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門這些年越發興旺,雖然走了一位元嬰真人,卻先後有嶽明、知無涯兩位高手進階元嬰。
嶽明成名及早,是至元門真傳弟子,集門派各種寶物、法術於一身,才入元嬰,就能力壓一些老資格元嬰。
知無涯更加不同凡響,自創罡煞合煉之術,活生生將飛蝗嶺那個煞氣重生的絕地改造成了修煉福地。
一身修為更是深不可測,普通元嬰根本不敢與他交手。
元嬰之外,至元門的金丹也非常傑出,有勇坤和、曹寶、嶽鵬等一大批傑出弟子,其中數人都元嬰有望。
這樣一來,至元門不僅元嬰數量增加了,年齡結構、鬥法能力也上升不少,實力明顯更上一層樓。
不過,這隻是表麵現象,至元門的中堅人士都知道,看上去烈火烹油的局勢,其實卻隱憂極多。
幾百年前的元嬰內鬥延綿至今,始終沒有結束。
門派高層內部不和,其影響絕不會局限於高層,必然會蔓延向下。
高層也許還能控製住爭鬥力度,但到了中層、基層,雙方的矛盾就非常容易失控。
這天,曹寶剛剛阻止了自己弟子與元光明弟子的一場爭鬥,正帶著一眾弟子回返自己洞府。
大家的臉色都很不好,元光明算上去還是與曹寶關係比較近的師兄,但在曹寶轉投知無涯後,就徹底與他翻了臉。
曹寶自然對他也沒有什麽好臉色,蒙山都將他煉化一事絕對不可能那麽無聲無息,肯定有消息傳出。
這些所謂的同門當時不出手相助,卻在事後責怪他轉投他人,真是豈有此理?
要不是玉蟬子踏上尋道之路,各方都大規模收縮勢力,他根本不會回至元門本宗。
與這些慣於自私自利,嚴於待人、寬裕律己的家夥待在一起,哪有自己說了算的飛蝗嶺好?
轉過一個瀑布,他忽然停了下來,邊上弟子忙上前詢問原因。
擺了擺手,曹寶隻說自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讓一眾弟子先回。
等弟子們走遠,他定定地看了瀑布好一會,終於還是緩緩走進瀑布。
瀑布之後別有洞天,是一個造型別致的洞府,隻是許久沒有人來往,顯得很是破敗。
一個人影站在洞府之前,背對著他,正定定地看著洞府出神。
“你…徐…徐……?”
看著穿著截然不同,但氣息卻非常熟悉的對方,曹寶隻覺嘴角有些發幹,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曹師兄,別來無恙!”
緩緩轉身,看著已經氣勢大變的曹寶,徐問也有些感慨。
見徐問還稱呼自己為師兄,曹寶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細細打量了徐問幾眼,壓低聲音道:
“徐師弟,你怎麽進的至元門?”
徐問當年隻是李秀寧的私人弟子,隻算至元門的記名弟子,連正式弟子都算不上。
那時候的他都沒有資格進入至元門,更不要說現在了。
淡淡一笑,徐問取出一枚令牌,是當年李秀寧的遺物,很是緬懷地道:
“師尊的遺物我一直隨身帶著,自然能進來。”
聽著簡單的一句話,曹寶卻有些駭然。
令牌這種東西,都是與個人綁定的,不是本人,撿到令牌也毫無作用。
徐問卻能憑借一枚主人早已逝去的令牌,進入防護森嚴的至元門,顯然沒有她說的那麽簡單。
細細看了徐問幾眼,神識不由自主地一探,曹寶瞬間臉色大變。
對方在他的視線中不算特別高大,但感知中卻淵深莫測,甚至比知無涯給他的感覺還要雄渾。
曹寶隻覺得口舌都有些發緊,不由低聲道:
“徐師弟,我就厚著臉皮喊你一聲師弟,你是不是已經進階元嬰了,此次回來可是為了當年之仇?”
