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秀寧記的種種布置已經到位,徐問正在飛瀑雅築修煉,陣法忽然一陣波動,是一張傳音符。
攝過來一聽,卻是派出去搜索海珊瑚的秀寧記夥計發來的。
他們都是海珊瑚的族人,冒險往四麵山方向搜索了幾天的路程,竟然遇到了海珊瑚等人。
心中大喜,徐問猛然衝天而起,直奔接天城外。
半天後就發現了正在戶外療傷的海珊瑚幾人,韓千山也與他們在一起。
兩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韓千山丟了一隻胳膊,海珊瑚渾身是血,正竭力收束全身的法力。
感覺到徐問的氣息,海珊瑚的第一句話就是:
“為了讓我們逃生,張師弟主動現出蹤跡,被養明煌抓去了!”
徐問心中頓時咯噔一下,當年張舊亭抗拒至元門的征召,偷偷逃出青楓城,後來全族人都被至元門斬殺或者放逐,他與至元門是真正的滅族之恨。
這次落入養明煌之手,沒被認出來還好,一旦被認出來,必定凶多吉少,嘴上卻隻能安慰道:
“沒事,沒事,我會想辦法營救張師弟的,你們先療傷!”
取出數枚丹藥給兩人服下,又連連施展治療法術,為兩人療傷。
幾個時辰後,得到消息的海珍珠也趕了過來,帶來了更多療傷之物。
韓千山畢竟是老牌築基,雖然失去了一隻胳膊,恢複的卻比海珊瑚快,穩定住傷勢後徐問等人才明白那天後來的事情。
原來,那天方真急追徐問之後,兩人形成的包圍圈頓時缺失了一大塊,韓千山等人乘機衝了出去,並聚到了一起。
但流雲穀並不準備放過他們,將巨碗和附近的人全部斬殺殆盡後,淩玉潔四位金丹真人開始掃**四周。
金丹真人速度、神識遠超築基,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幸虧了土遁符籙,他們在地底找到了一條溶洞,偷偷躲了起來。
這麽做雖然讓他們暫時避過了元嬰的搜索,卻始終處於四麵山範圍之內,無法離開。
直到元嬰之戰爆發,他們躲無可躲,被餘波震成重傷的他們,不得不玩命逃離那片區域。
“你們是那時候逃出來的?”
徐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那時候已經遠離四麵山,還有三階大陣阻隔,依舊被元嬰爭鬥的餘波弄得七暈八素。
他很難想象,韓千山幾何能在離四麵山那麽近的地方逃出來。
“地底溶洞被震出了一個巨大的裂縫,我們沿著裂縫底部往外逃的,我們運氣比較好,還有幾個都死在了地底……”
韓千山也是臉有懼色,顯然是心有餘悸。
好在元嬰動手的時間並不長,他們這才沒有被活埋在地底,但這個過程中,三人也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韓千山的一隻胳膊,海珊瑚的傷勢大多都是那時候造成的。
出了地底通道,他們開始往接天城狂奔,但流雲穀依舊不肯放過他們,幾位金丹真人帶著許多築基高手再次追來。
三人運氣不好,遇上了養明煌,原本就要被一網打盡,張舊亭突然主動現身,吸引了養明煌的注意力,他們兩才僥幸逃了出來。
聽完整件事情,徐問不由在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張舊亭的心思他也知道一些,和儲殷一樣,都對海珊瑚有愛慕之心。
可惜,偏偏海珊瑚一個都沒看上,反而看中了當初還是煉氣境界的吳敢當。
落到養明煌手裏,徐問暫時也無能為力,隻能看以後有沒有機會了。
等海珊瑚大致穩定了傷勢,幾人立即回城內。
還沒進城,就看到一艘接一艘的飛舟飛臨接天城,大批大批的築基修士從中出現,八周山的金丹後期高手勞立言已經趕到。
這幾天,隨著陸續有落網之魚回到接天城,四麵山靈石礦的情況已經人盡皆知。
現在勞立言帶著這麽多人氣勢洶洶地趕到,明顯就是開啟戰端的先兆。
戰爭已經不可避免,最後一絲僥幸也被拋開,各大商鋪都開始囤積丹藥、靈符等各類消耗品,價格開始直線上升。
這一點上,秀寧記已經走在了大部分人的前麵,隻看賬麵價值的話,已經有數千靈石的進賬了。
勞立言一到,接天城氣氛立刻一變。
禁空禁製天天開啟,進出城的手續也複雜了許多,不時有滿臉嚴肅的八周山築基修士往返巡視,原本商業氣息很濃的城市陡然變成了一座兵營。
但戰爭並沒有立即開始,一艘黑色的飛舟反複來回接天城和四麵山靈石礦,似乎在商量什麽。
很快,就有消息流傳開來,勞立言正與流雲穀商量交換俘虜。
聽到這個消息,徐問頓時有些不敢相信。
從錢進來被斬去肉身開始,八周山與流雲穀私底下就齟齬不斷,互相都抓了對方一些人。
原本雙方俘虜的數量差不多,但這次四麵山之戰,八周山、接天城大量散修失陷在流雲穀之手,八周山的俘虜數量就大不如對方了。這種情況下,流雲穀還會願意交換俘虜?
