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徐問五指的用力,青年隻覺得頭顱被扣上了一圈鐵箍,腦漿都要被擠出來。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他所謂的勢力、背景、根腳都遠在天邊,而眼前的這個人,卻能在頃刻之間就他化作齏粉。
重壓之下,他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急急叫道:
“我是白玉京弟子白玉龍,白山青是我老祖,白雲飛是我大伯!”
聽到這幾個名字,徐問頓時眉頭一皺。
白山青元嬰中期修士,正是這次白玉京派來,參與落鳳山之戰的三位元嬰之一。
也是最高調的元嬰之一,與其他幾位元嬰幾乎不現身不同,他經常舉辦法會,聲名遠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白雲飛是玉京商行的管事,說起來,其實徐問與他還有一麵之緣。
當年在接天城,他與郝澤龍爭奪明淨元靈,徐問也在現場。
隻不過,徐問認識對方,對方不認識他而已。
不過,昨天與郝澤龍等人一番交流,他們也提到了白雲飛,說他早已經進階金丹,現在已經是金丹中期修士。
他這個修煉速度,要不是徐問在陰陽二氣世界經曆了一場時空亂流,還未必比得上人家。
有這等背景,白玉龍的確有驕橫的資本。
不過,任何根腳、背景都是其他人的,說一萬遍“我爸是誰”,也不如擲地有聲地說出一句“我是誰”!
他這些根腳雖硬,但想憑此在一位金丹修士頭上拉死拉尿,卻差得非常之遠。
大步上前,一腳踹在一個斷了雙腿的年輕人胸口。
年輕人頓時如被踢出的皮球,徑直撞破煉丹室,往外飛去,徐問的聲音同時在他耳邊響起:
“去,找到你同伴的靠山,問問他們,就是這麽教導後輩的麽?”
踢飛那人,徐問將白玉龍狠狠往地下一摔,白玉龍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暈了過去。
取回九轉玄元丹,盤坐一旁,徐問靜靜地等待起來。
白山青等人還沒有來,卻有一位頭發花白,一身丹香的老者走了過來,遠遠衝徐問拱了拱手,正聲道:
“道友剛才煉製的,可是玉陽丹?”
玉陽丹是比較常見的三階療傷靈丹,認識的人並不少。
從老者身上的丹香看,對方的煉丹術還在自己之上,很可能是三階上品煉丹師。
這等人物,到哪裏都會被奉為上賓,徐問當即拱了拱手,正聲道:
“道友慧眼如炬,研究許久,今日試著煉製,沒想到竟然一次成功了!”
“哈哈,能一次就煉製出玉陽丹,道友丹道之路大有可為呀,卻不知對於分神煉藥有何看法?”
老者性子有些古怪,雖然與徐問第一次相見,卻沒有半點生分的感覺,徑直坐到徐問身邊問道。
老者所問,正是徐問在煉製玉陽丹時麵臨的問題。
本來,他也有很多疑惑不解之處,但隨著玉陽丹的成功煉製,九轉玄元爐中的諸多經驗心得全部被他吸收,卻已經變得熟練無比,當即道:
“分神煉藥,神在藥先,先鍛神後煉藥……”
這的確是徐問的肺腑之言,他之所以能一次煉製玉陽丹就成功,固然借助九轉玄元爐甚多,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神識強大。
他丹成一品,精氣神三寶都臻至巔峰狀態,平時又服用多種靈藥,神識之強,遠勝普通金丹後期修士,哪怕是金丹大圓滿修士也未必比得上。
正是因為有著強大的神識做支撐,他才能衝過煉丹時的種種難關。
“你才剛剛進階三階煉丹師,就能有這等認識,也算難得……”
老者點了點頭,又問道:
“分藥煉藥,以何為主?”
