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殯 (四)

闞仲秋怒氣衝衝地回到偏房闞雙群等人見他臉色不好忙起身七嘴八舌地問道:“咋啦?咋啦?這是咋啦?出啥事了?”闞仲秋未曾開言便淚流滿麵哭道:“我可憐的姐姐!你死得真冤呀!”大家麵麵相覷極為震驚紛紛道:“先別難過到底出啥事了?您說出來大夥醞釀醞釀。”闞仲秋唏噓垂淚斷斷續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闞雙群氣衝牛鬥怒不可遏破口大罵道:“他媽裏個**!邵盼頭這個***作死俺姑姑明明是被他們害死的偏說是來了啥***刺客?放他奶奶裏個臭屁!他這是欺負咱闞家沒人了。這是邵家慣用的手法八年前蕊蓮的死我就懷疑一個長得高挑個子、水靈靈的人!咋可能淹死在水缸裏呢?肯定是被邵盼頭謀害的!這口氣我忍了七、八年了。今天我非把他家砸個稀巴爛不中。”說罷就要衝出房去。

原來邵和坤吃喝嫖賭與盼頭娘已是同床異夢兩人時常吵鬧。邵和坤放出話來要殺了她解恨!所以闞仲秋對姐姐的死一直抱有疑心此時聽說姐姐的臉都被槍打爛了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再說盼頭媳婦錢蕊蓮比婆母想得開揚言:“你能嫖娼我就能找相好的!”她不但和老公爹邵和坤有一腿甚至和邵盼頭那個象醜八怪一樣的表哥闞雙群也勾搭上了。邵盼頭的四兒子邵鐮棵一臉皺褶和闞雙群長得非常相似。明眼人一看就知種子是誰的了。

闞雙群媳婦本就對男人早年的風流韻事耿耿於懷一聽男人還對錢蕊蓮念念不忘頓時醋意大。這女人五官一攢嘴角上翹拍手嘲笑道:“喲!喲……哎喲!還‘蕊蓮、蕊蓮’的喊得這麽熱乎!蕊蓮是你啥人呀?值得你生這麽大的氣呀?”闞仲秋對侄子喊道:“回來!別魯莽行事。”有人把闞雙群拉住勸道:“你先坐下聽小叔把話說完再砸不晚。”闞雙群無奈罵罵嘰嘰地坐下了直朝媳婦翻白眼。闞仲秋擤了一把鼻涕喟歎道:“說句實話俺姐姐嫁到邵家來這輩子就沒過上一天舒心日子!邵和坤從年輕時就不務正業欺男霸女宿妓嫖娼姐姐是有淚朝肚子裏咽呀!苦了幾十年眼看著就要熬出頭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叫他們給謀害了。這幾天我就一直懷疑姐姐的身體一直不錯呀咋說不行就不行了呢?原來是被他邵家害死的!那個姓範的狗腿子說俺姐姐的頭都叫槍子打爛了能有多大的仇呢?邵家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啊!他們的心可真毒呀!還說是昨天夜裏來了刺客刺客在哪兒呢!這不是推卸責任嗎?人就是叫他們爺們害死的。此仇不報我咋有臉活在這個世上呀!”闞雙群安慰道:“小叔!您老人家光哭不中!您說咋辦好!大主意您拿。俺姑姑是叫他邵家害死了今天非得跟他邵家鬧個翻天覆地不可。”幾個年輕人更是怒氣衝天躍躍欲試磨拳擦掌就要動手。闞仲秋臉一寒喝斥道:“你們沉住氣先別慌鬧騰。待會成殮時看他咋說不能怕他我叫你們砸你們就給我砸點把火把他們家燒幹淨也不解恨。還有你們幾個老娘們給我聽著盼頭這個龜孫新娶的騷狐狸就交給你們了她也不是啥好玩藝得把她的嘴撕爛。”闞雙群媳婦等幾個女人興奮得兩眼熠熠光憋足了勁商量停當。

