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化鬼符詔不是萬能的。

以鎮鬼塔的現狀和徐問現在的法力境界,如果對方精氣神比較圓滿,最多隻能將煉氣期修士強行轉化為鬼物。

這種程度的轉化,對徐問而言,根本毫無作用。

萬鬼陰池在,他根本不缺這種等級的鬼物。

不過,在麵對本身就有缺陷的神魂時,化鬼符詔卻威力大增,能補全對方神魂,同時將對方轉化為鬼物。

趙克剛從未遇到化鬼符詔這種招數,強行遁出的神魂缺陷極大,也根本無法抵擋補全神魂的**。

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化鬼符詔已經補全了他神魂的缺失。

對於一個部分有缺的神魂而言,這當然是好事,所以他才能感覺圓滿。

但他不知道的是,補全他神魂的時候,他也被轉化為了鬼物。

而鎮鬼塔對鬼物,有著無與倫比的克製效果。

化鬼符詔轉化鬼物,鎮鬼塔吸收鬼物,徐問簡直難以想象,鎮鬼塔晉升到極致時的威力將會有多大。

打坐半晌,法力稍有恢複,將趙克剛的東西全收收起,一把火將他的屍體化為灰燼,徐問飛遁而去。

死了一位金丹真人在這裏,流雲穀必然會來查探,這裏不能多待。

某個彩雲朵朵的巨大峽穀,一個點著兩百多盞油燈的大殿內,一個麵容肅穆的中年人正在油燈前打坐。

須臾之間,原本靜謐無邊大殿陡然刮起陣陣陰風。

中年人赫然睜眼,雙瞳精光暴漲,緊緊盯著那股陰風。

陰風呼嘯著穿過許多油燈,卻對那些燈火沒有絲毫影響,慢慢聚攏在角落的一盞油燈上。

油燈光焰大漲,趙克剛身前的最後一幕陡然出現,正是他和徐問交手所在。

一開始,四周還很是模糊,不大看得清,但很快,隨著光幕的不斷流轉,一切漸漸變得清晰,徐問的身影也開始慢慢浮現。

但在明細徐問身影的前一刻,一道紫光在畫麵中閃過,光幕陡然破碎消失。

與此同時,那盞油燈一陣急顫,最終化作一縷青煙,直衝而上。

“哎,趙師弟……”

中年人歎息一聲,飛速出門,往另一處高樓而去。

不久,一道信息傳遞四方,最終化作數枚傳音符,落到五六個人手裏。

四天後,五道驚天氣息匯聚雲嵐城,這個小小的仙城,還從沒有這麽多金丹修士同時抵達過。

其中一人,正是化與趙克剛一起尋找玄靈真水的消瘦漢子孫久安。

寒暄了一會,其他人都看向孫久安,為首一個皓首白須,仙風道骨的人說道:

“孫師弟,這裏你比較熟,你又和趙師弟長期共事,你來說說情況吧!”

孫久安苦笑一聲道:

“諸位師兄師弟,你們都是知道趙師弟性格的,他有事也不會跟我說。”

“這次我們本來與幾位同道一起探索一次地方,他半途說走就走,也不說明原因……”

嘴巴裏訴苦,孫久安心裏更是把趙克剛罵了個狗血噴頭。

他本來好端端地探險,眼看已經有些收獲了,卻被門內一道詔令喊到這裏。

為的還是一個平時關係不大融洽的趙克剛,自然一萬個不願意。

你自己找死就算了,幹嘛還要牽連我?

聽到這麽說,為首那人眉頭微皺,明顯不大高興,卻沒有多說什麽。

何必為了一個死人,而跟一位活著的金丹修士弄得不愉快,趙克剛與他不過泛泛之交,說可沒有多深的感情。

招朱邪心和一幹人等詢問一番,大家大概就有了估計。

趙克剛莫名其妙抓了一位築基女修,而後對方就來人報複,不僅救走女修,還殺了趙一天。

趙克剛自然不肯幹休,追上前去一番大戰,結果不但沒報了仇,連自己都搭了進去。

能殺死一位金丹真人,關鍵是還能抹去痕跡,不讓魂燈追溯當時的情景,對方的修為絕對不俗。

身為金丹,大家自然都心懷大道,按本心,是沒有人願意去趟這趟渾水的。

不過,門內金丹高手被殺,如果全無表示,最終損壞的隻會是所有人的利益。

討論一番,幾人齊齊遁出,開始施展尋靈追影之術,追查趙克剛的的行跡。

幾位金丹真人一起出手,很快就確定了趙克剛的行蹤,幾乎是沿著他的路徑原封不動地追蹤下來。

不過,這番折騰下來,等到他們追到徐問與趙克剛交手的地方,已經是數天之後,全力施展鯤鵬逍遙訣的徐問早已走遠。

雖然徐問臨走前將趙克剛化為了灰燼,還有大自然之威,但在幾位金丹真人搜索之下,還是很快被找出了許多痕跡。

但幾位金丹真人沒有因此而輕鬆,反而臉色越發凝重無比。“幾位師弟怎麽看?”

