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西西裏戰役（三）
“從對方的航向和航速來看，它們是準備前往炮擊潘泰萊裏亞島的。”蒙特很快冷靜下來，並開始迅速分析敵我的形勢，“也就是說，敵人也沒有估計到我們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不一定，畢竟我們這三天來擊沉了不少船隻，尤其是德國的潛艇，意大利艦隊應該知道我們的存在。”作為特混艦隊的主要參謀官之一，威廉中校也加入到分析敵情的行列。
“但我們本來一直在突尼斯海峽遊戈，如果不是因為躲避暴風雨，也不會離開海峽，出現在敵人的航線上。”弗朗西斯上校補充說到“就算對方知道我們的存在，但也估計不到我們現在竟然攔在他們的航線上。”
“無論是我們對於敵人來說，還是敵人對於我們來說，都是突然出現的。”蒙特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也就是說我們和敵人真正是狹路相逢，但是我們現在先發現敵人。”
“但敵人或許也同時發現了我們，我們能派偵察機偵察對方也能。”弗朗西斯上校並不完全認同蒙特的說法“按照敵人艦隊的速度，如果我們不馬上采取措施，一個小時後便會進入敵人的戰列艦主炮射擊範圍。”
“不要忘了我們是特混艦隊，艦載機才是我們的攻擊主力，我認為現在必須立即起飛攻擊，不讓對方有接近到離我們20海裏的距離。”威廉中校對自己的艦載航空兵十分有信心。
“報告將軍，‘伯明翰’號巡洋艦上的預警雷達，在最大有效半徑處探測到可疑艦隊，方向和偵察機報告的吻合，但航速達到25節。”情報官佩斯特中校向蒙特報告了艦載雷達最新的探測結果。
“這麽說，我們特混艦隊的方位也暴露了。”綜合種種情況，蒙特判斷出敵人應該也發現了自己的艦隊，不能再猶疑了“今天我又要豪賭一把。”蒙特的右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咯的響聲，這已表明了他的決心。
同一場戰鬥，由不同性格的人來指揮，其結果或許會截然不同。如果換了其他人來指揮，估計很多人都會下令讓特混艦隊暫時撤退，畢竟雙方艦隊的距離太近了，撤退後拉開距離再反擊是比較穩妥的做法。但蒙特清楚地知道如果這時命令艦隊撤退，已經被盟軍占領的潘泰萊裏亞島就難逃被炮擊的命運，這對即將展開的西西裏戰役將極為不利。更何況未戰先退，也不符合蒙特的性格，那麽現在剩下的選擇就隻有迎頭痛擊一途。
“傳我命令，所有重巡洋艦和輕巡洋艦及第一驅逐艦警戒編隊，立即組成快速炮擊戰鬥群，航速30節，向東迎擊敵艦隊。由‘巴爾的摩’號艦長指揮，堅決把敵戰列艦編隊，攔截在我航空母艦編隊20海裏範圍之外。”由於現在特混艦隊是鬆散的方形隊列，對抗敵戰列艦編隊再組成環形密集防禦隊列隻會增加被敵炮火命中的可能，蒙特當機立斷把整個艦隊分成炮擊群和航母群兩個編隊。“所有航空母艦編隊及第二第三驅逐艦編隊，繼續保持航向，航速20節向南航行。”
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必定是一個能於錯綜複雜的戰時情況下，明辨敵我強弱所在，並采取正確有利的應對策略的人，是個可以駕馭大局掌握尺度的人，顯然蒙特便是這樣的人。剛遭受暴風雨的襲擊，還沒有緩過氣來的特混艦隊，在近距離遇到敵戰列艦編隊，有大條理由可以獨善其身，抽身後撤，盟軍軍部的人事後也不能對他說些什麽，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西西裏戰役的大局將陷於不利局麵，最少也得延期進行。反過來，如果蒙特貪功冒進，妄圖殲滅敵戰列艦編隊，讓整個特混艦隊正麵迎擊，就算能勝也將是慘勝，近距離炮擊正是敵之長處，己之短處，特混艦隊也將因為需要戰後休整而不能繼續參加西西裏戰役，這對盟軍來說也將不利。
