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著三人走出監牢,朱邪心目光閃爍。

這西城大牢可不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更不是誰都能從這撈人的,即使趙一天也不行。

不過,每當他想阻止這一切,就會忍不住看向徐問,而後,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陡升起,似乎下一刻就會大難臨頭一樣。

他不認識錢二,卻對趙一天知之甚深。

無論從哪個角度,這個不學無術的師弟都沒有資格認識如此強悍的人物。

反複思忖後,他沒有出麵,而是給趙克剛發了一道消息。

流雲穀有一件四階法寶瞬息盤,能生成感應符詔,每個仙城和每個金丹真人身上都有幾道。

隻要提前關聯好,任何一方在符詔上書寫的內容,都能瞬間在另一方符詔上顯示。

趙克剛將這裏作為臨時落腳點,自然關聯了雲嵐城的符詔,雙方可以遠距離通訊。

不過,這種符詔是消耗品,每使用一次,符詔就會化為灰燼,隻能等日後再去門中領取。

而且能書寫的字數有限,並不能如另一個的通訊手段那般邊界。

趙一天並沒有明顯的被挾持情況,做到這點,不管對方是誰、是何來意、是福是禍,趙克剛都不能再說他朱邪心什麽。

出了監牢沒多遠,海珊瑚立即找個地方換了衣服,取出法器開始熟悉起來。

她身上原本所有的東西都被收走,接下來的路途絕對不會是坦途,必須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趙一天則趁機轉向徐問,俯首哀求道:

“前輩,我與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請看在我還算恭順的份上……”

話音未落,他猛然覺得喉頭一涼。

海珊瑚已經換好了衣服,用徐問給她準備的法劍一劍刺穿了他的咽喉。

冷冷看著對方因為恐懼而大睜的眼睛,海珊瑚滿臉厭惡地喝道:

“你幾次三番到監牢中淩辱女子,死有餘辜!”

猛然抽劍,她扭頭看向徐問,雙眼紅澀,低聲道:

“妹婿,我…我…”

監牢的日子不好過,即使她與趙克剛一方沒有任何衝突,也被獄卒多方欺淩,還發生了多次不可描述之事。

雖然修煉之人並不是太看重這些,但依然是奇恥大辱。

徐問也是憤怒之極,但這時候也沒法說什麽,隻能拍了拍海珊瑚的肩膀,低聲道:

“先離開這裏,這筆賬我們遲早要跟他們好好算一算!”

說罷,徐問將趙一天的東西扔給海珊瑚,而後雙手一搓,火焰噴出,瞬間就將趙一天的屍體化為灰燼。

這等明目張膽的殺人,即使這裏位置比較隱秘,也難免有人發現,兩人不敢多待,急急離開離開雲嵐城。

數千裏之外的一處地底洞窟,一位麵目嚴厲的金丹真人正在閱讀一張赤紅色符詔。

隨著字跡顯示完畢,符詔很快化為飛灰,他的眉頭緩緩聳起,慢慢變成了一個“川”字。

看到他這個樣子,身旁一個消瘦的修士問道:

“趙師弟,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擠出一個笑容,趙克剛勉強道:

“無妨、無妨,小兒輩胡鬧而已,我們繼續!”

五六人繼續沿著地底通行,不時細細掃描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下一刻,趙克剛猛然驚呼一聲,捂住了胸口。

“怎麽了,趙師弟?”

消瘦那人再次看向趙克剛,詫異地問道。

趙克剛臉色大變,麵上驚怒不定。

就在剛剛,他忽然感應不到留在趙一天身上的法術標記了。

如果在某些特殊的地方,標記也會被屏蔽,但結合剛剛朱邪心發來的消息,他卻陡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趙一天雖然道途已盡,但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趙克剛對這個兒子極為上心。

壓著性子繼續搜索了一會,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他猛然對身邊幾人道:

“孫師兄、諸位道友,我家中有點急事,必須回去一趟,請諸位先行探索,我不久即歸!”

