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飛瀑雅築,徐問正在修煉劍法。
青鱗劍高居空中,道道劍氣衝出,密布四方。
徐問一共得了三部用劍的法訣,周天奕星劍訣、驚神劍訣和知無涯所傳的風雲劍訣。
周天奕星劍訣最為完整,品階最高,與青鱗劍也最為相合,是徐問主修的法訣。
但這部劍訣非常高、玄妙,無名劍修也沒有傳下更多的修煉技巧,一切隻能靠徐問慢慢摸索。
即使以他的理解力和創造力都屬上佳,進展依舊不快。
驚神劍訣的品階也不差,但與周天奕星劍訣相比卻低了好幾個層次。
踏入修煉之路前,他就反複洗練,這麽多年下來,早已完全掌握。
他平時使劍,雖然摻雜了許多對周天奕星劍訣的理解,其實一直是以驚神劍訣為基礎。
他一直想將驚神劍訣完全融合到周天奕星劍訣之中,但兩者差距太大,進展不大。
有了知無涯送的風雲運劍術,卻正好能在周天奕星劍訣和驚神劍訣之間搭一座橋梁,將兩者聯係起來,劍術的提高陡然有了一條清晰可見的道路。
最關鍵的是,在觀摩了青鸞珠的纏絲禁製之後,他陡然對劍氣化禁有了許多想法,這些天一直在推敲劍訣。
青銅聚靈燈已經點亮,徐問所在之處的靈氣濃度上升了不少,保證充足的靈氣供應。
月華清心絹浮在腦後,灑下道道月華,讓他的心神處於最活躍的狀態。
鎮鬼塔也悄然飛出,道道佛音吟唱不斷,任何雜念亂思才一出現,就被斬除的一幹二淨。
道道劍氣在徐問四周不斷匯聚,不是單獨的個體,反而有點類似禁製一樣,結成許多若有若無的星鬥。
隨著徐問的心意,星鬥流轉,緩緩結成一個不斷遊走的星河。
仿佛有人在以宇宙為棋盤,以星河為棋子下棋一樣。
心念一動,鎮鬼塔光華一閃,惡鬼滾了出來。
才一出現,他就知道了徐問的想法,頓時就是一頓謾罵:
這個無良的主人,又要拿我來當演法對象,不是有那條蠢蛇麽,怎麽不用它?
正是因為他太蠢了,所以才要用你呀!
在心中低喝一聲,心念急轉。
惡鬼抗拒不大,隻能罵罵咧咧地飛出,心不甘情不願地落入星河之中。
抬手一揮,星河湧動,無數劍氣湧出,照著惡鬼就狠狠斬下。
這個無良主人,難道是想殺死我麽?
看到這麽多劍氣,惡鬼一邊大罵,一邊跟兔子一樣飛速奔跑起來,想逃出劍氣的籠罩。
劍氣流轉,仿佛無窮無盡的星河,隻是幾下,惡鬼就徹底迷失在星河之內。
幾次之後,徐問猛然抬手,劍氣大陣一吐。
一身是傷的惡鬼滾了出來,罵罵咧咧地躲回鎮鬼塔舔舐傷口去了。
要是再不把他放出來,估計真要死在劍陣之中了。
望著吞吐不定,殺氣凜然的劍陣,徐問欣喜無比。
上次看到知無涯施展劍氣大陣,他就羨慕不已,但一直領悟不了其中的真意。
觀看纏絲禁製之後,陡然心有所感,明悟了劍氣相連、縱橫如意的道理,結合三門劍訣,終於領悟了周天弈星劍訣的一種新劍術。
知無涯施展起類似的劍術,劍氣橫亙數十裏,山河皆在籠罩之中。
徐問自然遠遠比不上他,但也有幾分咫尺天涯的風采,讓惡鬼一時脫身不得。
有了這手劍術,無論對上何人,是攻是守,徐問都有了疾風不動如山的氣魄。
收斂心神,徐問開始繼續推演完善這門劍術。
數月後,他正在修煉,陣法卻忽然傳來一陣擾動。
收起功法,抬手一招,一枚傳音符落入徐問手中,左明月的聲音傳出:
“徐師弟,來店鋪一趟,有位客人說是你的老友!”
老友?
徐問有些疑惑,在這接天城,能稱得上老友的,肯定是青楓城那邊的故交。
但聶老九和儲殷是知道徐問住哪的,不用去左明月那。
帶著疑惑,徐問出了飛瀑雅築,往秀寧記而去。
進到裏間,就看到左明月正在跟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人敘話,對方沒有掩飾,話語中有明顯的青楓城口音。
看到徐問進倆,兩人都站了起來,中年人沙啞著嗓子叫了一聲:
“徐師兄!”
聲音有些陌生,但語氣卻很是親切,顯然是曾經認識的人。
不過,對方風塵仆仆,臉上脖子上還有數處傷痕,徐問一時竟然沒能認出對方。
細細打量了對方好一會,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猛然躍出腦海,他不禁脫口而出:
“張舊亭,你是張舊亭張師弟!”
