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這一代的家主木遠遊死死盯著王葉枳,憤怒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

木王兩家爭鬥數代,基本每個人都有親族死在對方手裏,隻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斬盡殺絕。

沒想到,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將對方連根拔起的機會,對方竟然又找了這麽個脫身的方法。

他其實明白,既然白玉京這番做法,很可能會暗中派人幫助王家脫身,這場比鬥很可能是白跑一趟。

但心中又實在不甘心,他準備了幾招厲害的手段,怎麽著也要殺死王家幾個金丹,為死去的主人報仇。

看到盤坐於地的徐問,張翼、趙碧蓉夫婦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們已經得了囑咐,知道會有人前來幫助王家,對徐問的出現並不驚訝,隻是沒想到,對方這麽年輕。

他們倆夫妻感知極為敏銳,隻是稍一探查就知道,自己夫妻雖然厲害,但多半不是對方敵手。

衝徐問點了點頭,張翼掃了其他人一眼,沒有多話,大袖一揮,冷聲道:

“比試現在開始,單人對戰,七場四勝。”

“木家若勝,王家任由木家處置;王家若勝,除向陽山之外,讓出其他一切地盤,主要族人遷往海外。”

“僅此一戰,無論輸贏,雙方再不能挑起戰端,此為元嬰老祖法旨,期望你們謹記在心。”

這個條件看上去很不合理,兩家勝利後處置對方的權力完全不對等,但在這等惡劣的情況下,王家別無選擇。

衝夫妻倆點了點頭,徐問緩步走到雙方場中央,看著木家幾人淡淡道:

“哪位道友上來賜教?”

木遠遊自然能看出來,徐問就是王家的援手,雖然知道不大可能,還是出言勸道:

“不知道友高姓大名,為什麽要趟這趟渾水?”

說罷,他一指王家,冷聲道:

“王家出了什麽條件請動道友,不論什麽,我木家都願意出十倍,隻請道友兩不相幫!”

徐問其實與木家也有些淵源,得了木家一些傳承,張鍾毓、呂蓁、張誌遠都算是木家遠支。

當然,都遠遠不能與王葉槲相比。

嗬嗬一笑,也懶得細說其中淵源,徐問淡聲道:

“我是王家先祖王葉槲的隔代傳人!”

說罷,他法訣一掐,數點青芯焰從他手中飄飛。

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最後化作一副寶焰鎧甲,將他全身護住。

青芯焰是王家絕技之一,死在這手上的木家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木遠遊臉如黑鐵,再不多話,衝身後一人一招手。

這人是附近另一個金丹家族的家主薑國風,木遠遊隻想親手殺死王家人,這個莫名其妙竄出來的對手,就讓這些吸血鬼同盟對付吧。

看著徐問身周疏而不漏的寶焰鎧甲,薑國風後槽牙都有點發酸,一萬個不想出手。

他不是傻子,木遠遊能猜出來的東西,他自然也能猜出來。

知道徐問肯定是白玉京派來的人,他多半不是人家對手。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僥幸贏了,但惡了白玉京的安排,今後還會有他薑家好果子吃麽?

千萬種思緒在腦海中亂轉,他最終還是衝徐問及其他人一拱手,低聲道:

“人貴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徐道友對手,就不用丟醜賣乖了!”

說罷,他再衝木遠遊一躬身,低聲道:

“木道友,冤家宜解不宜結,王家已經決定舉族搬遷,還有什麽仇怨不能放下。”

“你們兩家為了這點仇怨廝殺多年,多少人大道被耽擱,不如就此放下吧!”

木遠遊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指著薑國風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話聽上去很有道理,但十天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當時摩拳擦掌,一副不死不休,不把王家敲骨吸髓不罷休的難道不是你麽?

說完這些,薑國風盤坐一邊,再不出言。

他雖然沒有出手,但那隻是技不如人,利益還是要的。

這些金丹老修,一個個臉皮厚得好比城牆,好人他做,好處卻一點不能少。

木遠遊氣得牙關咬得咯嘣響,卻也拿不要臉的薑國風沒有辦法,懶得多廢話,一指身後一人,低聲道:

“厚德,你上,看看這位口氣很大的徐道友,是不是名副其實!”

