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去封禁符,拔出瓶塞,一枚奇異的丹藥悄然飛出。

丹藥不過鴿子蛋大小,呈半透明晶珠狀,四周環繞著一層瑩潤無比的水光,無需法力,就自動在空中漂來飄去。

沒有任何丹香傳出,但任何人看到他,都會有一種一口吞下去的衝動。

“延壽丹!”

驚呼一聲,都不用天眼寶光術,徐問就一眼認出了這枚大名鼎鼎的丹藥。

延壽丹,能延壽百載,隻有金丹修士才能服用,且終生隻能服用一粒。

百年時光,即使是對可以壽享九百載的金丹而言,也是珍貴之極。

隻有三階寶物才可能有延壽之能,而延壽丹又是其中最珍貴的一種,延壽的時間最長,而且沒有什麽隱患。

元嬰,是修煉道路上的第二個大關卡,絕大多數的金丹修士都終身無望進階。

對這些在通往元嬰之路上苦苦掙紮的金丹修士而言,延壽丹是遠勝一般寶物的至寶,甚至比法寶還要珍貴。

但這種丹藥的獲得極為困難,不僅要好幾種三階靈藥,煉製起來也極為複雜。

一般的三階煉丹師都很難煉製成功,多半需要四階煉丹師親自出手才有較大的成功率,更添延壽丹的珍貴。

收起延壽丹,細細貼好封印符收起,徐問不禁心潮起伏。

延壽丹的珍貴毋庸置疑,不知道多少金丹真人願意用全部身家來換取一枚。

無論是備著自己用還是賣出,這都是絕對的硬通貨。

趙克剛還真是好運氣,竟然能獲得這等寶物,不過,到頭來還是便宜了徐問。

再看看其他東西,基本都是精品,但在延壽丹麵前卻都黯然失色。

唯獨有塊傳承玉簡讓徐問有些心動,能被一位金丹真人收藏,無論他是自用,還是準備傳給弟子,必然都是精品無疑。

拿起來一看,徐問麵皮頓時有些抽搐。

這竟然是一枚煉丹的傳承玉簡,非常完整,從基礎知識到二階丹藥的煉製,步步遞進,縝密無缺。

不大可能是趙克剛自用的,多半是他為弟子準備的。

煉丹師是修真百藝之首,這份傳承的價值其實很高,不過,對徐問而言卻有些多餘。

他已經身兼四份修真百藝,丹器陣符前四裏麵已經有了三樣,實在是沒有精力,也沒有必要再兼其他百藝。

正在思索如何處理這份傳承,陣法忽然傳來一陣波動,是海珍珠發來了傳音符。

接過來一聽,徐問不禁暗暗皺眉。

飛龍商行不知道發了什麽失心瘋,忽然送來了好多禮物,說是給海珊瑚上次失陷雲嵐城的賠禮。

不明白對方為什麽如此前倨後恭。

上次徐問覷飛龍商行的時候,對方態度的轉變就就讓人感覺很是怪異,沒想到今天竟然又來了一次。

心中疑惑,徐問當即出門。

趕到秀寧記,卻見一個飛龍商行的管事正將一箱箱東西搬入秀寧記的後院。

而前院,海珊瑚正與飛龍商行的一個管事相談甚歡,竟然在商量合作之事。

飛龍商行家大業大,即使隻是八周山一地的商鋪,也勝過他們這個小商會聯盟不知道多少倍。

雖然對方主要經營大宗商品,但總有一些貴重之物,如果能與之合作,秀寧記必然迎來一個發展高峰期。

海珊瑚有點另一世女強人的性格,雖然這次在雲嵐城吃了大虧,但一路上稍事休息後,就再看不出絲毫萎靡之態。

現在正與對方就如何代理,進貨出貨流程,如何結算商量得熱火朝天,絲毫看不出之前受傷之事對他的影響。

跟對方打了個招呼,徐問緩步走入店鋪耳聾,就看到郝澤龍、姚碧華坐在那裏,海珍珠在一旁作陪。

看到徐問,郝澤龍和姚碧華猛然齊齊站起,倒是把徐問嚇了一跳。

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郝澤龍和姚碧華飛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姚碧華又再次坐了下去。

郝澤龍衝徐問一拱手,正聲道:

“因為我等的原因,讓尊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我左思右想都有些過意不去。”

“今天來這裏,一個是送些禮物,給尊姐壓壓驚,另一個則是因為我有個想法……”

說到這裏,他左右看了看秀寧記,斟酌了一下用詞道:

“貴寶號雖然生機勃勃,日後發展必然不可限量,但眼下而言,終歸是稍顯淡薄,容易被宵小之輩惦記!”

“徐兄自然不懼,但貴寶號的其他人卻難免不安,不如與我飛龍商行合作,承接我行的一些事物。”

“以後外出、穿行各處,都可以打出我飛龍商行的名號!”

“我飛龍商行在這閻浮提州還算略有薄名,能震懾一般的宵小……”

這話一出,徐問頓時怦然心動。

郝澤龍說話客氣,飛龍商行可不是略有薄名,而是鼎鼎大名。

他們是獨立於各大門派之外的另一股勢力,關鍵是與任何門派都沒有太大的衝突,與其他商行的競爭也都能限定在“文鬥”範圍之內。如果能掛他們的名字行走各處,不說能絕對避免海珊瑚上次的那種事情,但對方在動手前,必定要先掂量一下。

郝澤龍可不是做慈善的,他這麽做必有所圖,但果子太鮮美,卻由不得他不吞。

也不繞彎,徐問直接問道:

“承蒙郝道友抬愛,這等好事我秀寧記很難拒絕,卻不知道我等要付出什麽?”

