什麽樣子,吳法和陸小雙呢?北郭村的阿蓮可擺脫了自己的宿命?一時間這些有的無的問題紛至遝來,如潮水般將慕聖淹沒了。

王綱微微一笑,向眾人說道:“好了,我們且換個地方講學。”

王雨多瞅了眼呆立在原地的慕聖,指了指問道:“那、他怎麽辦?”

廖傑道:“師父一語點醒夢中人,此刻慕師弟正在思考,不打擾他就是。”

幾人說完話後,輕手輕腳的走出了石屋,留下呆立在原地的慕聖靜靜的思考。慕聖思緒飄飛從神州想到祖州,又從自己的親人想到自己的熟人,從凡人想到修行之人,那麽自己所追求的大道是什麽呢?

慕聖忽然想到道經中所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沒有仁愛,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任憑萬物自生自滅。聖人也是沒有仁愛的,對待百姓也如同對待芻狗一般,任憑人們自作自息。天地之間,豈不像個風箱一樣嗎?它空虛而不枯竭,越鼓動風就越多,生生不息。

社會上有人富貴騰達,有人低賤卑微;有人聰明絕頂,有人愚不可及;有人四肢健全,有人天生殘疾,難道有些人生來就是花朵,而另一群人天生就是那花朵腳下的一塊泥巴,他們的存在是為了襯托花朵的美麗?

天地本就是無愛無憎,無欲無求的,給予萬物繁華並不是因為天地喜愛於它們,使萬物蕭條也並不是因為憎恨於它們。

生命便如芻狗一樣,當祭祀完畢之時,芻狗的使命也隨之結束了。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在社會中充當著不同的角色。事物都有自己的規律,就像萬物的枯榮,天地的運轉,誰也沒有辦法將其破壞,自己這麽努力修行不就是為了擺脫被人當做泥巴的命運嗎?

可是到底修行到什麽地步才算是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呢?當皇帝嗎?似乎南華帝君也並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不死,也無法平息內外的戰爭,朝市還繁忙無比。

看來要想擺脫命運,就要超越天地,打破天地對自己的束縛才行,原來修行的最終目的是這樣啊?!慕聖一念及此恍然大悟,腦中某個關竅似乎忽然間打通了一般,傳來哢嚓一聲脆想,慕聖隻覺得神識海頃刻間澄明了許多,天地驟然間開闊了,此時心神還沒有從體內拔出,又覺得下丹田處金光大作,體內的金丹自行運轉起來,金光燦然,比以前更加耀眼凝實。

慕聖這才抬起頭睜開眼來,驚覺一屋子的人都不見了,再看室外早已經是黑夜,這一站,既然是從早上陽光耀眼一直站到了晚上星光漫天,慕聖動了動身體,隻覺得脖子和兩腿發僵,若非練過體的話,恐怕早已是酸麻無比了。

慕聖笑了笑,覺得即使是這樣,也是收獲頗豐,經此一想,金丹凝實了許多,既然隱隱約約中突破了金丹中期的坎,往金丹後期邁進了一步。

慕聖走出石屋,抬頭看見漫天的星河燦爛,心中喜悅無比,真想仰天長嘯,但又怕驚擾到雲螺峰上眾人,隻得將這念頭強自按捺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慕聖從洞府中出來,徑直來到石屋,王綱老師還沒到,但幾位師兄們都來了,慕聖向幾人打了招呼,眾人笑道:“慕師弟昨日收獲不小吧?”

慕聖拱手謝道:“多謝各位師兄們的愛護。”

廖傑仔細打量了下慕聖道:“師弟這一晚上過去,似乎突破金丹中期了吧?”

慕聖讚道:“師兄簡直是慧眼如炬啊!”

“哇,慕師弟這麽厲害啊?”一個嬌俏的女聲從門外傳了進來,慕聖不用猜也知道是王雨多來了。

慕聖轉過身來,隻見王雨多正從石屋外麵走進來,後麵跟著王綱老師,慕聖忙深深的鞠了一躬,長拜在地道:“多謝老師昨日提點。”

王綱擺了擺手道:“不用謝我,是你自己的悟性到了。否則我再怎麽說也不管用的。”

“父親偏心!”王雨多撅著嘴不高興的說道。

王綱寵溺的看著王雨多道:“為父怎麽偏心了。廖傑和幾個師弟你都提點過他們,就連這新來的慕師弟你都能當頭棒喝,怎麽到了女兒這,你就什麽都沒說過啊?”

王綱笑道:“你這就是冤枉為父了,我怎麽沒說你啊,我天天喊你要打掃整理好自己的房間,你可有去做嗎?”

王雨多氣道:“這算是什麽說法?別人都是大道理,怎麽到女兒我這就成了打掃房間了?”

王綱搖了搖頭道:“此言差矣,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句話嗎?”

王雨多不以為然的說道:“老爸你就又來騙我嘛?我媽也不見得就在家裏收拾家務,你咋不跟她說呢?我看你還不是自己去收拾了”

“你……。”王綱被自己女兒頂的一時說不出話來,隨後道:“我那是讓著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