聽到他的話,徐問臉色頓時就是一凝。
當年他們這一係的師祖死得莫名其妙,後來祖師、多位師伯祖的死亡,也多半是遠鳩羅等搞的鬼。
張安道、知無涯被排擠出至元門本部,更是對方私下裏搗鬼。
一個元嬰傳承,在不到百年的時間裏煙消雲散,要說沒有外力搗鬼,他是絕對不信的。
除了報仇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兩儀八卦契這門神通。
這麽多年,對這門神通的修煉從來沒有鬆懈,但始終進展緩慢。
這次,獲得天罡石函所化的三十六枚玉片之後,太乙通靈鑒陡然給出一道指引,要他重回至元門。這門神通本身就是他師祖所創,他是師祖一脈的嫡係傳人,自然要將這道神通收回。
看到徐問點頭,曹寶也是一陣沉默,隻覺得這世界變化太大,有些看不清楚。
但看到徐問眼中的殺氣,又是悚然一驚,連聲道:
“師弟,我知道你如今修為高絕,已經遠在我這個不成器的師兄之上,但我要告訴你,就憑你一人,想要報祖師之仇,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至元門現在全力收縮勢力,門內有六位元嬰,一百多金丹,築基及煉氣修士數不勝數。”
“單憑你一人,或者就算你能有一兩位元嬰幫手,也遠不足以撼動……”
嗬嗬一笑,徐問一揮袖袍,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沉聲道:
“這點我有數,師兄不用擔心,此番我找你來,是想請師兄幫我轉告知無涯師兄一句話。”
“如果至元門有變,請他嚴加約束門人,不要妄動!”
這些話本來最好他親自找知無涯說的,但對方是元嬰真人,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他隻能退而求其次,讓曹寶傳話。
在混入至元門之前,他就大致了解了一些至元門如今的情況,知道知無涯和遠鳩羅雙方勢成水火,不可能聯手。
而且。有著太乙通靈鑒在手,他能大致感應到對方對他的好惡,不用擔心曹寶將他賣了。
看著徐問雙目中的冷光,曹寶知道勸不動這位曾經的師弟,隻能重重點了點頭,而後急急離開了。
這等大事,他必須第一時間找到知無涯匯報。
看著他的身影,徐問緩緩坐下,繼續打坐,半點沒有因為這是身在敵方而有半點顧忌。
而後數天,沒有任何人前來這裏尋找徐問,他也沒有半點外出的意思,仿佛將這裏視為了自己的洞府。
十天之後,所有至元門弟子忽然覺得心中一陣悸動。
急急抬頭,就見一個手持寶劍的人影正從虛空中緩緩漫步而出,一邊冷聲喝道:
“吾與師兄尋道而來,還請至元門高足現身一見。”
說話間,他緩緩抽出一把無鍔無紋的青銅長劍,對著下方的至元門一劍斬下。
長劍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劍氣卻驚天動地,所到之處,劃出一道道許久不退的黑色縫隙,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直撲大陣。
連聲怒吼傳出,至元門山門陡然光華大作,一個明亮的法陣護照瞬間成型,將整個山門籠罩其中。
劍氣與陣法相交,卻沒有任何衝擊傳出。
陣法護罩仿佛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劍氣一閃而過,悄無聲息地穿過護罩,直撲山門內部。
這一劍威力絕大,除了元嬰真人,其他修士遇上都是必死無疑。
一道清光猛然飛出,才一出現就裹住了劍光,輕輕一推,竟然將劍光推出了陣法之外。
龍且由山並不任何驚訝的神情,隻是再次提劍斬下,又一道劍氣透陣而過,直撲至元門山門。
他費勁力氣才煉製而成的輕呂劍,一出世就是四階上品,還有穿透陣法之能,不是針對性的陣法,根本擋不住他一擊。
要不是他法力不夠,沒能完整度過六道雷劫,輕呂劍都有可能晉升五階。
至元門也不是沒有寶物,那道清光就非常神秘,竟然能將劍氣推出陣外,還絲毫不影響陣法的運行。
瞬間,雙方就交手了數十個回合。
奇怪的是,無論是至元門還是龍且由山這邊,都沒有其他修士出手,仿佛都在等待某個時機的出現。
六六三十六劍之後,至元門陣法之外已經布滿了輕呂劍的劍氣殘片。
高舉輕呂劍,無窮精光射出,瞬間連通所有劍氣殘片。
在龍且由山的大喝聲中,所有劍氣殘片陡然合到一起,化作一個劍氣大陣,從四麵八方照著至元門陣法壓去。
瞬間天地崩塌、山河破碎,陣法護罩還是不斷扭曲變形,雖然還沒有被徹底攻破,但法力波動已經直傳至元門之內。
隻是一瞬間,就有許多至元門弟子死亡受傷。
無需其他人出手,僅憑龍且由山一人一劍,就讓至元門左支右絀。
形勢如此危急,原本還守在一旁,準備等待時機出手的至元門元嬰再也坐不住。
強橫的氣息衝天而起,兩個人影衝出法陣,直撲龍且由山。
其中一個正是徐問的老熟人,有過數麵之緣的嶽明。
另一個年紀略大,與勇坤和有三分相似,徐問知道,那就是勇坤和在至元門的靠山,他的族兄勇猛德。
勇猛德是至元門大長老,關九州的大徒兒,嶽明的師兄,也是至元門二代元嬰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