“徐師兄,是我,徐師兄成道之恩,我從不敢忘!”張舊亭的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衝徐問重重行了一禮:
“發現這裏新開了一家秀寧記後,覺得跟您恩師名諱相同,就來打聽一二,沒想到真的是師兄……”
“好好好,也恭喜張師弟築基成功!”
看到故人築基成功,徐問也很開心。
張舊亭雖然看起來有些顛沛流離之感,但築基便是修煉之人最大的氣運,其他的小小磨難都不足為奇。
拉著他到一邊坐下,斟上茶水,兩人還是會敘述各自別後之事。
徐問的經曆固然讓張舊亭唏噓不已,他幾十年來的生活也很是傳奇
他離開青楓城時法力不過剛剛煉氣後期,又身懷築基丹這種至寶,根本不敢與人結伴。
剛開始的十來年一直獨自一人,艱難地在橫絕山脈掙紮東行。
好在離家之前,他家所有的寶物都在他身上,終於熬過了最苦最難的開始階段,艱難晉升到了煉氣九層。
那時候,他已經大致離開了至元門範圍,不用那麽小心翼翼了,便加入了一個商隊,輾轉來到了流雲穀勢力範圍。
煉氣九層就要為築基做準備,對孑然一身的他而言,難度可想而知。
他在各大仙城中往複,做些販賣靈物的生意,不時參加各種探險、各大仙城的開拓,斬妖除魔的活動。
什麽危險幹什麽,什麽報酬多做什麽,終於在二十年前熬到了煉氣大圓滿,在築基丹之外還置辦了幾件築基靈物。
但他收集築基靈物的行為也引來了別人的覬覦,一場大戰之下,他將對方斬殺殆盡。
自己也身受重傷,並遭到對方的追殺。
無奈之下,他離開了流雲穀勢力範圍,輾轉來到了八周山地界,不過不在接天城,而在另一座仙城。
十年前,他第一次嚐試築基,不出意外地以失敗告終。
但有築基丹在,並沒有受多重的傷,調養了幾年後便恢複了過來。
三年前,眼看六十歲大關將近,傷勢也恢複的差不多,他便用其他幾件靈物再次冒險衝關,竟然一次成功。
這麽算起來,他築基的時間與劉明和、海珍珠差不多差後腳。
不過,相比劉明和、海珍珠的順利,他的經曆就坎坷得多了。
想當年徐問與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徐問、劉明和不過剛剛踏上修煉之路。
修為不過煉氣一層,在石板街掙紮求生,甚至連石板街的房租都差點交不起。
而他那時候,卻已經是石板街的管事,準備衝擊煉氣中期的小高手了。
至於海珍珠,估計那時候還是隻知道調皮搗蛋的假小子,都還沒開始修煉呢!
而現在,徐問已經築基中期,修為神通遠勝於他,劉明和、海珍珠不僅築基,還帶領家族日漸興旺。
無論哪樣,都遠勝孑然一身的張舊亭。
世間機遇變化之快,人生起伏之急,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成功築基之後,他的機遇已經大為改善,這些年繼續開始在各處探險,尋找機緣。
前不久才來的接天城,偶然見到了秀寧記,再聯係上了徐問。
說到這裏,徐問忽然想起一件東西,當即從儲物袋中拿出寒玉網,遞給張舊亭道:
“張師弟,這是當你的寒玉網,我找肖家提升到了二階下品。”
“這件法器與我功法不和,用起來不順手,這便物歸原主吧!”
“啊…這……”
看到這件二階法器,張舊亭頓時一愣,連忙拒絕道:
“不不不,這已經是徐師兄的法器,我萬萬不能要!”
一把將東西塞到張舊亭手中,徐問沉聲道:
“給你就拿著,你我兄弟客氣什麽!”
肖家修複這件法器後,很晚才送到徐問手裏,而後麵的一連串大戰,這張寒玉網的威力太小,基本沒起到什麽用。
對於有著多件高階法器,尤其是有了捆仙繩之後,徐問都基本忘記這張寒玉網了。
但那是他,對普通的煉氣士而言,任何二階法器都是非常珍貴的。
特別是張舊亭這種散修,四處掙紮求生,為了築基,隻差沒把自己的法器賣掉。
他到現在為止,還是用一階上品法器,哪裏會嫌二階法器不好用。
推辭了幾回,見徐問堅持,張舊亭便不再推辭,收下寒玉網,感激道:
“多謝徐師兄了,大恩大德,張某日後定報!”
寒暄幾句,徐問對左明月使了個眼色,知道他的意思,左明月當即道:
“張師弟,你到處漂泊冒險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不如就留在這接天城好了。”
“我們兄弟一起,有什麽事總能有個照應,不比你一個人強許多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