思索了一會,徐問才慢慢道:
“主輔相成、年份相當……”
一問一答,兩者開始探討起煉丹技巧來。
老者提問,徐問回答,頗有些老師考教學生的意思。
剛開始徐問還想著青年的事,也隻當是普通探討,但隨著老者問題愈發精深、刁鑽,他慢慢忘記了其他一切,開始調動全部心力,逐一應對老者的考校。
對於技術工種而言,純粹技術的探討是極為純粹的,最為洗滌神魂,讓人聚精會神。
幾番問答之後,徐問仿佛進入了當年被李秀寧教導的時期,完全忘記了身在何處、身處何時,腦海中隻剩老者提出的種種問題。
額頭都因全力思索而變得通紅,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極為特殊的學者氣息。
因為落鳳山一事,而有些浮躁不定的心情,也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消除。
而兩人的問答也引來許多其他人的圍觀,四周慢慢坐滿了各階煉丹師。這裏是煉丹室,來去的大多是煉丹師,但一入三階便不凡,大多數都是一階、二階煉丹師。
對他們而言,能聽到兩位三階煉丹師對煉丹之術的見解,完全不亞於聽到大道之音,自然不能放過。
至於徐問得罪了白山青、白雲飛等人,在這煉丹師之內,修為、勢力遠不如煉丹術的級別重要。
聊到後來,已經不僅僅是老者問、徐問答,徐問也會偶爾發問,由老者回答。
而且不僅僅兩人,其他煉丹師也加入進來,變成了一次小型的煉丹師集會。
“兩位上師高見,晚輩於此也有些小小心得……”
討論到爐火控製之法時,徐問與老者問答的間隙,一個身材矮小,雙目卻炯炯有神的青年插嘴道。
聽了對方分神控火的方法,徐問頗受啟發,正要與對方討論一二。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卻傳了進來:
“兀那小子,說什麽屁話,快點把我侄子放了!”
回頭一看,滿臉怒氣的白雲飛大步而來,正指著徐問大罵。
這麽些年不見,白雲飛身上的氣息更加凝重,果然已經進階金丹後期。
對白玉龍這個侄子似乎很是上心,他拂袖一揮,幾個圍著徐問二人的煉丹師當場就被摔了幾個大跟頭。
順著他們讓開的路,白雲飛大步衝了過來。
“大伯,救我!”
聽到白雲飛的聲音,白玉龍掙紮著叫了起來。
與老者一番丹術探討,徐問早已經去除了心頭的躁動,平靜了許多,開始思索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局。
白玉京他得罪不起,但也必須維護自身的尊嚴,還要想辦法不讓對方以後給他穿小鞋。
事情的確不容易解決,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看到白雲飛這等架勢,他緩緩站起,也不說話,抬腳就踩在白玉龍頭上。
腳上發力,白玉龍的頭顱立時慢慢下沉,沒入土中。
白玉龍拚命掙紮,卻又如何能逃得過徐問的鉗製,很快,他大半個頭顱都被踩到土裏,作聲不得。
這也是修煉者性命悠長,要是普通人,分分鍾就會丟掉小命。
白雲飛一驚,立即停下了腳步,這等局麵,隻要徐問稍一發力,白玉龍的頭顱就會被踩爆,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來。
“白道友,這個無知的小輩想搶我的丹藥,還當眾辱罵於我!”
看著白雲飛,徐問淡淡道:
“他自稱是你的侄子,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像,以白道友風姿,不至於有這等不開眼的侄子吧!”
被徐問這夾槍帶棒的一通話擠兌的作聲不得,白雲飛也在心中大罵這個侄兒。
橫行霸道也沒什麽,他白雲飛也經常這樣,但也要眼睛放亮一點,這般招惹一個金丹後期修士,隻要人家不是泥捏的,就絕不會讓白玉龍有好果子吃。
說到底,越是混混越要有一雙亮眼,否則,一不小心撞到鐵板上,就再沒有然後了。
但親侄兒不能不救,當即勉強一拱手道:
“徐問道友是吧,是我這個侄兒不長眼睛,還請道友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他,我之後必定會重重責罰他!”
隻說責罰侄兒,卻沒有絲毫具體的說法,更隻字不提賠禮道歉,這白雲飛果然還是拍賣會那副德行。
但腦袋清醒過來以後,徐問已經想清了前因後果,自然不能這麽簡單放過白玉龍,嗬嗬一笑道
“放了他也沒什麽不可以,這種找死的蒼蠅,我隨時能一巴掌將它拍成肉醬,根本懶得理會!”
“但大戰在即,要是這小子在背後動手腳,讓我以及我驚鴻島身處危局,卻又如何呢?”
落鳳山一戰是煙霞白山青等人最為關注的事情,隻要將白玉龍與這件事聯係到一起,就能讓對方有所忌憚。
當然,簡單的這等口舌之爭效果遠遠不夠。
徐問已經準備好,一離開這裏,就將這件事大事宣揚,讓所有人都知道驚鴻島與白玉龍的衝突。
並散布謠言,說對方可能會借機對付驚鴻島,如此一來,其他勢力必定會人人自危。
如果對方還想在落鳳山一戰中讓大家效力,就不敢明目張膽地搞小動作。
當然,一些隱晦的針對是免不了的,但身在爭鬥之場,你不能指望從來不出現挑戰,不出現困難。
白雲飛還不知道徐問有這等謀算,聽到他這麽說頓時怒意上升。
他白某人天之驕子、順風順水,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擠兌過,當即冷笑道:
“那你說要怎麽樣,難不成要我侄子立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