雖然希望儲殷等人能安然回來,但徐問卻不大相信會有這種好事,當即去找秦三鑒。
他是金丹真人,還有數個弟子失陷在流雲穀,肯定知道其中的內情。
“是真的!”
秦三鑒的回答讓他又驚又喜:
“我們抓了他們一個重要人物,一位真傳弟子的親兒子,也是一位金丹種子。”
“不過,他們手中的戰俘遠比我們的多,他們提了好些條件,還在談判過程中……”
八周山這邊有十幾個流雲穀的人,價值最高的就是那個真傳弟子的子嗣。
流雲穀手中的戰俘則多得多,即使大加殺戮之後,依然有五十多個俘虜,其中散修和八周山弟子大概一半對一半左右。
對方要求這邊為多出的戰俘付不菲的贖金,而且三十年內不得進攻四麵山靈石礦等一係列條件。
四麵山隻是一個靈石礦,離流雲穀最近的仙城都非常遠,足有到接天城三倍的距離。
偷襲或者撈一票就走還無所謂,但想要長期駐守,其實需要許多準備,對方明顯在拖時間。
八周山自然不會輕易答應,雙方還在拉鋸。
當然,所有戰俘交換的過程都是不包含魚飛鳶那個金丹的,流雲穀不可能交出她。
接下來就是焦急而漫長的等待,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
一會說八周山不同意對方的交換條件,流雲穀大怒之下,要將所有的戰俘全部處死。
一會說雙方已經談妥,八周山以十枚三階靈藥的代價將所有戰俘全部買回。
時間越長,勞立言麵臨的壓力就越大,散修的家人、流雲穀弟子的親朋好友不時從各方施加壓力,要求他救出戰俘。
這些人都是為八周山征戰而失陷於流雲穀之手,如果不能比較好地解決,八周山在散修中的聲譽必定一落千丈,也休想弟子們出死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留言越傳越烈,卻始終沒有確切的消息。
徐問也很為儲殷他們著急,卻無法可想,這種大事,別說他,就連秦三鑒的話語權都不多,隻能苦等。
三個月後,徐問正在飛瀑雅築靜修,一道傳音符忽然飛來,接過來一聽,秦三鑒的聲音傳來:
“你來一下!”
秦三鑒的住處,他正滿臉嚴肅地在室內反複踱步,直到徐問進來也沒有停住,好一會才坐下道:
“談判進行不下去了,流雲穀就是在拖延……”
原來,這些麽日子下來,八周山做出種種讓步後,流雲穀數次同意了交換戰俘。
但每次同意後沒多久,對方就必然會在小細節上大做文章,最後搞得之前的談判全部作廢。
幾次下來,傻子也看出了對方的意圖,他們就是在拖延時間。
談判還在繼續,但八周山卻已經不準備再等了,他們準備在下一場談判的同時,找準時機發動偷襲,正式揭開靈石礦的爭奪戰。
算算時間,兩三個月內,戰事必然重啟。
“這怎麽可能,對方必定嚴防死守,我們不可能有機會的!”
徐問非常不解。
這種計劃看上去能占據一定的突然,但流雲穀和至元門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沒有防備。
所謂的突襲,也就一點點心理上的出其不意效果,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優勢。
而對方惱羞成怒之下,會對戰俘做些什麽,就真的很難說了。
秦三鑒的表情也很是難看:
“我勸過勞師兄,但他說四麵山靈石礦關係重大,我們每等一天,收回來的難度就大一分,最後死的人要比現在的戰俘多得多……”
這話一出,徐問也默然無語。
他們這些失陷了親朋好友的人自然希望能交換戰俘,但對於那些參與這次攻防戰的人而言,多等一天,對方在四麵山靈石礦的防禦就更堅固一些。
攻打難度更大,戰死的可能也就越高。
這是無解的利益衝突,根本不可能有兩方都滿意的方案。
“我知道你擅長土遁,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秦三鑒拿出一枚水晶瓶,裏麵裝著一團亮晶晶的水球,無數冰晶在水球上不斷閃現又化作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