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能聽清白老祖對自己講的話,卻也能隱約聽到他對別人講授的內容。
八十多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每一個都散發著無窮奧妙,讓人忍不住去探尋,耳朵心神一時都不知道往哪投注。
從白老祖講課開始,徐問就全神貫注,細細聆聽、分析、理解他的每一句話。
初段內容自然毫無問題,中段後略有些困難,感覺思維總是落後對方的話半分,必須竭盡全力在後麵追趕才行。
到了八十多個聲音同時響起的時候,他也陷入了混亂之中,不知道自己該聽哪個聲音。
所有人都知道,應該單獨聆聽對方給自己的講道,但其他聲音也有無限奧秘,有種發自基因深處的吸引。
仿佛見到許多玉米的下山猴一樣,隻想將每一個聲音都囊括其中。
就在徐問有些昏昏沉沉,快要迷失在八十多道聲音中時,元神中忽然傳來了陣陣陰陽五行魚的輕鳴。
圓滿的混沌靈根光華大作,無形的光華透過他的軀體,直入四周。
瞬間,其他八十多種聲音開始一一消減,最後隻剩下那唯一的一個聲音。
他的表現並無多少變化,但高居台上的無一不是高人,頓時就發現了他的異狀。
交換了一個眼神,大家都是暗暗驚訝。
這番講道,並不是白老祖有意考驗甄別眾人,故意要弄出八十幾個聲音來為難眾人。
他其實隻講了一件事情,也隻發出了一個聲音,能聽得懂的法象之士,都隻會聽到了一個聲音。
但大道微言大義,到了徐問這些人達不了那個層次的人耳中,卻自動分成了各種聲音,每一種都對應他們自身的情況。
各個聲音核心相同,而表現不一,所以也對其他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自然而然就會形成幹擾。
徐問能在這麽多聲音中,將獨屬自己的聲音分辨出來,是所有在場修士中的獨一份。
即使玉蟬子這個法象門徒,木瑁凰這個親傳弟子,也做不到這一點。
在徐問耳中,白老祖的話字字珠璣、點點琅玕,無一不深蘊大道至理、宇宙玄妙。
不知不覺中,一道道七彩光華浮現在他四周,而原本八十多個聲音也開始慢慢減少,逐步合並成十來個聲音。
十幾個聲音之後,無論徐問如何努力領悟,都沒有再減少。
這是對大道認知的巨大鴻溝,不是任何悟性資質所能改變的。
一年之期轉瞬即逝,在場八十多個修士,已經有六十多人清醒過來。
從對於化神修士而言,別說一年,就算是十年百年,也不過一次閉關入定的時間而已,他們卻無奈地脫離了聽道的轉態。
白老祖還在講法,卻沒有一絲一毫落入他們耳中。
不是白老祖有所偏頗,而是這些內容已經完全超出了這些人的認知範圍,他們完全無法理解,也就自然聽不到聲音。
看著還在聽講的二十來人,這些人都隻能無奈地苦笑一聲,向諸位老祖施禮告辭。
沒有見到任何動作,在他們興起告辭之念的時候,他們的身影就自動從宮殿中消失,回到了玄黃界。
又是一年過去,又有十八人從聽道中醒來,隻剩徐問、盧天和玉蟬子三人還在聆聽。看著三人,不說北扶風和惠正,就連木瑁凰、鳩斐章等人都是暗暗羨慕。
玉蟬子也就罷了,一人身兼佛魔鬼道四大道法,師從抱素子,算是抱樸子的隔代傳人,資質心性自然遠在別人之上。
但徐問和盧天,一個隻是散修,一個是鬼修轉世,兩人竟然能與玉蟬子相提並論,完全出乎眾人的意料。
別看徐問橫掃諸多化神,盧天逆鬼轉道,都是驚世駭俗之舉,但能站在這裏的,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
即使知道兩人的諸多事跡,他們也並不認為自己比兩人差了。
但現在他們終於明白,人和人之間,即使都是化神,即使貌似差不多,其實都有著巨大的鴻溝和差距。
眾人告別之後,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又過了一年,玉蟬子、盧天的身軀都開始微微顫抖,顯然已經有些支持不住。
唯有徐問,始終端坐如鬆,紋絲不動。
就在盧天和玉蟬子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白老祖猛然話音一頓,講道戛然而止。
無數他言語化作的光華悄然化作三份,直入徐問三人體內。
三人齊齊睜眼,隻覺得世界已經截然不同,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再看看場中,發現竟然隻剩他們三人,更是暗暗驚訝。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早已能分念無數,無需刻意關注,也能知道身邊的所有事情,一分一毫都不會錯過。
沒想到這三年中,他們卻對身邊發生的事全無感知,完全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麽時候走的,又是怎麽走的?
玉蟬子畢竟是能經常接觸法象真仙、先天靈寶之人,稍一思索就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起身向白老祖行禮道謝,盧天也緊跟其後。
能堅持到最後,兩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雖然很有些疲累,心中卻是興奮不已。
不過,發現還有對方和徐問能與他們並駕齊驅,兩人也不由暗暗在心裏較勁,誓要下一次壓對方一頭。
他們其實都是自視甚高的人,雖然與徐問都有交情,但在爭大道之路這件事上,卻不會有任何留手和退讓。
兩人之後,徐問才反應過來,也站起向白老祖道謝。
隻是心中很有些意猶未盡,隻覺對方結束太早,要是能多講一會就好了。
當然,這種事可遇而不可求,他自然沒那麽臉皮厚去說出來。
看著三人,抱樸子很滿意,著意勉勵了幾句。
這都是玄黃界的精英,無論是否是他的弟子,日後成就越高,他這個一界之主都會獲利不少。
好言鼓勵幾句,他忽然扭頭看著徐問,嗬嗬一笑道:
“徐小子,之前就算了,你以後可要收著點,不能再那番大肆收攝修士了。玄黃界底蘊不深,可經不起你那麽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