從一開始，蒙特便從大局的角度把握到這次海上遭遇戰的分寸，采取了中庸的策略，那就是擊退和攔截而不是殲滅和死鬥，說得淺白一點，就是讓敵艦隊知難而退。
“傳我命令，每艘航空母艦立即準備各起飛兩架魚雷轟炸機，攻擊敵艦隊。”蒙特連續下達著命令。由於為了防範暴風雨，所有艦載機都已轉移到機庫內，當然彈藥也被卸了下來，燃料也沒加注。如果還像平時那樣最少起飛一個分隊或者一個中隊作戰，那麽就將需要半個小時至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這顯然不符合目前的緊急情況的需要。己方的炮擊戰鬥編隊和敵戰列艦編隊迎麵對開，半個小時內敵戰列艦主炮便可以開炮攻擊，己方的飛機必須趕在對方開炮前實施騷擾性攻擊，掩護己方戰艦進入有效射程。
爭分奪秒，僅僅用了十分鍾，特混艦隊中的六艘航空母艦的地勤人員，已經各自為兩架TBF“複仇者”式魚雷轟炸機加滿了燃料和彈藥，並把飛機從機庫升上了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上。12架魚雷機從各自的航空母艦上緊急升空，略一整隊後，便向意大利的戰列艦編隊以最快速度飛去。
這支與蒙特率領的特混艦隊遭遇的意大利艦隊，正是那支基於政治壓力，從意大利南部的塔蘭托港出發前來的艦隊，包括“維內托”號戰列艦和“利托裏奧”號戰列艦，及“塔蘭托”號、“的裏雅斯特”號、“戈裏亞齊”號重巡洋艦以及2艘輕巡洋艦和12艘驅逐艦，由意大利依亞金諾海軍上將率領。
單從迎麵對攻的主力炮艦戰艦的對比上來說，意大利艦隊明顯占了壓倒性優勢，美意雙方的兵力對比是，戰列艦0：2，重巡洋艦2：3，輕巡洋艦7：2，驅逐艦10：12。但不要忘了，美特混艦隊還有殿後壓陣的2艘重型航空母艦和4艘輕型航空母艦及23艘驅逐艦，在航空兵力來說美國艦隊明顯占了壓倒性優勢。很顯然這是一次巨艦大炮對壘航空母艦的大交鋒。
小雨依然在下，雖然算不上是暴風雨，但對參戰雙方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響。海麵的能見度低，影響了意大利巨艦大炮的瞄準射擊，同時也影響了美艦載機的飛行及投彈命中率。不過美戰艦上都裝備了炮瞄雷達，雖然多多少少受到些雨天的影響，但總比意大利戰艦光靠人眼瞄準來得好些。
“幸運星呼叫惡魔，敵艦隊距離我艦隊30海裏，航向正西偏南，航速30節，2艘戰列艦，3艘重巡洋艦及若幹戰艦。”第一波魚雷機剛起飛，無線電中便傳回了史密斯上尉駕駛飛機逼近敵艦隊的偵察報告。
“看來意大利艦隊的指揮官，還真是想把炮彈傾瀉到我們的航空母艦上啊。”史密斯上尉剛報告完，標圖參謀馬上在作戰海圖上標出了敵意大利艦隊的數量及新的坐標，弗朗西斯皺了皺眉頭說到“對方的戰列艦竟然也用上了30節的最高速，看來是一心想同我們拚命了。”意大利維內托級戰列艦的最大航速正好是30節，不到萬不得以戰艦是不會跑最大航速的，因為那樣極度消耗燃油。
“戰艦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飛機。”蒙特笑了笑，麵帶輕鬆地說到“隻要把對方的艦隊攔截在20海裏以外，我就要他們後悔追上來。”
“安照雙機轟炸模式，命令各航空母艦立即起飛第二波魚雷轟炸機，對敵艦隊實施少架次連環轟炸。”第一波起飛的12架魚雷機剛飛走，蒙特便下令起飛第二波的12架魚雷機。這種每次每艘航空母艦隻起飛兩架飛機作戰的少架次連環轟炸方法，是航空母艦編隊特有的應急作戰模式。其特點就是起飛速度快，波次間隔時間短，對敵人構成持續幹擾及威脅。
