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遺跡外,走出迷霧的那一刻,徐問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原本荒山野嶺已經大變模樣,幾個小山頭被徹底抹去,許多地方都有大片大片的琉璃樣灼燒痕跡,殘存的法力波動都讓人暗暗心驚。

原本張安道駐守高台的所在位置,一座長寬各有千丈出頭的城池拔地而起,數千傀儡正在至元門弟子的指揮下繼續建設。

雖然不過初具雛形,就有各色服飾的人流穿行其間。

探索西山遺跡的,探索橫絕山脈的,甚至還有不少妖修和別派之人。

橫絕山脈物產豐茂,西山遺跡更是有無數寶物,以往最近的青楓城都遠在數千裏之外,大家隻能長途跋涉。

但現在,有了這個西山仙城,一下子就將方圓千裏的人流全部集中到這裏,更不要說探索西山遺跡本身的人了。

隻看著人流就知道,至元門這一招絕對隻賺不賠。

走入小城,李秀寧帶徐問來到城中心的一條街道,指著其中一間店麵低聲道:

“張師伯已經將這間店麵劃到我名下,以後這間店鋪就是我等師徒一脈的產業……”

徐問知道,這便是張家對李秀寧讓出建城功勳的補償了。

手筆不算小,以西山城的發展態勢,盈利肯定不會少。

這個層麵上,他們師徒到底是賺是虧還真的很難說。

“回青楓城後,我會傳訊讓你另外兩個師兄來照看這個店鋪,主要做靈符、靈植、靈藥的生意!”

“以後,這個店鋪我占五層,你占兩層,明月他們師兄弟三個每人一成!”

聽到李秀寧這麽安排,徐問頓時大受感動,有心想推脫,卻被李秀寧製止了。

來到城主府,也就是之前高台所在,才一踏入,徐問就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裏的靈氣濃度極為驚人,大概有二階頂峰左右,估計隻差一點就能進階三階了。

這裏是原來是沒有靈脈的,現在卻有這麽濃的靈氣,顯然是人為培養了一道。

雖然隻是覆蓋範圍最小的微型靈脈,最少也要十幾萬靈石,這等手筆不禁讓徐問瞠目結舌,心驚不已。

這就是大派的氣魄,如果是個人,高階修士也許能拿出十幾萬靈石,但絕不可能用來培育靈脈。

進到裏間,一個地麵篆刻無數山峰河流,屋頂綴著日月星辰的房間,師徒兩人見到了張安道。

“師伯仙體可還安好?”

行禮之後,李秀寧低聲問道。

一聽這話,徐問不由心中暗驚,修煉之人可沒有問候身體的習慣,李秀寧卻這麽問,顯然是張安道出了什麽變故。

“無妨,幾個不成器的妖修和流雲穀的崽子而已,這次被打斷了腿,九鼎山河大陣又成,他們再不會來自討沒趣了……”

張安道揮了揮手,不以為意地回了一句。

這話果然證實了徐問心中的猜測,四聖山和流雲穀不僅僅在攻打各處陣眼,還有數位金丹聯手,圍攻張安道所在的陣法中樞。

他說起來輕描淡寫,徐問卻明白其中有多凶險。

看外麵的戰場就知道,當時這裏多半是天翻地覆、山河倒懸,生死隻在一線之間。

沒有多說這裏的事,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徐問,沉聲道:

“小娃娃,我聽說你親手斬殺了流雲穀的黃簡公?”

“弟子隻是恰逢其會,不敢居功,主要是師尊已經打敗兩人,他們受傷加倉皇無措,我才一擊得手!”

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徐問低聲道。

“恰逢其會?沒有那個本事,恰逢其會就是送死!”張安道淡淡一笑,忽然話音一轉道:

“你那把劍,給我看看!”

沒有任何猶豫,徐問立即取出青鱗劍,雙手橫捧,恭恭敬敬地遞到張安道麵前。

自從斬殺黃簡公後,他就知道,青鱗劍是藏不住的。

但也無需隱藏,他現在離築基不過一步之遙,有一兩件二價法器並不為過。

一般人也看不出法器即將進階,即使看得出來也沒有大事。

法器進階更難於修士晉級,很多沒有根腳金丹真人都隻能用二階上品法器湊數。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已經煉氣九層,是至元門弟子,還拜了李秀寧這麽一位築基師傅等條件的基礎上。

缺了任何一樣,隨意暴露青鱗劍都會引來大禍。

意味莫名地掃了徐問一眼,張安道抬手虛招,青鱗劍緩緩飄至他身前。

奇異的光華在他眼底升起,不斷掃視青鱗劍,片刻後,他微微頷首道:

“不錯,是上好的二階法器!”

抬手一揮,青鱗劍重回徐問手中。

也不知道他是沒看出來青鱗劍即將晉級,還是看出來了卻並不在乎。

徐問淡然自若,一旁的李秀寧手心卻全是冷汗,見機立即遞上一塊令牌和一幅地圖,沉聲道:

“師伯,這是得自黃簡公儲物袋裏的東西,你看看是否有用……”

“留下吧!”

淡淡掃了一眼李秀寧,張安道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說話的興趣,擺了擺手對徐問道:

“你擊殺黃簡公,可兌換大功一件,讓你師尊酌情賞賜於你吧!”

見對方這個樣子,李秀寧與徐問當即告辭離去。

山河星辰密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許久,人影一晃,一個樣貌甜美,雙目顧盼有情的美婦人悄然從張安道背後走出。

自始至終,徐問和李秀寧二人都沒發現,靜室中竟然還有第三人。

至元門或者張安道這一支對西山仙城極為重視,來的不是一位金丹,而是兩位。

“這師徒二人倒是有意思?”

在張安道麵前坐下,美婦人笑嘻嘻地說道:

“築基師傅那麽小家子氣,生怕你搶了他們的寶貝,表現得像個煉氣弟子。”

“煉氣弟子卻大氣鎮定,仿佛築基師傅一樣!”

“廣野師弟就隻有他一個弟子傳承下來,平時我們對他照顧也不多,這次又讓他讓出建城的功勳,為人難免有點小家子氣……”

張安道笑嗬嗬回道,末了又微微皺眉,低聲道:

“你看那小子怎麽樣,不算辱沒九兒吧?”

稍一思索,美婦人才低聲道:

“能以散修根腳修煉到如今地步,那小家夥資質、道心肯定不缺。”

“雖然表現得溫和,但多半是個極有主意之人,我怕…他未必看得上九兒呀?”

聽到這話,張安道也是不由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