說話的同時,一邊還給文厚德使了個眼色。

知道王家必然請來了幫手,他們之前就商量好了對策,要前幾個出手的人盡量消耗對方法力。

薑國風那個滑頭鬼臨陣脫逃,文厚德既是文家家主,也是他的女婿,也有好些族人死在王家手裏,卻是定然不會背棄他的。

果然,身材不高,卻異常厚實,仿佛一堵牆一樣的文厚德緩緩走出,來到徐問麵前。

手一攤,一把黑不溜秋的大鐵錘就出現在他手裏,身上也陡然冒起道道黃光,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文厚德看上去貌不驚人,卻是貨真價實的金丹真人,在木家這些金丹之中,修為穩穩位列第三。

他這一身修為很是紮實,徐問也看得暗暗點頭,但僅憑這個就想與他對抗,卻是遠遠不如。

嗬嗬一笑,他猛一吸氣,瞬間,所有人都感覺他似乎時間拔高了許多。人明明還是那個人,但原本的空間卻仿佛有些承受不住他一樣。

抬手往文厚德一指,徐問淡聲道:

“風來!”

四周猛然一停,一下子寂靜了下來,似乎所有的聲音一下子被隔絕開來。

而後,奇異的風聲從虛空湧出,直吹文厚德。

剛開始時還很小,但吹到他身上的時候就變成了刮骨厲風。

他全身瞬間暴起道道強光,仿佛有許多利器劈砍在護身法術上麵一樣,人也站立不穩,被吹得往後連連滑動。

一聲怒吼,他猛然高舉鐵錘,強烈的法力波動湧出,奮力對抗虛無劫風。

淡淡一笑,徐問猛然再次往空中一點,冷聲喝道:

“雨來!”

大滴大滴的雨水從虛空湧出,劈頭蓋臉打在文厚德身上。

這些雨滴看似平常,其實每一滴都有千斤之重,絲毫不亞於普通法術。

接連不斷打在他身上,他雙腳很快深陷泥土之中。

而且還有股股極寒之氣從雨滴中湧出,直入他經脈丹田,他呼吸之間,都有大片的雪花湧現。

眼看小腿都全部沒入泥土,徐問猛然一揮手,散去風雨,看著他淡淡道:

“還要比麽?”

“不必了,多謝道兄手下留情!”

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文厚德掙紮著從泥土中拔出來,定定地看了徐問半晌,忽然問道:

“這是龍族神通呼風喚雨,道友是龍族高士?”

這人法力境界不錯,為人也知進退,徐問願意跟對方多說幾句,當即點了點頭道:

“的確是龍族神通,但我並不是龍族修士,而是純粹的人族修士!”

呼風喚雨這種神通對血脈的要求極高,普通人基本不可能學會,徐問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不過,他雖然因緣際會得了龍族血脈,卻從來沒有將自己視為龍族,沒有主修龍族的血脈功法,這點也不是誆騙對方。

上位血脈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修煉血脈功法能大大加快修為晉升的速度。

但成也血脈、敗也血脈,血脈功法的高度被血脈濃度嚴重限製,幾乎就是不可逾越的。

郝澤龍、郝蜃龍等人都是如此,他們晉升金丹就要如此多的外力幫助,除非絕大的機緣,基本沒有晉升元嬰的可能。

徐問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自然不會走血脈功法之路,但絕大多數修士都不大可能舍棄這等血脈之利。

文厚德心中佩服,衝徐問施了一禮,退到木遠遊身後。

木遠遊鬱悶之極,他沒法責怪女婿。

剛才的情況下,如果文厚德一定要硬抗下去,必然重傷,選擇認輸是最合適的決定。

但文厚德是被他寄予厚望之人,結果被人家一手法術就擊敗,根本起不到任何消耗的作用。

連敗兩場,對方卻腳步都沒移動過,這讓他如何能忍,當即改變策略,朝身後一人一位老者一努嘴。

薑國風和文厚德都是金丹初期,既然都起不到消耗的作用,那就隻有用出底牌了。

老者名為木惠車,是木家旁係,論輩分還在木遠遊之上,修為已經有金丹後期,是他這一次準備橫掃王家的底牌之一。

原本準備放到後麵起一錘定音的效果,現在隻能提前上場了。

吸取了之前兩位的教訓,木惠車才一出場,就猛一揮手,三枚鐵丸閃電般飛出,直撲徐問。

守是守不住的,必須搶先攻擊,才有一線成功的可能。

淡淡一笑,徐問身子一晃,悄然發動了兩界穿行術,憑空消失在原地。

與初見兩界穿行術的其他修士一樣,木惠車也不認為這是什麽高深的法術,甚至還因為對方施展這種而有些憤怒,認為這是對方的蔑視之意。

三陽鐵丸在原地連連橫掃,淩厲的法力,將空間都割裂的一塊一塊。

但連連數招,卻完全找不到徐問的半點痕跡。

木惠車心中一驚,立即知道不妙,就要召回三陽鐵丸。

青鱗劍陡然從虛空飛出,淩厲的劍氣仿佛天河倒轉,狠狠一劍劈向木惠車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