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忽光水這等東西太過珍貴,如果用來煉製法器,必然會是三階上品的法寶元胎,很可能進階法寶。
但在徐問看來,即使這樣,依舊太過浪費。
本來一個無限可能的東西,會因此而固化,再也無法繼續進階。
而且,現在的驚鴻島根本沒有人能煉製三階法器。
正在思索該如何處理這件寶物,徐問卻忽然發現玄機洞天正在發出道道微不可查的脈動,仿佛在渴求著什麽。
玄機洞天中雖然生靈遍布、生機勃勃,但他自己更像是個養育孩子的母親,不矜不傲、不言不語,功成而不有。
它傳出某種具體的情緒,還是第一次。
而且,這種情緒非常微弱,幾乎微不可查,要不是徐問身為玄機洞天之主,根本發現不了。
瞬間,徐問就明白了他在渴求什麽,也知道了太素忽光水最合適的用處。
心神一動,玄機洞天悄然洞開,無需他催動,太素忽光水仿佛有神智一樣,直接飛了進去。
瞬間天降異香、地湧金泉,道道絢麗柔美的長虹布滿整個天空,玄妙柔和的大道之音響徹四方。
玄機洞天的一切生物,無論花草樹木還是鳥獸蟲魚,甚至天空大地,都傳來道道由衷的歡快之情。
身為玄機洞天的主人,這種歡快的感覺尤其明顯。
無數奇異的力量從虛空湧出,不斷注入到玄機洞天之內,強橫的力量彌漫四周,慢慢將玄機洞天整個都包裹了起來。
仿佛一個蠶繭,在孕育著什麽,徐問的心神都被推出,不能看清。
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這種變化絕對是向著好的方向。
他相信,等他重新進入玄機洞天之時,必然會有一個大驚喜等著他。
收回心神,不遠處,黑壓壓的凶獸已經衝到了十裏之內,大張的獠牙、涎水清晰可見,仿佛能聞到他們呼吸出的臭味。
但從他們的表情中,徐問卻看到了恐懼和迷茫。
顯然,大量金丹高手的死亡,尤其是水人的死亡,讓他們受到了重創。
雖然還在往驚鴻島亡命衝鋒,但這不是進攻,更像是某種絕望的儀式。
再看四周,驚鴻島眾人一個個站得筆直,目光堅毅而冷峻,在各個凶獸間不斷搜索,都在尋找合適的擊殺對象。
每人身上都有強烈的殺機和信心,仿佛能清晰地看見。
徐問微微一笑,他明白,驚鴻島已經贏了。
起碼,這一波凶獸的進攻,他們絕對會贏。
沒有再出手,之前的戰鬥,他消耗很大,當即隨意找了個地方,取出兩枚中品靈石,開始恢複法力。
一盞茶的功夫後,凶獸進入了陣法的攻擊範圍。
但在左明月等人的嚴厲要求下,眾人暫時都沒有攻擊,要讓對方更靠近一些,法術威能更大的時候才攻擊。
反而是衝來的凶獸,大量高階妖獸的死亡,讓他們秩序大亂、戰意大減。
在驚鴻島無形的壓力下,明明還沒有進入攻擊範圍,他們就沒能忍住心中的恐懼,各色法術零零散散地從各處飛起,擊向大陣。
但大部分都沒摸到大陣的邊緣,打在四周空曠的海水上。
沸騰的海水,成了這場大戰的號角。
“廢物!”
不知道多少驚鴻島修士,齊齊在心裏罵了一句。
“攻擊!”
左明月一聲厲喝,所有修士齊齊揮動陣旗。
無數道法術從陣法中飛出,直上雲霄,遮天蔽日之後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在凶獸的前排。
凶猛的法術風暴,猶如一隻無形的死神鐮刀,蜂擁而至的凶獸前排陡然齊刷刷倒下,仿佛被割倒的稻草。
強烈的血腥味四散而開,原本惶恐混亂的凶獸陡然安靜了一下,流淌在血液中的凶悍和嗜血基因被喚醒。
震天的怒吼聲中,雨點般法術飛出,劃過長空,狠狠砸在五行天光大陣上的護罩上。
護罩一陣晃動,擋下了所有攻擊,但震動之下,有不少人也全身難受。
這一刻,大家才真正明白過來。
戰爭,從來都是血腥和殘酷的,獸潮更不是可以掉以輕心的戰鬥。
“出擊!”