事實證明用魚雷機實施這種戰法，在敵我艦隊近距離對峙時十分有效。以全速飛行的第一波12架TBF“複仇者”式魚雷轟炸機，在短時間內便超過了己方艦隊的炮擊編隊，向意大利艦隊撲去。
這時迎麵對開的敵我炮擊艦隊已經接近到20海裏左右，一進入到38000米的最大射程範圍，意大利艦隊航行在前麵的“維內托”號戰列艦第一時間首先開火（其主炮理論有效射程為42800米，但一般在38000米才有實戰意義。）。3座三聯裝的381毫米主炮，一開始就用戰艦前端的兩座主炮來了個齊射，巨大的炮鳴聲響徹整個海域，令敵我雙方都聽得清清楚楚。“維內托”號戰列艦的首發並沒有能命中目標，在能見度略低的細雨天氣，首發炮彈的意義在於定位坐標，而不是打擊敵人。
“中距離低空投彈，夾角交叉投放，目標敵艦隊首艦。”第一波攻擊飛機帶隊的是“約克城”號‘信天翁’魚雷機中隊的中隊長邁克上尉。在意大利“維內托”號戰列艦主炮首發後，第二發還沒打響時，12架美艦載魚雷機便飛臨敵艦隊上空。此時的意大利艦隊的主力戰艦成一路縱隊，兩艘戰列艦在前，三艘重巡洋艦在後，兩艘輕巡洋艦和12艘驅逐艦在側翼掩護。所有戰艦的炮塔都調整方向，炮口對準了美炮擊編隊。
美第一波魚雷機的飛行員都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責任重大，必須幹擾敵戰列艦的瞄準，不讓它有連續發射的機會，為己方戰艦進入有效射程提供掩護。12架魚雷機在空中迅速分成左4右8兩隊，向敵艦隊航行在最前麵的戰列艦俯衝而下，在距離敵艦1200米的300米低空紛紛投下了美國新型的改進魚雷。雖然敵戰艦防空炮火十分密集，但英勇的美艦載機依然有八架飛機順利到達預定的投彈距離和高度。另外幾架飛機雖然在俯衝的過程中被防空炮火擊中，但都頑強地堅持在較遠的距離，不同的高度投下了魚雷，並掙紮著返回母艦迫降。
這次投擲的是新型改進魚雷，42年的那種垃圾魚雷已經停用。現在的這種魚雷比起42年下半年在瓜島戰役時的那種水麵跳躍式魚雷，又要先進一些。可以根據攻擊的目標戰艦的種類，而調整魚雷入水下潛的深度，對付噸位越大的戰艦，魚雷入水的深度就越深，相反也就要淺些。
12條魚雷在洶湧的海水中破浪疾進，從多個角度向意大利“維內托”號戰列艦衝撞而去，由於海麵上下著細雨，魚雷入水下潛的深度又比較深，海麵上魚雷劃過的痕跡，並沒有往日那麽明顯。意大利戰艦規避魚雷就比平時要困難一些。本來正在瞄準調整坐標，準備繼續發炮的“維內托”號戰列艦，不得不放棄炮擊作業，采取Z字航行法來規避美艦載機的魚雷攻擊。呈夾角傾斜攻擊的魚雷，令意大利艦隊的炮擊行進隊列就出現了一定混亂。被“維內托”號左轉右擺堪堪避過的魚雷，有一條卻意外地擊中了在旁邊掩護行駛的一艘輕巡洋艦，輕巡洋艦的艦身上冒起了大股濃煙，魚雷打中了它的船底邊緣，立即入水傾斜。主力戰艦首艦受阻，跟在其後的另外幾艘戰艦隻得減速航行，避免發生相撞，來不及減速的戰艦唯有從隊列中向旁斜出行駛。
“轟轟轟”意大利“利托裏奧”號戰列艦的巨大主炮在這時忽然轟鳴起來，雖然受到“維內托”號及隊形改變的幹擾，但意大利艦隊的指揮官依亞金諾海軍上將顯然是個老練的指揮官，命令沒有受到魚雷攻擊的“利托裏奧”號戰列艦立即開炮，壓製美軍正全速衝來的戰艦，也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
與美特混艦隊突然近距離遭遇，其實也令依亞金諾上將大感意外。不過現在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憑多年的征戰經驗，他也意識到或許這是重創敵人的千載難逢機會，況且為了捍衛意大利本土，也不容許自己輕言撤退。無論是為了國家還是軍人的榮譽，自己也得同美軍艦隊打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