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戰雲不散
戰雲尼米茲宣布珊瑚海戰是“一個具有決定性深遠意義的勝利”。意義究竟多麽深遠，甚至連尼米茲自己都不太明了。珊瑚海戰勝利的消息傳遍了全世界，產生了振奮人心的影響，給澳大利亞、新西蘭以及美國帶來了莫大的安慰和鼓舞。美國用一艘航母的沉沒換取了日本兩艘航母喪失戰鬥能力，這對即將到來的後續戰鬥意義重大。
盡管珊瑚海戰已經落幕，但太平洋上的戰雲並未散去，相反戰鼓敲得更響，日美雙方都意識到，必須來一場海上大決戰。日本聯合艦隊總司令山本五十六對此更是誌在必得，加緊調兵遣將，日本聯合艦隊幾乎空巢而出。
就在蒙特搭乘受傷的“約克城”號返回珍珠港的途中，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已經下達了為下一步作戰積極做準備的命令。
“真頭痛，又是關於‘AF’的日軍無線電密碼電報。”5月10日清晨，在“魔術”小組珍珠港分站的那棟其貌不揚的小樓，陰暗的地下室內，羅奇福特少校以熟練的手法和驚人的效率，迅速破解了剛監聽到的一份日軍的無線電密碼電報。
“是啊，確實令人心煩，關於日軍‘AF’作戰計劃的情報文件，都堆滿了我的桌麵了。”麗莎手裏轉著鉛筆，用眼撇了撇麵前桌麵上三個塞滿關於“AF”情報資料的文件夾，甩了甩她的棕色卷曲長發。
“時間緊迫啊，要是還確認不了‘AF’所代表的具體意思，那可能將會是一場災難。麗莎你對此有什麽好的提議？”由於麗莎的出眾才能，羅奇福特少校已經把她提升為情報參謀人員，輔助自己整理分析日軍情報。
“我依然堅持我的看法，‘AF’所指或為目的地，或為需要特定裝備的地點。”麗莎用鉛筆敲了敲‘AF‘的文件夾，接著說“經過仔細的比較和分析，日軍通常以A字頭的字母組合標出我軍在中太平洋海區的部署。以前就有這樣的例子，日軍曾以‘AH’代表1941年12月7日日軍襲擊珍珠港，以‘AG’代表1942年初從馬紹爾群島起飛，中途在弗倫奇·弗裏格特淺灘潛水艇上加油的水上飛機。”
“現在這封剛破譯出來的密碼電報，是要求轟炸機注意避開來自‘AF’的空中搜索。”羅奇福特聽了麗莎的話後點了點頭，起身走到掛在牆上的大型太平洋海圖前，沉思了起來。
“我個人估計，‘AF’指的應該是中途島。”這時麗莎也走到了海圖前，伸手點在了海圖上中途島的位置。
“你的想法和我的一致。”羅奇福特再次點了點頭“但是這都隻是我們的猜想，這事關重大，我們必須有確實的證據來證明我們的觀點和推論，不然很難說服海軍參謀部的那班整天坐辦公室的人。”
“證據就真的這麽難找嗎？我看我們能自己製造出證據來。”麗莎嘴角翹了翹，半笑半認真地說到。
“自己製造證據？你的意思是？”羅奇福特少校用懷疑的眼光追問麗莎。
“以前蒙特曾給我講過一些中國古代戰爭的故事和謀略，其中有一招叫‘兵不厭詐’，我們大可欺騙一下日本，讓他們自己露出破綻。”麗莎學著蒙特的樣子狡猾地冷笑了兩聲，神神秘秘地說。
“到底是什麽好計謀啊，你就不要掉我的胃口了。”羅奇福特可是被麗莎說得好奇了起來。
“我們不是推斷‘AF’是指中途島嗎，那麽就讓中途島故意搞些小動作，諸如缺少給養，發生訓練意外等情況，故意讓日本情報同行知道，看看他們的反應就知道了。”麗莎一字一句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化被動為主動，設個情報陷阱，讓日軍自己暴露目標，麗莎你的提議太妙了。”羅奇福特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被麗莎一下點醒，馬上愁眉舒展，“我這就去找尼米茲上將，讓他要求中途島駐軍配合行動。” 羅奇福特向麗莎致謝了一聲後，馬上離開地下室，前往珍珠港基地中的太平洋艦隊司令部。
在太平洋艦隊司令部，羅奇福特同尼米茲的情報參謀萊頓中校進行了商談。決定讓中途島用明碼電報向珍珠港發出電文，謊稱造蒸餾水的機器壞了，以此觀察日軍無線電情報通信係統的反應。尼米茲以讚許的態度批準了這一計劃的實施。中途島遵命拍發了這份誘餌電報。
“哈哈，日軍上當受騙了。”已經連續48小時守著無線電監聽器的麗莎興奮地除下頭上的耳機，拿著一份剛監聽到的日軍無線電密碼電報，遞給了也同樣兩天沒合過眼的羅奇福特少校。
這是一份簡短的電報，內容隻有幾個字：“AF”很可能缺乏淡水。