範管家哭喪著臉去見邵盼頭把經過一說邵盼頭冷笑道:“給他臉他不要臉把老子逼急了管他娘的是誰反正也不是我自已丟人!”慧雲道:“總得想個辦法!”邵盼頭陰沉著臉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準是那個闞雙群操蛋。這個闞雙群!也到了收拾他的時候了。”低頭對範管家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範管家點點頭起身往外就走。就在這時老綿羊突然闖了進來與外出的範管家撞了個滿懷。範管家怒道:“你慌得啥呀?吃碰頭奶長大的?”老綿羊結結巴巴地道:“老東家……老東家……”邵盼頭對他如此慌張極為不滿沉下臉來粗聲問道:“老東家又咋啦?”老綿羊帶著哭腔道:“老東家吃了鍾元保給的藥。”邵盼頭道:“吃過藥咋樣啦?”老綿羊道:“吃過藥就睡覺了。”邵盼頭“哼”了一聲不耐煩道:“我當是多大的事!既然吃了就吃了吧吃到肚裏又吐不出來。”老綿羊尷尬道:“東家!您剛才不是說不叫吃鍾元保送的藥嗎?”邵盼頭冷笑道:“我說了又起啥**勁?他還不是照吃不誤?我說得話多了哪件事是照我說的辦的?哼!滾吧!你還嫌今天的事少呀?淨給我添心事!”

才把老綿羊攆走大老知便進來了。“大老知”是人們對農村操辦紅白喜事經手人的稱呼也叫“大總理!”或者是“問事的!”由村中的長者或頭腦靈便者擔當各莊上都有。閻陳莊的大老知叫陳正君、陳正勝!陳正君為人狡猾善變詭譎多詐八麵玲瓏人送外號:“壞家夥!”陳正勝是他一個祖父的叔伯兄弟!被稱為“小壞家夥”!因邵盼頭的爺爺是陳家的女婿按輩份邵盼頭應該叫陳正君弟兄“表叔”!邵盼頭父子雖然霸道作為一個外鄉人客居在閻陳莊對陳家卻有所忌憚。一是上輩是陳家的女婿矮人家一頭;二是全閻陳莊陳姓有兩、三千口人他惹不起。依農村的土話說他在陳姓人跟前不敢“掂憨”!邵盼頭見陳正君、陳正勝弟兄掀簾進來忙欠身招呼:“兩個表叔!有啥事嗎?”陳正君蹲下點頭哈腰道:“已到晌午該待客了我來問問東家還有啥吩咐嗎?”邵盼頭道:“沒啥事了。表叔!凡事您兩個老人家看著辦吧。”陳正君道:“那行這就待客!先待女客。”起身出去了心裏暗罵道:“待你姥娘裏個腿叫我看著辦!我給你來個吃光、喝光、拿光。”來到廚間對廚師吩咐:“張海洋!待客!先待女客!”忙碌完剛想坐下吸袋煙的廚師張海洋(此人後文還要專門介紹)不敢怠慢忙應道:“好的。”

