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在靜修的徐問忽然感到陣法一陣波動。
從波動大小來看,不是傳音符,竟然是有人直接在觸動法陣。
飛瀑雅築很偏僻,徐問又秘密眾多,知道他住在這裏的人屈指可數,就算知道也多半是傳音符聯係。
對方不用傳音符,卻直接跑到這裏來,必然是發生了極為重要的事。
起身查看一番外麵的景象,徐問不禁有些詫異,卻還是解開陣法,緩步走了出去。
一臉惶急的海珊瑚拖著一個人急匆匆衝了進來,赫然是吳敢當。
吳敢當滿身是血,右臂齊根斷下,雖然還勉強保持著清醒,但已經基本失去了行動能力,完全是被海珊瑚拖著走。
看海珊瑚焦急而彷徨的樣子,兩人雖然不是普通關係。
這幾年徐問一直靜修,對外界沒有太過關注,完全不知道兩人已經好上了。
看到徐問,海珊瑚當即大聲哀求道:
“妹婿,敢當他丹田被創,還身中劇毒,請您援手一二。”
說到這裏,她擔心徐問不明白兩人的關係,幹脆一咬牙,大聲道:
“一年前,我…我和敢當已經結為夫婦,因為您在靜修,所以沒敢打擾你!”
吳敢當為人很不錯,即使沒有海珊瑚,能援手的徐問也會援手一二。
當然,如果沒有海珊瑚,也就僅限於此。
對普通朋友,徐問不可能掏心掏肺、費心費力。
但有了海珊瑚,他便是徐問的姐夫,自然又大不一樣。
抬手一揮,回春術、解毒術、凝元術諸多法術飛向吳敢當。
海珊瑚之前也施展了類似的法術,但她修煉的土屬性功法,修為也低了些,效果遠不如修煉過青皇功的徐問。
幾道法術過後,吳敢當原本有些渙散的神魂頓時鞏固了一分,雙目也恢複了幾分神采。
徐問又掏出一枚二階靈桃,想讓吳敢當服下,但他連食用靈桃的力氣都沒有。
海珊瑚顧不得羞澀,接過靈桃一口咬下,嚼了幾口便嘴對嘴喂著吳敢當服下。
看到這一幕,徐問心中不由感慨
海珊瑚很是美豔,築基成功後,追求者並不少。
基本都是築基高手,或風流倜儻,或家境殷實,或者是八周山的高足。
雖然沒有明說,但徐問看得出來,其實儲殷對海珊瑚也有幾分意思的。
儲殷與海珊瑚交情深厚,彼此認識還在徐問之前,為了幫海珊瑚獲取那枚築基丹,他差點連命都送掉。
而且,儲殷為人也不錯,雖然狂傲了一點,但重情重義、敢作敢當。
在徐問看來,他們兩人結成眷屬是最好不過的。
但海珊瑚既沒有看中那些仙二代,也沒有看中身為故人的儲殷,反而偏偏看中了可謂一無所有的吳敢當,徐問也隻能暗暗搖頭……
對於感情,局外人多半從功利的角度去判斷,而身處其中的兩人,卻多半會順從感性的衝動。
吃下靈桃後,徐問又給吳敢當服下了一枚丹藥,還親自為他梳理法力。
雖然同為築基,但他的修為、見識遠不是海珊瑚能比的,海珊瑚束手無策的事情,對徐問而言卻不是什麽難事。
兩個時辰後,吳敢當猛然連吐幾口黑血,氣息終於穩定了下來。
徐問又帶著他找到接天城的一位靈醫,將斷裂的手臂接上。
靈醫也是修真百藝之一,專門負責處理修煉者自身法力解決不了的難題。
像這種斷肢續借,修煉者自己接多半畸形或喪生部分功能,很可能會影響道途,最好請靈醫出手。
除了丹器陣符之外,靈醫算是修真百藝中地位比較高的那種。
接天城的這位靈醫已經是築基大圓滿,修為還在徐問之上。
這等人物,吳敢當這個煉氣之輩是絕難請到的,海珊瑚也不行,隻有徐問才有這個麵子。
一個月後,右臂初步恢複的吳敢當、海珊瑚夫婦上門拜謝。
才見到徐問,夫妻兩人就齊齊深深作揖,感謝徐問護道之恩。
這次要不是有徐問,吳敢當就算不死,右臂多半保不住。
修煉之人,雖然不是沒了一條胳膊就不能修煉,但缺少部分經脈和穴竅,對修煉影響非常大,很有可能因此就斷了道途。
徐問這次援手,等於是挽救了吳敢當的道途,自然怎麽感謝都不為過。
將兩人扶起,讓到一邊坐下,徐問奇怪地問道:
“吳師弟,你一向謹慎,這次遇到了什麽情況,怎麽會損失這麽大?”