無需查看密碼表，麗莎便能準確把它翻譯出來。熬了兩天的熊貓眼看來還是得到了應有的回報，這對於美軍來說是意義重大啊。未戰而先勝，整個地下室裏所有的“魔術”小組成員都沸騰歡呼起來。
這一份情報，有力地證明了日本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是要進攻中途島，把先前所有的各種猜測都一掃而光。
夏威夷情報站的準確情報使尼米茲如獲至寶，他可以緊迫而又心中有數地排兵布陣了。能夠看清楚對方手裏拿的是什麽牌，對陣起來自然多了幾分把握。
雖然掌握了準確的情報，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即將到來的中途島之戰，美日雙方的兵力對比十分懸殊。據情報顯示，日軍將有10艘航空母艦清巢出動，（包括“赤城”號、“加賀”號、“蒼龍”號、“飛龍”號四艘重型航空母艦，6艘輕型航空母艦。）水上戰艦日軍將出動23艘巡洋艦及11艘包括世界最大戰艦“大和”號在內的快速戰列艦。
反觀美國，尼米茲能拿得出手的兵力幾乎十個手指頭可以數完。現在美國僅有“企業”號和“大黃蜂”號2艘航空母艦兵力完整可以使用，執行完轟炸東京的任務後，被尼米茲派去珊瑚海警戒巡邏，現在尼米茲已經向其下達了急速返回珍珠港的命令。“列克星敦”號已經沉入珊瑚海，長眠於海藻從生的熱帶海底之中。“約克城”號正帶著重傷，在返回珍珠港的途中。已經維修好的“薩拉托加”號，遠在美國聖地亞哥，難以趕回中太平洋，是指望不上的了。至於戰列艦，尼米茲手上倒是有6艘，但都是速度緩慢，難以配合航空母艦作戰的戰列艦，隻是華麗的擺設而爾。
尼米茲隻有把希望寄托在三艘返航中的航空母艦“企業”號、“大黃蜂”號和遭受重創的“約克城”號。
“珍珠港，我們又見麵了！”每一次回到珍珠港，蒙特的心情都不一樣。此時的蒙特正站在千瘡百孔的“約克城”號的甲板上，扶著船舷欄杆。這時整個珍珠港的所有船隻都汽笛長鳴，各船的水手都擁上甲板歡呼雀躍，迎接在珊瑚海戰中負重傷的“約克城”號的歸來。約克城號的身後海麵上，是長達10公裏的油膜。
當5月27日，“約克城”號航空母艦拖著傷殘之軀，在黑雲壓城戰雲變幻的時刻重返珍珠港，停泊在離“企業”號不遠處的船塢裏時，（“企業”號和“大黃蜂”號於26日抵達）載滿工人的平底船立即向“約克城”號靠近。當艦上的纜繩尚未係好，艦麵上就響起了一片維修的敲打之聲，
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熬紅眼睛的尼米茲在“約克城”號還沒靠岸前，就向維修部門下了死命令，必須在3天之內修複本來需要3個月才能修好的“約克城”號。為此，尼米茲甚至穿上了長筒靴，親自登上“約克城”號的甲板，做起了現場指揮。
整個珍珠港的美軍都行動起來了，不論是海軍工廠的工人，還是航空母艦的艦員，都投入了爭分奪秒的搶修工作之中。
“這簡直就是奇跡。”眼前的景象連親身參與到搶修工作中的蒙特都難以置信。僅僅用了1天時間，“約克城”號便神奇的康複了，基本上被修複了。這是在一種從未有過的上下一致的協作精神下產生的奇跡。三天後“約克城”號便維修完畢，加油後重返第17特混艦隊。
5月27日下午，為了鼓舞士氣，尼米茲上將在召開完高級將領會議後，逐一登上了“企業”號、“大黃蜂”號和“約克城”號，給有功的飛行員進行授勳儀式。
在珊瑚海海戰中，由於“列克星敦”號沉沒和“約克城”號重傷，在大幅減員的情況下，兩艦的飛行員實際上已經合並到“約克城”號上了。
在雄壯的軍樂聲中，在“約克城”號的艦橋指揮室裏，以蒙特為首的六個在珊瑚海戰中立下戰功而又幸存下來飛行員，接受了尼米茲上將的親自授勳。
“蒙特，你是美國飛行員的驕傲！我代表太平洋艦隊向你致敬。”尼米茲上將在親手給蒙特佩戴上海軍十字勳章和優異飛行十字勳章後，向蒙特行軍禮致敬。蒙特馬上敬禮還禮。
“現在我代表美國海軍部，晉升你為中校軍銜，任命你為‘約克城’號航空母艦第五航空聯隊聯隊長，兼第17特混艦隊航空兵參謀。”尼米茲上將在宣讀了晉升任命命令後，又親自為蒙特換上了中校軍銜。“蒙特中校，希望你在新的崗位上，繼續發揮出色表現，再立戰功。相信我很快就能給你頒發另一枚勳章。”（原第五聯隊長湯姆中校已經在珊瑚海戰中犧牲。）
“是的，將軍。”蒙特昂首挺胸，又立正行了個標準軍禮。此刻的他也有點心情澎湃，意氣風發。