原來邵盼頭雖富在外出手大方對鄉親們卻極吝嗇是有名的鐵公雞。又加上他是外鄉人邵家富陳姓貧很多陳姓人就覺得氣不順。平日邵盼頭動槍動刀都知道他黑道上有朋友大家倒也不敢把他咋樣暗地裏卻常有人使拌子出他的洋相。邵盼頭出殯葬母陳姓人家說起來家家戶戶跟他都是親戚又值兵荒馬亂莊稼歉收家家是饑寒交迫勉強度日饑一頓飽一頓誰不想趁這時機到他家搓一頓飽飯拉饞?於是陳正君、陳正君一聲招呼閻陳莊陳姓人家兩、三千號人全部聚集到邵盼頭家中家家關門閉戶熄火閉灶。有的甚至還帶上七大姑八大姨親家小舅子拿上一刀草紙浩浩****來到邵家靈棚前點把火一燒再跪下磕個頭假哭幾聲就大模大樣理直氣壯地坐在桌子上吃飯了。更有些小混混、要飯的乞丐也趁亂跑到邵家吃頓蹭飯。這時的吃飯不叫吃飯叫“喝雜菜湯”!這些人平時生活困苦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個個餓得麵黃肌瘦皮包骨頭!這回逮住機會非填飽肚子不可十歲的孩子常揮就能吃上二斤半。不少人為了白吃這一頓從三天前就開始米粒不進專等喝這碗“雜菜湯”拉饞。更有人吃了一頓接著再吃第二頓、甚至是第三頓直到吃得挺胸腆肚撐得氣喘籲籲不能彎腰為止。有人還連吃加拿他家的雞、鴨、豬、羊、狗、貓、驢、馬、騾子甚至老鼠都跟著過了一個年。農村有個規矩:吃飯前要由大老知領著孝子、孝媳到飯桌前給吊喪的親朋們磕頭大老知要大喊:“謝客!”謝過客後才能開飯。孝子謝男客孝媳謝女客。慧雲不知這規矩稀裏糊塗地叫幹啥就去幹啥大老知一喊就出去“謝客”!不管誰吃飯都把她叫出去磕頭她也記不清這客“謝”了多少回了轉來轉去轉得頭暈眼花膝蓋都跪麻了。邵盼頭的腿上有傷大兒子邵鐮刀又不在家“謝客”的事由二兒子邵鐮把代替。

半個時辰後陳正君弟兄一臉惶恐慌慌張張地來找邵盼頭焦急道:“東家!你家來的客忒多吃冒了沒饃了。”邵盼頭的頭上冒出了汗不相信質問道:“沒饃了?昨天十幾號人蒸了兩千多斤麵的饃饃全都吃完了?”陳正君趕忙解釋:“正值春閑大雪封門在家都沒事幹哪門親戚不來幾十號人?這些人還都是些大肚子漢沒有辦法!邵東家您說咋辦吧?”邵盼頭也慌了手腳問道:“沒麵咋辦呀?現磨麵也來不及呀!”陳正勝出謀劃策道:“現磨麵是不中了幹脆煮麥粒吧!來的都是農村人有菜沒菜都中能填飽肚子就管。”邵盼頭低頭一想這辦法倒不錯讚同道:“表叔!你倆看著辦吧!咱糧庫裏還有小麥。”剛過了半個時辰陳正君、陳正勝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了:“東家!小麥也吃完了幹脆煮黃豆吃吧!”邵盼頭一聽頓時氣得手腳冰涼。他怒氣衝衝地責問道:“吃完了嗎?我那可是五千多斤小麥呀!也……吃完了?”陳正君眨巴眨巴眼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邵盼頭刀削臉拉了有二尺半長心疼得頭上直冒虛汗許久不言語。大老知催促道:“邵東家!您得早話外麵的人等著吃飯呢!”邵盼頭無奈道:“也隻能煮黃豆了。”原本死者死後第三天就要成殮成殮就要留前來的親朋吃飯。邵盼頭會算計在出殯那天一同成殮這樣就能省下一頓飯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昨夜出了那一檔子事老娘的腦袋被慧雲兩槍打了個稀巴爛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更沒想到春閑人多竟吃幹了他家二千多斤饃和五千多斤小麥。

又過了半個時辰陳正君和陳正勝再次哭喪著臉跑了進來囁嚅道:“邵東家!可不得了啦您家的親戚真多呀!連黃豆也吃完了這會正煮紅芋片吃要是再不夠隻能吃牲口料了。”邵盼頭肚子裏的那個氣喲!他心裏本就窩囊透頂眼前成殮的事還不知咋擋過去又出了這擋子事。他硬撐著站起身來靠棺材站住用手指敲打著棺材蓋怒容滿麵衝陳正君厲聲質問道:“我那可是五千多斤小麥、兩千多斤黃豆呀!再加上那兩千多斤饃饃整整九千多斤!全都吃完了?我有多少親戚我還知不道嗎?男客就算待九十桌的王八羔子;女客就算待他八十桌的龜孫操的。”邵盼頭越說越氣用手狠狠拍打著棺材掙紅著臉大吼道:“這裏頭有壞熊呀!這裏頭有個壞熊在搗我的鬼呀!”大老知的臉也霍地拉下來了:“邵東家!聽你說話的意思是說我在這裏頭搗鬼了?”邵盼頭冷笑道:“我可沒指名道姓這可是你自已說的!”大老知的臉登時漲得通紅怒氣衝衝道:“你自已出去看看到了足足六千號人!這能是我搗你的鬼嗎?實話對你說吧!還有五百多號人沒吃飯呢。邵東家!你家的事我問不了你有本事!把你娘自已背到墳地去我不管了行不?”說罷揚長而去。