為首那人道。

“對方有兩人在,一個築基晚輩,另一位沒有留下痕跡!”

孫久安第一個開口。

“另一方修為絕高,應該隻出了一招!”

“趙師弟全程都在抵抗,沒有攻擊過一次,卻毫無反抗之力!”

“神魂俱滅,連神魂都沒有逃出來!”

“對方一開始似乎並沒有殺意,趙師弟可能做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徹底激怒了對方!”

……

金丹高手眼光何等厲害,雖然不在現場,還是三言兩語就把當初的情況拚湊出來了。

說完這些,為首這人連連施法,一道明亮的光球飛出,朝徐問而去的方向飛去。

眾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顯然,光球就是那位築基修士的去向。

但那位不知名的元嬰高人似乎在暗中觀測這位築基小修,他們應該追上去麽,他們敢追上去麽?

大家一時都沒有說話,每個人心中都有答案,卻有些不大好意思說出口。

僵持了一會,最後還是孫久安的忍不住,他還有重要事情,可沒空在這空耗,當即道:

“這件事不是我們能輕易介入的,還是先稟報老祖吧?”

有他開頭,其他人頓時有了借口,齊齊點頭,飛身而去。

生活就是如此,發生同樣一件事情,強大與弱小所麵臨的後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弱小的時候,你做了一件讓人不爽的事,別人會有被冒犯的感覺——你竟然敢這樣?

但換一個強大的你再來做同樣的一件事,對方可能隻會感到恐懼——你還要幹什麽?

當年徐問不過殺死幾個煉氣、築基修士,就將招到至元門三派多方的圍剿。

那些追殺他的人與死者都有很深的交情麽?

未必,更多的隻是被小人物冒犯的憤怒,以及無需擔心徐問反撲的肆意。

但殺死一個金丹修士之後,流雲穀第一反應卻是恐懼,隻想把事情甩給更高層。

短時間內,殺死一位金丹真人竟然遠沒有殺死一位築基修士的影響大。

要是徐問知道這點,可能不用跑得太火急火燎了。

殺死趙克剛的過程說起來話長,其實也沒用多久,一天後他就追上了海珊瑚。

海珊瑚是聰明人,見徐問安然返回,心中雖然滔天巨浪,但徐問不說,她也不問。

兩人再度驅動飛舟,往八周山方向狂奔。

一個月後,正往四麵山疾飛的飛舟猛然一頓,仿佛陷入了沼澤之中。

光華一閃,秦三鑒就出現在飛舟之前,神識掃過飛舟,立即發現了裏麵的徐問和海珊瑚,不由驚訝道:

“你小子…這事不會與你有關吧?”

徐問心中一突,他這才剛剛殺死趙克剛,自己都還沒進八周山的地盤,秦三鑒怎麽就知道了?

但麵上依舊竭力保持鎮定,收起飛舟,帶著海珊瑚向秦三鑒行了一禮道:

“前輩,不知有何事發生?我和我姨姐一起出外采購些東西,才剛剛回來!”

“真與你無關?”

秦三鑒狐疑地打量了他幾眼,又看了看海珊瑚,點點頭道:

“也是,應該不是你,不過,現在這裏可不安全。”

說罷,他抬手一揮,一道遁光環繞徐問和海珊瑚,身形連連閃爍,穿過了四麵山靈脈才將兩人放下,順便也簡單講了幾句事情的原委。

原來,一個月前,秦三鑒等人巡視四麵山靈石礦附近時,無意中發現附近有金丹真人出沒的痕跡。

如果沒有靈石礦,他根本不會在意這點小事,但有了四麵山靈石礦,任何陌生的金丹真人都會引起他們最大的警惕。

他與魚飛鳶幾人當即開始搜索那幾位金丹的痕跡,最後在一處洞穴中撞上了對方。

對方足足有五位金丹,還有徐問非常熟悉的養明煌在。

乍一碰麵,雙方都是驚訝無比,稍稍說了幾句場麵話,要求對方不得越過各自的勢力範圍,秦三鑒和魚飛鳶就退了回來,並沒有發生衝突。

流雲穀幾十年前才在八周山吃了大虧,這麽點時間,也就剛剛夠錢進來聚齊五行精氣,重聚法身,在理不至於如此不智慧,這麽快就再次尋釁。

但這件事後,八周山立即加強了四麵山靈石礦附近的巡視力度,沒想到十天前,竟然再次發現了對方。

而這一次,對方距離四麵山靈石礦的距離已經非常之近,以金丹真人的飛遁速度,數天便可抵達。

這是八周山不可接受的,雙方頓時發生了小衝突。

秦三鑒要求對方退出這一帶,對方表麵上答應,實際上暗地裏還在搞小動作,一直在四周徘徊。

開采靈石礦這種事,動靜極大,短時間遮掩還可以,時間一長根本不可能隱瞞。

流雲穀早就知道這裏發現了靈石礦,但他們以前一直沒什麽反應,現在卻動作頻頻。

秦三鑒不明白其中原因,隻能嚴加防範,所以才半路上撞上了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