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開打,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焦在戰場上,現在是完成秦三鑒委托的最好時候。

抬手一揮,將四周的木靈石全部收起,這裏木靈石的數量比水靈石還要多一些。

五行孕陰陽,陰陽化萬物,水、木是催生陰陽最核心的兩種屬性,稍強一些也是平常。

而這也意味著,徐問已經非常接近那處地方了。

默默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徐問發現,如果他從這個位置徑直往上,大概離四麵山已經不到一天的距離。

這個距離,等於已經在金丹眼皮子底下,隻要稍一疏漏,就會被對方發現。

如果是平常時候,徐問是絕對不會再度前行的,但現在卻大可一試。

取出大陰陽五行令牌,緊緊握在手中,法力催動,一團亮光猛然籠罩了徐問。

下一刻,他身子一沉,遁入厚實的大地,但這次不再東轉西繞,而是直奔四麵山之底。

兩天之後,他麵前陡然出現了一道堅實的光牆,將四麵山下方的大地牢牢護住。

流雲穀這種大派布下的法陣不會有太大的破綻,無論天上還是地下,肯定都會考慮到。

不過,他們占據四麵山的時間並不長,而一個真正嚴密的大陣是要經過漫長時間的檢測的。

幾個月就布下的陣法,不可能沒有疏漏。

勞立言就是出於這點,才決定馬上攻打四麵山靈石礦,不給流雲穀太多時間。

對於徐問而言,這同樣提供了一個可乘之機。

大陣對地底的防護很嚴實,也很深,握著大陰陽五行令牌,徐問在光膜之外的慢慢遊弋,尋找陣法的破綻。

一般人是沒有這個機會的,這裏深藏地下,到達這裏本就非常困難,而地麵上還有許多人員在巡查,要想來這,就要從很遠的地方土遁。

即使是精通土遁術的徐問,如果沒有五行珠所在的那些通道,也不大可能能到達這裏。

沿著光幕遁行了許久,一處明顯比其他地方暗淡許多的光斑悄然出現在眼前。

這個地方是一大塊岩石,五行屬性明顯單一許多,如果是調整好的陣法,會根據四周的五行之力、地勢等等自動調整,使陣法整體保持一致。

但流雲穀沒有這個時間,就出現了這個漏洞。

又轉了一圈,還有一些其他漏洞,但相比之下還是這處最明顯。

來到陣法附近,徐問取出一張秦三鑒交給他的靈符,法力一激,符籙化作一道光膜包裹著徐問,往陣法飄去。

但並不是直接攻擊陣法,而是粘在了陣法之上,就像一個小肥皂泡粘到了大肥皂泡上一樣。

光膜不斷波動,法力波動不斷向陣法光幕靠攏,片刻後就變得與陣法完全一樣。

而後,徐問雙手一分,麵前的陣法陡然出現道裂縫,順著裂縫,他悄然進入了陣法之內。

陣法沒有任何反應,完全沒有發現有人從外界闖入。

回身一看,光幕慢慢合攏,絲毫看不出任何異狀。

但親自祭出靈符的徐問卻能夠感覺到小肥皂泡的存在,等事情完成,他還可以從這裏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這張三階靈符是秦三鑒給他的,藤壺雙生符。

徐問是二階製符師,對靈符的認知遠在一般人之上,但無論是名稱還是效果,這種靈符都在徐問的知識範圍之外。

不過,效果的確很好,輕而易舉地潛入了流雲穀重防之地。

這時,陣法光幕一陣波動,仿佛水波一樣的漣漪傳遍四方,而後就是轟隆隆的悶響傳來。

這是陣法被直接攻擊,將攻擊力度均攤到各處的表現。

徐問有些詫異,沒想到勞立言這麽快就能突破流雲穀的外圍,他執意不給流雲穀拖延的機會,果然是有原因的。

心中一凜,他陡然加快了速度。

按秦三鑒的估計,如果流雲穀一旦意識到戰局無法挽回,多半會大搞破壞。

四麵山靈石礦本來就不在他們勢力範圍內,徹底破壞這處地方,杜絕敵人的強大,對流雲穀而言是非常劃算的。

靈石礦其實無所謂,不過損毀一些礦道,增加八周山下一步開礦的成本和時間,對靈石本身並不會有太大損壞。

但秦三鑒的東西可受不了這種變動,很可能在對方的大破壞中毀於一旦,必須找準時間取出來。

取出一個琥珀色半透明的甲殼,有點類似蟬蛻一樣的東西,屈指在上麵輕輕一彈。

無聲的波動傳出,凝神傾聽片刻,某個隱晦的回響從某處傳來,架起遁光,徐問往那邊遁去。三個時辰後,黑漆漆的大地中陡然出現一團灰蒙蒙的光華,光華之中,黑白潮汐翻湧不停,仿佛太極陰陽魚一樣,不斷交替遊走。