蒙特不得不承認，尼米茲戰時授勳，這一手十分漂亮，極大地鼓舞了航空母艦飛行員的士氣，令全軍上下擺脫了“列克星敦”號沉沒所帶來的心理陰影。
在5月27日晚上，在珍珠港基地太平洋司令部大樓裏，舉行了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同2個特混艦隊參謀部的聯席會議。出席會議的人員包括尼米茲上將、弗萊徹少將、斯普魯恩斯少將（哈爾西將軍因病交出了指揮權）、萊頓中校，還有3位作戰指揮官，分別是太平洋艦隊的麥克莫裏斯上校、第16特混艦隊的威廉中校（原“企業”號的戰鬥機中隊長，前文中已經出現，現在已經晉升為中校）、第17特混艦隊的蒙特中校。
這是一個典型的戰前會議，會議討論的核心是即將到來的中途島戰役的戰鬥計劃。
作為太平洋艦隊的情報官，萊頓中校把所掌握的所有相關的情報資料係統地向在坐的眾人作了報告及解說。
“綜上所述，我判斷日軍突擊隊應該在6月3日或者4日的拂曉時分，對中途島發動進攻。”萊頓中校在情報匯報的最後，語氣肯定的總結說到。
“現在大家對作戰計劃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時間有限，請挑重點的說。”此時參加會議的人手上都派發了一本作戰計劃備忘錄，尼米茲上將看了看手表，要求大家發言。
“敵眾我寡，作戰計劃有點過於冒險，我認為必須要求陸軍航空兵密切配合我們的作戰才能更保險一些。”一向以沉穩著稱的斯普魯恩斯少將，首先打破了沉默，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讓陸軍航空兵配合戰鬥，這一點確實很重要，我已經先後向中途島調派了120架各類戰機，必要時特混艦隊可以要求中途島陸基飛機協助轟炸敵軍艦隊。”尼米茲點了點頭，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一邊說。
“雖然我們現在掌握了日軍的準確軍事行動計劃的情報，但按照這個作戰計劃，我們采用的是伏擊戰術。要是日軍臨時改變作戰計劃，我們就會變得十分被動，我們現在兵力有限，這不得不提防。”弗萊徹少將也說出了自己的憂慮，在珊瑚海戰中，弗萊徹少將就嚐到過計劃不如變化的滋味。
“隨時密切留意敵軍情報，這一點建議很中肯，‘魔術’小組在這方麵一向表現出色，我會要求他們在預計開戰的幾天裏進一步加強情報監聽。”尼米茲又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下來。
在座的眾人一一先後發了言，作為資曆最淺的蒙特，直到最後才開口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在這裏我就自己在實戰中總結出來的經驗，說一說個人的看法。”蒙特看了看在場的軍官，繼續說到“根據我在幾次海空戰鬥中的經驗，發現了航空母艦機群之間的攻擊要想取得成功，必須掌握一個關鍵因數。”
“哦，那是什麽因數呢？”包括尼米茲在內，在場的幾人異口同聲地問到。
“就是把握好機群攻擊中的時間節點。”蒙特思索整理了一下後才說出來。
“那什麽是機群攻擊中的時間節點呢？”作為戰機指揮官威廉中校比任何人都迫切想知道。
“ 機群攻擊中的時間節點，就好比音樂旋律中的拍子節奏。無論是作為戰艦指揮官，還是航空聯隊指揮官，還是分隊指揮官，隻要把握好這個時間節點，就能製敵於死地。”蒙特說。
“蒙特中校，能不能說得更詳細一些。” 弗萊徹少將也忍不住開口詢問。
“具體來說就是要能在機會悄縱即逝的戰場中，把握好敵人機群起飛，集結，攻擊，返航，加油裝彈藥，再起飛的空檔。如何把握好敵方機群的這些節點，並加以利用，及如何令自己的機群避免出現時間節點混亂。我認為是航空母艦空襲作戰的成敗關鍵。”蒙特一邊思索一邊總結地說出自己的經驗看法。
“機群、空檔，機群、空檔。”弗萊徹少將反複地重複著蒙特的說話，麵上若有所悟。
“蒙特中校，你的意思是要我方艦隊，盡量利用敵方艦隊機群在起飛，集結，攻擊，返航，加油裝彈藥，再起飛的空檔實施攻擊，並同時避免己方犯這方麵的錯誤。”薑還是老的辣，尼米茲很快就理解了蒙特話裏的意思，一邊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錄著，一邊滿麵興奮地向蒙特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