左明月再次大喝。
千百道陣旗齊齊揮舞,無數靈石的靈氣被瞬間抽空,化作粉末,強烈的靈力在法陣中不斷遊走,被陣法之力轉化為種種法術。
下一刻,五條火龍翱翔而出,一個前衝徑直衝入獸潮之中。
五行天光大陣能召喚出五行靈獸,火龍就是其中一種,所過之處,所有凶獸都灰飛煙滅。火龍咆哮著揮爪、甩尾、吐息,無數火焰法術瞬間將附近的海麵都烤的低矮了幾分,大批大批的凶獸在其中化為灰燼。
但也有更多的凶獸悍不畏死地圍著火龍攻擊,甚至還有直接跳上火龍背部,與火龍同歸於盡的。
而五條火龍之間,還有更多的凶獸穿過火龍的封鎖,直撲陣法。
五道狂暴的龍嘯之聲響起,五條火龍猛然炸開,附近的凶獸瞬間粉身碎骨。
五道強大的蘑菇雲之下,狂暴的火風橫掃四方,不計其數的凶獸在火風懷中翻滾、哀嚎,化為灰燼。
一擊之下,似乎無邊無際的獸潮一下子空出了大片,露出了鮮紅的海麵。
驚鴻島這邊也不好受,那些悍不畏死的凶獸接近了大陣,有的使用法器、法術進攻。
距離拉近之後,無論是法術還是法器的威力都大大增強。
一兩個差別不大,但四麵八方無數攻擊疊加在一起,威力頓時上升了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
五行天光大陣被打得搖晃不已,許多低階修士當場被震得口吐鮮血。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凶悍的凶獸不顧陣法的強悍,強行衝入陣法之中。
莊家樂立即命令各方修士出擊,將他們盡數斬殺,但影響不可避免,陣法的攻擊力頓時下降了一些。
很快,又有更多的凶獸衝到了陣法附近,大陣瞬間進入白熱化階段。
驚鴻島畢竟初建,雖然士氣可用,但畢竟沒有經曆過獸潮,很多人都有些手忙腳亂、應對失當。
眼看形勢往不好的一麵滑到,王西華一聲怒喝,猛然擲出分景劍。
這個大陣被徐問潛入了多件三階法器,在分景劍的引導下,一個接一個的高階法器緩緩現身。
陣法內外陡然刮起了一場金屬旋風,不計其數的劍光、刀光、金光噴湧而出,圍著大陣連續旋轉。
哀嚎慘叫之聲大起,驚鴻島百丈之內,再無任何凶獸存活,隻剩無數爛肉。
剩下的妖獸再沒了進攻的勇氣,紛紛後撤。
其實,這一招的威力未必有之前的火龍大。
隻不過,火龍過後屍骨無存,利刃之下屍橫遍野,反而更添恐懼。
凶獸自然不會這麽容易退去,水人身亡,他們要是不能攻破驚鴻島,全部會被處死。
一聲聲嗬斥的怒吼響起,潰散的凶獸停下來腳步,在高階凶獸的命令下再度匯集成軍。
陣陣鬼哭狼嚎的叫聲中,再度圍了上來。
“法器出擊,各築基修士,準備迎戰!”
連續數道大招,五行天光大陣的儲備靈力下降的有些厲害,左明月沒有再強力驅動陣法,而是命令大家用法器還擊。
刹那間,成千上萬的法力光輝從兩邊升起,隔著護罩朝對方飛去。
妖獸群內一邊的光華明顯多於法陣,但大多都是法術,少有法器,極少有能突破陣法護罩的,基本都被擋在外麵。
雖然打得陣法護罩顫動不已,卻無法撼動法陣的根基。
法陣這邊的光華雖少,但基本都是法器,威力遠勝純粹的法術,沒有法陣防護的凶獸像割麥子一樣,紛紛倒下。
但凶獸數量眾多,且悍不畏死,在高階凶獸的指揮下,一波接一波地衝向大陣。
戰鬥很快進入了常規的陣法拉鋸戰,一時半會根本看不到結束之時。
妖獸後方,數根黑色大幡獵獵飛舞,護衛中間的一口殘破缽盂,構成一個陣法。
奇異的力量彌漫四周,不時有殘破的遊魂從各處飛出,落入缽盂之中。
大幡下站著兩個怪模怪樣,猶如石頭一般的奇怪人魚。
看著幽魂,其中一個人魚低聲道:
“怎麽數量這麽少,這些廢物的魂魄如此淡薄麽?”
“沒腦子的家夥們,神魂又能強到哪裏去,不急,反正這些廢物永遠死不絕,總有湊齊的那天!”
另一個人魚冷聲回了一句,看他的樣子,不僅僅沒把凶獸的死活放在心上,連收集亡魂這件事情,他也並不是很上心。
而後,兩人魚都不再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睡著了一般。
整個陣法都被無形的力量籠罩,從外界看不出任何端倪,無數凶獸從他們身邊湧過,卻完全沒有發現他們。
他們不知道的是,海底之下,金身佛像與鬼王法袍分居驚鴻島兩側,做著與他們類似的事情。
金身佛像掐動法訣,柔和的佛法之力湧出,沒有任何光華,卻能遍布四方。
這股力量很是微弱,絕難被普通人感知,但幽魂卻能感受到這一點,不斷從四麵八方往這邊匯集。
接觸到佛法之後,原本凶惡暴戾的殘魂慢慢露出滿意之色,而後被徹底渡化,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