吳敢當的這支探險隊伍這次受損非常嚴重,八人中當場死了四人,逃回來的四人都身受重傷。
其中一人後來還是不治身亡,另外兩人丹田受損,終生不可能再進一步。這麽算下來,他這隻探險小隊已經近乎團滅了。
“我們都大意了,萬萬沒想到……”
吳敢當連連搖頭,苦笑著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他們這次循著以前的探索路線,往南邊尋找靈藥,順便獵殺妖獸。
經過一處山崖時,他們發現了一道寬不過尺許的裂縫,其中生長了不少藏靈花。
藏靈花是一種價格不菲的靈藥,對於煉氣期修士而言相當珍貴,他們當然不願放棄。
因此,不管地勢不利,他們強行在石縫中鑿開一道通道,去采摘藏靈花。
結果半路遭到某種奇怪的毒蟲襲擊,身在裂縫,他們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頓時死傷慘重。
聽到吳敢當對整個事情的敘述,徐問也隻能搖頭苦笑。
這事其實不怪他們,散修沒有固定的收入,隻能冒險。
遇到靈藥,怎麽可能放過,即使可能有危險,也必然要想辦法采摘。
這番慘痛遭遇,隻能說他們運道不好,非人力所能抗。
沉默半晌,吳敢當抬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遞給徐問道:
“采摘藏靈花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總覺得那個地方有些不凡……”
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塊石頭,上半截與普通石頭完全無二,但下半截寸許左右的地方,卻變得晶瑩起來,隱隱有一絲靈氣在其中環繞。
徐問赫然站起,看著吳敢當道:
“你的意思是,那裏…那裏…”
吳敢當露出一絲慘笑,低聲道:
“晚輩隻是猜測,不敢確定!”
說罷,他踢出一副明顯由他自己手繪的地圖,正聲道:
“那等地方,不是我能窺探的,這是地圖,前輩如果感興趣,可前往一探。如果真的能,真的能……”
說到這裏,他遲疑了一下,沉聲道:
“隻求前輩能賞賜我那幾個兄弟一二,讓他們家小不至於流落街頭!”
“放心,如果真有發現,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任何人,你可以百分百相信我的為人!”
將目光從那枚不起眼小石頭上收起,徐問定定地看著吳敢當和海珊瑚,正聲說道。
……
飛瀑雅築,吳敢當、海珊瑚二人已經離去,徐問一個人不住踱步,拿著那塊石頭看了又看。
片刻後,他不再猶豫,收拾了一下東西,悄然出了接天城,循著地圖,往南邊飛去。
海珊瑚要照顧吳敢當,不能外出,儲殷、張舊亭、聶老九有事情,都不在城中。
這件事關係重大,萬一被其他人捷足先登,那損失就大了,他隻能獨自一人先出發。
吳敢當幾人去的那處石崖極遠,在八周山和流雲穀中間地帶,離徐問等人上次探索的那座仙人洞府並不算很遠。
雖然上一次接天城大戰,流雲穀暫時退避三舍,但暗地裏誰也不知道他們打得什麽主意。
離流雲穀勢力漸近,徐問不敢再大模大樣地飛行在空中,收起遁光,激發無形衣,徐問在樹梢間小心翼翼地飛行。
十來天後,一座四方各有一座小山,中間一座高出不小的山峰現入眼簾。
吳敢當他們稱呼那座最高的山峰為四麵山,那麵石崖就在四麵山西邊的那座山峰下麵。
悄然進入山峰,飛遁幾步,徐問猛然停下來腳步。
他腳下,一些破碎的布片和幾根白骨顯示,不久前,這裏曾經發生了一場戰鬥。
神識掃過,抬手一揮,一把斷裂的長刀和幾枚蜘蛛腳飛起。
徐問認得這把刀,正是吳敢當一位兄弟的法器,至於那些蜘蛛腿,自然就是居住在那個崖縫中的妖獸了。
繼續前行,繞過一個山坳,一道百來丈高的石崖出現,上麵布滿了各種藤蔓,一道狹長的縫隙掩映在藤蔓中,很是隱蔽。
要不是吳敢當給他這幅地圖,徐問絕不可能注意到這裏。
掀開藤蔓找了找,果然在離地二十多丈的地方發現了一個人為擴大的入口,顯然就是吳敢當幾人弄的。
入口並不大,剛剛容許一人側身進去。
這也不怪他們,身在這種危險莫測的野外,必然不敢搞出太大動靜,也不想費時費力。
采摘一些藏靈花而已,又不是建立臨時駐地,自然隻想用最小的精力完成這件事。
他們事前也做過偵查,但對方的隱藏能力遠在他們之上。
在這等地勢下被數量境界遠超他們的妖獸伏擊,死亡幾乎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