說罷,不等其他人回應,他就急急回身,飛快衝出地底,衝天而去。

看著他急急而去的身影,其他幾人又是疑惑又是不悅。

要幾位金丹真人一起參與,他們現在進行的並不算是小事,趙克剛卻說走就走,幾人自然不大高興。

不過,這裏是流雲穀勢力範圍,幾人也不好跟身為流雲穀金丹的趙克剛計較,隻能搖搖頭繼續探索。

另一方麵,徐問正駕駛一艘飛舟,帶著海珊瑚往八周山方向疾飛。

這艘飛舟速度極快,雖然還是比不上修煉了鯤鵬逍遙訣的徐問,但已經不亞於普通築基修士飛行。

最關鍵的是,飛舟中能讓海珊瑚好好休息,早些恢複戰鬥力。兩天後,正駕駛飛舟疾行的徐問忽然感覺到一股強橫的神識從極遠處而來,橫掃四方。

一聲沉喝,飛舟猛然加速,以毫厘之差躲過了對方神識的掃描。

但這種變動會留下很強的法力波動痕跡,很難避過對方的第二次掃描。

果然,片刻後,那股神識再次掃過他們剛剛飛過的地方,並迅速鎖定了這個方向,往這邊飛馳而來。

徐問心中一驚,雖然還沒有看見對方,但多半是趙克剛無疑。

心下一動,飛舟四方頓時亮起一道濛濛的護罩,開始變得暗淡模糊,不細看很難發現。

而且,速度不減的情況下,飛舟的法力波動也降低了許多。

這是這艘飛舟自帶的隱身、迷幻等功能,不過需要耗費大量的靈石,而且難以持久,不是關鍵時刻,徐問是不會激發的。

這個操作果然暫時迷惑了對方,原本不住搜索這個方向的神識沒有再緊追不舍。

但徐問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這個功能冷卻之時,就是對方發現之刻。

一個時辰後,飛舟核心發出一陣陣不堪重負的鳴響。

高速飛行的飛舟又要隱形,還要降低法力波動是極難的,根本沒法長期使用。

收起飛舟,兩人落到地麵,徐問看向海珊瑚:

“你先去吧,我來擋他一陣!”

海珊瑚一驚,剛剛那股神識波動遠超築基,必定是金丹真人。

雖然她知道徐問實力非凡,但想對抗金丹真人,依舊太過艱難,當即道:

“我跟你一起,總不能讓你因為我而冒這麽大危險!”

揮揮手,徐問低聲道:

“放心,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你盡快趕回八周山,往四麵山方向走,隻要到了那附近就安全了!”

定定地看著徐問,海珊瑚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她知道徐問的為人,絕不是大言之輩,也沒有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去對抗一位金丹真人。

也就是說,徐問有足夠的信心擋住一位金丹真人,起碼能全身而退。

修煉之路越往上,每一境界之間的差距就越大,一般情況下,築基修士是絕對沒法跟金丹真人對抗的。

徐問卻有信心對抗金丹真人,其中代表的意思,即使是同伴及親人,海珊瑚也是驚詫之極。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知道自己留下幫不了任何忙,隻會給徐問增添麻煩。

當下不再多說,深施一禮後飛身遠去。

徐問盤膝而坐,凝神靜氣,靜靜等待。

數息之後,一股強大的神識從遠方而來,掃過這片區域。

徐問沒有收斂氣息,這股神識很快鎖定了徐問,而後飛速由遠及近,電射而來。

片刻之後,趙克剛身形一閃,出現在徐問麵前。

看著正在打坐的徐問,他有些詫異,還以為隻是恰巧路過的修士,當即喝道:

“小子,有沒有看到一艘飛舟從這經過?”

睜眼看向他,徐問緩緩站起,淡淡道:

“不知趙前輩找她何事,是準備再將她抓回去麽?”

趙克剛一愣,立即意識到不對,四周掃了一眼,飛速後退數丈,冷聲道:

“你是誰,是何人弟子?”

他自然不會懼怕徐問,但看到徐問這種有恃無恐的樣子,卻以為對方身後有大人物,頓時就警惕起來。

“趙前輩,我等與您素來無冤無仇,前輩何必因他人而將自己陷於不測之地?”

說罷,徐問取出兩枚上品靈石置於地麵,正聲道:

“如果前輩願意就此揭過這件事,這兩枚上品靈石就當是我等的賠禮!”

如果可以,徐問不想跟一位金丹真人有衝突,能息事寧人最好。

趙克剛更加緊張了,他絕對不相信一個築基修士敢跟他這麽說話,也不認為一個築基修士能拿出上品靈石。

再次後退了數丈,神識全出,細細掃過四周,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但無論他怎麽檢查,都沒有發現半點不妥之處。

他是金丹中期修為,除非對方是元嬰修士,否則,即使金丹大圓滿也不可能完全一點跡象都發現不了。

但一個元嬰修士,又何必跟他這麽好聲好氣。

難不成這小子豬油蒙了心,是在跟我玩空城計?

細細打量了徐問幾眼,一個想法不可抑製地升起。

他猛然起手,一把抓向徐問,冷聲道:

“小子,你好大膽,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他隻出了三分力,留著七分防禦躲在暗處的人,但對付一個築基修士,三分力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