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將手術刀移至眼前,那微微泛紅的刀柄內,有著一塊沒有變色的區域,很明顯,那一塊材料和這把刀本身的材料是不同的。

“……”華生沉默了,他當然知道一把普通的手術刀不會有這種複雜的設計。一時之間,腦中閃過許多的思緒,最終隻想到一個最合理的解釋,那就是……那個老酒鬼在這把刀裏藏了些什麽。

於是,他緩緩的起身,走出了醫務室。

廠區裏的人還在忙碌著,那些壞掉的設施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修補,看起來今晚過後,就可以恢複正常,不禁讓人感歎這些科研人員的效率真的是到達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走過廠房走道和設施期間,很多人都看到了華生,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其投來趕緊的目光,華生自然都禮貌的回應,就這樣,他一路走到了一間放工具的小隔間裏,拿起一把手鋸……

“刺啦!刺啦!”

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開始響起。

那位老乞丐也許曾經真的是個厲害人物,但是華生對他並沒有什麽敬畏之心,畢竟他騙自己酒喝時候的無恥樣子,和耍賴裝糊塗時候……也真的是太不要臉了。

所以,這把留給自己的所謂‘臨別禮物’,鋸了也就鋸了,一點都不心疼。

甚至於,華生還有些小埋怨的想著,那老家夥最好是給自己留下別的什麽,不然……好吧,不然也不能怎麽樣,畢竟對方不要臉。

刺耳的聲音大約持續了一分鍾,這把手術刀就被鋸斷了。

和想象中的一樣,那手柄中央的區域果然是藏著個東西,那是一個用黑色金屬製成的一截小管,從中間扭開之後,一張卷起來的小紙條掉落了下來。

華生將其撿起並打開,緊接著,一串極為潦草,但是鋒利異常的字出現在了眼前,而一打眼就能知道,寫這些字的人就是那個老乞丐,因為上麵的第一行是:

【你好,霍斯先生】

華生不由苦笑,心想這老家夥到底什麽時候能叫對一次自己的名字。

繼續往下看……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咱們應該已經分開很長時間了吧。

我知道你很想念我,但是人終有一別,請不要總是掛念。

之前的占卜中,我說過你在未來能改變這個世界,當時你似乎並不相信。

這很正常,畢竟你隻是一個醫生,從各種角度來講,應該都沒有辦法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麽……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但在某些事物上,卻是絕對公平的。

例如生命……每個人都隻有一次。

我知道你喜歡公平,其實我也喜歡,或者說,我喜歡死亡這一絕對的概念,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換句話說,殺人其實才是改變這個世界最快的方式。

我也喜歡美麗的事物,秋天的夜晚,金燦燦的麥田,麵向太陽的向日葵,鳶尾花,夜裏坐在煤氣燈下吃著烤土豆的一家子。

咱們喜歡的東西差不多,我說過,你和我年輕時候很像。

哦,有些跑題了。

至於這把手術刀,它應該是在使用的過程中弄斷了吧……我希望不是你把它給鋸了,我賣了三天的酒瓶子,才買了這麽一把。

總之,我留給了你一把槍。

挺不錯的槍,便於攜帶,上彈方便,就是有些年頭了,我把它寄存在了倫敦銀行的地下儲藏庫裏,口令是【星空】。

那麽,就這樣,希望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麵了。

——文森特】

華生看著這副書信,再次感歎,為什麽這個半邊臉都沒了的老家夥,總是喜歡用寫信這種方式與自己交流?

而且,他為什麽大費周章的要把那這封信藏在刀柄裏,而不是直接告訴自己?

好吧,對方的思維方式,他不想去揣測,隻是有些在意那把槍的存放地點……倫敦銀行的地下儲藏庫。

那裏算是倫敦安全防護最嚴密的地方了吧,把東西存在那裏的花費,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老家夥,難道曾經很有錢?

他的視線落在了信件結尾【文森特】這個名字上,不禁無奈的笑了笑,原來到最後,對方也不願意告訴自己他的完整名字啊。

……

……

黃昏時分,倫敦的市區外圍濃霧更加嚴重一些,讓整個世界都顯得像是沐浴在一片可見度極低的金芒之中,一輛馬車從金色的濃霧中駛來,沒有什麽標誌,也沒有提前的通知,所以在進入廠區範圍前,便被周圍巡邏的安保人員給攔住了。

那馬車裏沒有乘客,隻有車夫一個人,見有人攔住了自己,便再也沒有繼續往裏走的意思,隻是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麵前的人。

“請交給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他從頭到尾,就留下了這麽一句話,見保安將信件接走,便直接驅使著馬車掉頭,再次消失於霧裏……

安保人員們麵麵相覷,不單單是因為這位車夫的來去匆匆,更是因為這個廠區的位置極為的隱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裏。

所以,這位車夫所服務的人,必定是個地位不一般,且有資格知道此處的大人物。

再看信封,紙質精細,潔白,柔韌度很好,甚至可能帶有防水的功能,這種紙張造價不菲,也是隻有身份極高的人才可能會使用。而上麵《——致夏洛克》的筆跡,看起來很是秀氣,墨跡之中還帶著淡淡的香味,無疑是出自某位女士之手。

這位安保人員不敢多耽擱,雖然不知道這個夏洛克到底是誰,但是光看這架勢,就知道肯定是個厲害的家夥,不然也不可能讓一個地位如此不凡的女人惦記著,趕緊懷著敬佩與羨慕的心思小跑著進入了廠區。

……

廠區內的休息室裏,因為有些設施需要重建,今天看起來是開不了工了,夏洛克難得的有了些休息的時間,華生在剛剛的騷亂中好像是受了點傷,不過就是被抓了一下,他自己去找根針縫幾下就好了,也用不著管。

“咚~咚~咚~”幾聲敲門聲響起。

夏洛克走過去將門打開,看到外麵是一個巡邏人員,而且手上拿著一封信。

“給我的?”他略微疑惑道。

“是的,先生。”那人有些驚訝的看著麵前的男子,認出了他就是今天以一己之力保衛了整個廠區的那個人,不禁對其更加的尊重,同時也覺得,這樣的一個人,也的確配得上一位尊貴的女士對其傾慕,便微微欠著身,雙手將信奉遞過去。

夏洛克接過信,手指摩擦著紙頁的質感……

在他的印象中,這種紙價格貴的嚇人,而且不是想買就能買得到的,隻有之前去莫裏亞蒂那間小別墅裏時,才見過幾次,想來是教廷特供的製品。

所以……是那小子給我寫的信?

不過將信封反過來,看到了那上麵的字跡後,他就發現似乎並不是來自於莫裏亞蒂。

而且這字跡……有那麽點眼熟。

打開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紙,看向上麵的幾句簡短的話:

【好久不見。

看起來你把我的房間租給了別人。

不過那個人似乎比我愛收拾屋子,房間打理的很幹淨,所以這事兒我就不計較了。

我今晚就要離開,離開前,想見你一麵。

希望你能盡快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