陳正勝趕忙追了出去責怪道:“大哥!你真走呀?”陳正君低聲道:“說得我臉上下不來不走咋治呀?”陳正勝笑模笑樣也輕聲道:“邵東家說得沒錯呀!女客是‘龜孫’!男客是‘王八’!”雙手比劃成棺材樣:“這裏頭是有個壞熊呀!”陳正君差點笑出聲來。

陳正君一走邵盼頭更是氣得渾身哆嗦手腳冰涼沒了主意。他六神無主惶惑地扭頭向剛進來的範管家問道:“清宇!今天咋來這麽多人呀?”範管家哭喪著臉苦笑道:“東家!您還知不道吧?閻陳莊姓陳的男女老少全都來了家家關門閉戶熄火閉灶有的還帶著七、八個親戚就是為了吃上這一頓飽飯。”邵盼頭一聽氣得差點昏死過去咬牙切齒恨恨地大罵道:“狗日揍的把我當成冤大頭了!”

這時老綿羊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連聲叫道:“東家!東家!不好了姓陳的壯勞力一下子走得幹幹淨淨馬上就要燒紙上供了連抬供的都找不到咋辦呀?”邵盼頭硬著頭皮囁嚅道:“非要姓陳的抬喪嗎?不是還有旁姓別人嗎!”範管家苦笑道:“陳家在閻陳莊是大戶他們陳姓人不出頭旁姓別人誰願意得罪陳家?話又說回來了陳姓是邵家的親戚他們不出麵別人也不好出麵呀!”邵盼頭慌了手腳道:“那……那咋辦呀?”範管家道:“‘壞家夥’陳正君是陳姓的老人頭這事還得去求他!”邵盼頭愣了一陣冷笑道:“非求他不行嗎?‘離了張屠夫還能吃帶毛豬?’不就是抬個喪嗎?光咱家的家丁也夠啊!”範管家道:“咋不能抬?能抬呀!東家!今天費了近萬斤糧食卻是家丁把老太太抬到墳地裏傳出去名聲多不好呀!東家!您在閻陳莊是單門獨戶‘強龍不壓地頭蛇’!能忍則忍。東家!先咽下這口惡氣等過了老太太這件喪事再慢慢找茬想收拾他陳正君還不容易嗎?東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呀!何必爭這一時呢?”邵盼頭無可奈何喟歎道:“為了老母親再大的委屈我也得受呀!那好!就按你說得辦我拉下臉來來親自去求他!”範管家攔住他道:“您腿腳不便他是見過的。叫太太帶著二少爺去咱給足他麵子他要是再不識抬舉是真跟咱作對了。”邵盼頭忙道:“行!就按你說得辦吧。”範管家自去辦理。

其實陳正君、陳正勝並沒敢走遠此時正蹲在一家的屋山頭前與幾個人說話。陳正君是閻陳莊露頭露臉的人物見過世麵知道輕重今天攛掇鄉親們到邵家吃飯一為讓大家借機吃頓飽飯;二是對邵盼頭平日做人看著不順眼便借這個機會出他的洋相。邵盼頭一火矛頭直截了當地對準了他們使他一時下不了台。但他畢竟做賊心虛雖說拂袖憤憤而去卻也不敢走遠。骨子裏他也懼怕邵盼頭!知道他父子官匪都交做事心狠手辣是惹不得的。人就是非常奇怪見了老虎都想摸摸它的屁股摸過後卻又心驚膽顫驚恐不安陳正君、陳正勝就是這樣的人!此時陳正君、陳正勝雖故作鎮靜與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拉呱心中卻是忐忑不安恐慌萬狀。