四周的大地自動後撤出一個上百立方的空腔,卻不是光華的平麵,而是形成了許多金花、瑞獸的圖案,似乎正環繞著黑白二氣膜拜。

這便是五行珠孕育出的陰陽二氣,雖然非常細微、粗糙,但仍有一股化育萬物,為萬物之母的氣息。

最奇異的是,無論怎麽用神念探測,這片地方就隻是一片普通的泥土,絲毫不存在什麽特殊的東西。

陰陽二氣化育萬物,返璞歸真,規避一切探測類法術神通,除非用肉眼親自觀察,否則是根本看不見的。

心念一動,徐問驅動土遁術,直奔陰陽二氣所在的空間。

下一刻,光華一閃,一頭有些類似麒麟的走獸陡然出現,呼哧呼哧揣著粗氣地擋在他麵前,仿佛在警告他,不允許他接近一樣。

再看牆壁,一個麒麟走獸的圖案已經消失不見。

真正的神物能庇佑自己,這道陰陽二氣的品階雖然算不上多高,但本源卻超過大多數寶物,已經能催生護道神獸了。

不過,武力最拚的卻是品階,剛出生的虎仔、幼師,無論血脈多麽強橫,也不是一隻成年野豬的對手。

而現在,徐問就是那隻已經獠牙齊備的野豬,而這個麒麟隻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崽子。

抬手一揮,強橫的法力湧出,讓正欲噴火的麒麟一口火憋在了嘴裏。

屈指一彈,原本比徐問還高的麒麟陡然淩空倒退,越退越後,最後嗖地落回塑像中。

法力急湧,大陰陽五行令光華大作,徐問猛然擠入了這處空間。

四周陡然一空,雖然早有準備,但徐問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外麵看上去隻有十來方,真正進入裏麵卻瞬間擴大了許多,長寬高足有數十裏。

而且裏麵並不是空虛一片,而是有著一些原始粗糙的大地,幹裂的大地上,甚至有一道道岩漿衝刷出來的河流。

一個個岩石猛獸矗立在大地之上,就有之前衝徐問嘶吼的麒麟。

大地之上則懸掛著一個不是很亮的日宮,有些明顯的黑白二氣不斷閃過,讓這個日宮的威力有些不足。

這便是陰陽二氣的真正空間,橫跨真實與虛幻,由虛空中開辟出來的世界。

輕輕踩了踩地麵,原本無比的大地卻又虛浮,輕輕一踩之下,竟然整個都開始晃**起來。

這點陰陽二氣,自然是開辟不出來這麽大的一個空間的,這實際上是一個真實與虛幻交織為一的地方。

空間壁壘並不完善,三千大道種子更是無從談起,就連時間空間這些最基礎的法則,都與主世界無異。

這種地方對大部分修士而言毫無用處,但對於某些特殊的靈物而言,卻是無上寶地。

風雷雙翅一出,徐問猛然衝天而起,直奔天空中有些暗淡的黑白兩色日宮。

這麽大小的空間,照理說幾個呼吸就能趕到,但才一離開地麵,徐問就猛然覺得這個空間開始無限變大。

原本巴掌大小的地麵開始化作龐然大物,觸手可及的抬眼也陡然變得相距億萬裏之遙。

一股說不出的挫敗感油然而上,根本不容他思索,他的內心似乎已經在開始鄙視他,告訴他這是癡心妄想。

他仿佛一個酒後試圖抓住他太陽的醉漢,在醒來後對自己荒唐行為的愧疚。

又好似一個剛剛自我意識萌發,準備挑戰父親權威,又被無情打回原形的小男孩,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內疚不已。

徐問知道,這種沒來由的內疚和恐懼,其實是源於血脈本質上的壓製。

就像再強壯的野牛,在見到剛出生幼獅的時候,都會變得憤怒、暴躁。

那其實不是凶悍,而是一種來自血脈的恐懼,以及為掩飾這種恐懼而做出的補償反應。

“休想!”

一聲怒喝,徐問猛然狠狠一咬舌尖,錐心的刺痛和鮮血的腥味激發了內心的不服氣。

他拚命無視那股強烈到宇宙升空的距離感,隻是往上拚命直飛。

不過,陰陽二氣的玄妙並不是簡單不去看就能豁免的,無窮的距離感依舊清晰無比地出現在他心裏。

強烈的孤寂感油然而生,仿佛他是飛出太陽係,正朝另一個星係飛行的旅行者1號一樣。

故鄉早已遠離,而他鄉卻遙遠未知,無牽無掛、無憑無據,隻能在無盡星空中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