聽到徐問這麽說,郝澤龍頓時麵露喜色,定定地看著徐問,用極為真誠的語氣道:

“我別無所圖,隻想與徐兄弟交個朋友!”

他的語氣很真誠,看上去沒有半點虛假的成分,但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天下修煉之士如過江之鯽,築基修士也數不甚數,他憑什麽不找別人,非要與徐問做朋友呢?

眼看徐問還有些猶豫,姚碧華忽然輕咳了一聲,朝郝澤龍使了個眼色。

略一猶豫,郝澤龍湊近徐問壓低聲音道:

“不瞞徐兄和尊夫人,我們郝家修煉的功法很是特殊,突破金丹之時需要大量龍氣、龍脈輔助。”

“徐兄身具龍脈,如果能在我突破金丹時施加援手,我感激不盡。”

說到這裏,他又正聲道:

“當然,這件事需要徐兄自願,而無論徐兄是否願意,您這個朋友我都交定了!”

聽到這話,徐問頓時恍然大悟,難怪對方如此前倨後恭,原來竟然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龍氣了。

郝家人全都有真龍血脈,修煉的也是真龍一係的功法,血脈越強修煉起來必然越容易。

但血脈這種東西,除非使用某些特殊的手段,否則,一代代傳遞下來是必然會越來越弱的。

郝澤龍明顯血脈淡薄,所以才要找外援。

龍氣已經與徐問融為一體,輔助他突破並不會傷到他的根基,卻能得到這麽多好處,這件事可以說是合則雙利的事情。

郝澤龍可能還有其他謀算,但人嘛,誰沒有謀算,隻要不是損人利己地算計別人,都不是大礙。

稍一思索,徐問便當場答應了下來。

郝澤龍大喜過望,當即取出一枚銀龍令,慎重其事地遞給徐問。

據他所言,次優這枚銀龍令相當於飛龍商行高階供奉,不管到哪裏,隻要憑這枚令牌,都能享受飛龍商行提供的許多便利。

這枚銀龍令郝澤龍都申請不來,還是從他父親郝雲龍那求來的。

這話一出,徐問頓時覺得這銀龍令有些燙手,但拿到了手的東西總不可能再送出去,隻能連番再客氣幾句。

談妥大方向,具體細節會由其他人商量,徐問緩緩站起,準備送郝澤龍二人出門,郝澤龍和姚碧華卻搶先一步站起。

奇怪的感覺再次升起,卻又被飛速壓下,夫妻送二人下樓。

走出門,郝澤龍回頭看向秀寧記的匾額,嗬嗬一笑,抬手連掐法訣,抬手往匾額上一指,一個惟妙惟肖的龍形就出現在匾額右上角。

屈指一彈,一點精血飛出,龍形上陡然有了一絲淡淡的威壓,這是飛龍商行獨有的標記。

雖然秀寧記隻是承擔飛龍商行部分商品的分銷,是獨自結算的個體,但外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在外人看來,他們已經是飛龍商行的一分子。

幾人相視一笑,各自離開。

隨著兩人遠去,徐問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海珍珠的臉色也有些凝重。

“大哥,他們兩個對你為什麽那麽客氣,甚至……甚至好像有一絲懼怕一樣?”

一邊往回走,海珍珠一邊壓低聲音問道。

海珍珠雖然大多時候都話不多,但她其實是個非常聰慧的女孩子,心思極為敏銳。

郝澤龍二人對徐問過分客氣,甚至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她自然能感覺出來。

郝澤龍是築基大圓滿,明麵上的修為比徐問還要高一籌,再加上飛龍商行的身份,一向驕橫霸道,什麽時候對人這麽客氣過?

姚碧華就不用說了,身為金丹真人,哪裏用得著對一個晚輩這麽小心謹慎?

徐問心裏有所猜測,但不是很確定。

不想讓海珍珠有太多負擔,隻是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刮了刮她小巧筆挺的鼻梁,低聲道:

“當然是因為你的相公厲害了!”

這對顧左右而言他的話能調節氣氛,卻不能真正消弭擔憂,將她摟在懷中,徐問低聲道:

“有些事情不好告訴你,但你放心,不會有大事,被人畏懼總比被人覬覦好!”

海珍珠是真正蘭心蕙質的女孩,見徐問這麽說,當即不再糾纏,隻是重重點了點頭。

摟著她回到秀寧記,徐問心中也在思索郝澤龍今天表現的原因。

上次去飛龍商行時,對方應該就是感覺到他身上的龍氣,有了想法,所以才前倨後恭。

但今天的表現卻又不是簡單地前倨後恭能形容的,就像海珍珠所言,對方似乎隱隱對他有些敬畏的意思在內。

這麽短的時間,態度變化這麽大,必然是因為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對方不像是有什麽重大變故的樣子,那麽必然是因為徐問自身,而這段時間裏,發生在徐問身上發生的大事隻有一件。

這麽一想,徐問已經心中有數,雖然不喜歡對方的做法,卻也不由佩服對方的決心和果斷。

心中想著這些,卻猛然感覺一股奇異的波動拂過整個接天城,徐問赫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