見範管家領著慧雲和鐮把來了不等慧雲說話陳正君、陳正勝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陳正勝委屈地道:“太太!我忙了一整天倒落一身不是。邵東家說話忒衝叫人受不了。”範管家解釋道:“老陳呀!邵東家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見冒了心裏著急事攤誰身上也沉不住氣。他是事主今天的這一攤子事就夠他煩心的了邵東家從清起來還沒顧上吃一口飯呢!”陳正君悻悻道:“哪有他這麽說話的?他爹住姥娘家姓陳的誰跟他不是親戚?他們硬來我能攔得住嗎?閻陳莊陳姓將近三千口人他又不是知不道!”說著借梯下樓跟著範管家身後重新回到邵家大院。陳正君精神抖擻威嚴地往大門口一站挺胸腆肚大聲吆喝道:“燒紙!”一聲令下。於是各種人員動作起來各就各位。

第一個燒紙的自然是娘家人!因是至親供品擺的是“三仙供”。所謂“三仙供”!就是雞、魚、豬頭加上些蜜餞、點心能擺一大桌領著行禮的正是闞雙群!在上了一塊銀元的壓供禮並給了擔供的兩人十個銅錢行腳錢後抬供的把供品抬到靈棚中擺放在靈棚中的供桌上。一行八個人在闞雙群的帶領下魚貫齊聚靈棚叩拜行禮。

上供叩拜行禮十分複雜繁瑣且非常講究:單說這行禮就有七叩禮、九叩禮、十二叩禮等等。最複雜的便是二十四拜了。也有進門就哭的哭過後跪下磕個頭扭身就走叫做“頂門哭”!這大多是遠親來燒紙上供的或者是些應景的鄰居、朋友!他們燒紙就簡單多了大多弄兩包點心往上一擺就中點上香哭幾聲爽快走人!闞雙群是死者的親侄子是娘家人是今天出殯的重頭戲自然馬虎不得行得肯定是最複雜的二十四拜禮。二十四拜禮分為三步叫前七、後八、中九叩先磕七個頭上香接著磕九個頭再一次上香然後又得磕上八個響頭要磕夠二十四個頭才算完畢磕完頭後還得進喪屋裏去哭上一陣子!自然還要痛哭流涕。這二十四拜卻不是人人都拜隻是帶頭的那人行禮磕頭餘下的人跟著就管。所以帶頭行禮的那人可不容易磕頭上香還得查著已經磕了幾個頭了多磕少磕了頭都是笑話還不能磕得忒快了磕得太快了也會惹人笑的。一般這套二十四叩禮拜下來得十多分鍾。不過這一回例外闞雙群五六分鍾就拜完了。說起來也巧闞雙群這兩天正好拉肚子陳正君喊燒紙時他剛好肚子裏鬧事正急急慌慌往茅廁裏跑這時外頭的鞭炮已放得震天響半道上被闞仲秋強拽回來的。闞雙群上場時就是霸王強拉弓行禮時隻好強忍著。剛開始時他還能數清磕了幾個頭前七個頭剛剛磕完隻覺肚子裏的穢物想出來隻顧強忍肚皮掙得臉色通紅。闞雙群隻顧咕嘟作響的肚子卻忘了數磕過的頭了。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磕了幾個頭胡亂磕了幾個便草草了事引來一片哄笑聲。禮畢後坐在靈堂內桌子旁的陳正君大喝一聲道:“謝客!”闞雙群領著眾人磕了個頭匆匆哭了幾聲便完了。闞雙群出了靈棚狼狽地直奔向茅廁。接著是邵盼頭的原配夫人的娘家錢家上供擺的也是“三仙供”行得也是二十四叩禮卻是邵盼頭的內侄錢宗紅帶頭行禮。錢宗紅說話結巴行禮倒是有板有眼。再往下應該是死者的閨女上供因邵盼頭是個獨苗沒有姐妹這遍手續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