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嬪震驚地望著永鈺,顫聲道:“公主說的,可是真的?”

永鈺歎氣道:“你服侍皇額娘那麽多年,應該是最懂皇額娘的,你自己想想,看我說的對不對。”

令嬪沉默下來,含淚點頭道:“臣妾知道了,能得公主提醒,臣妾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要公主用得著臣妾,臣妾沒別的能力,隻能幫著公主出點主意,一同合著想想辦法。”

永鈺真誠地笑道:“這才是呢,皇額娘最想看到的,就是如今這樣,不管日後怎麽樣,能這樣相對而談,我也是真心歡喜。”

令嬪也望著永鈺,含笑道:“令嬪出身低微,就算皇上看重,想來也不會同出身好的娘娘們一樣行事。”

永鈺搖頭道:“這可是不見得,若是能得到皇阿瑪看重,才是要緊的,如何行事,你心中自有打算,我是相信你會知道怎麽做的。做好你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令嬪真誠地望著永鈺,肅容道:“公主這麽說,讓令嬪慚愧,從前一心想幫著皇後娘娘,如今也隻能幫著公主了。臣妾相信公主的判斷和行事,定然是對的!”

永鈺笑著點點頭,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嫻貴妃和純貴妃,另外還有嘉妃也都要小心盯著,若有發現,立刻派人通知我,我在宮外查,總是更方便些!”

令嬪連連點頭道:“如此再好不過,臣妾和公主內外一同使力,那些端倪總是能弄明白!”

永鈺和令嬪徹底說開了,心中也是放心許多,不覺點頭道:“正是。”

令嬪看了一眼落地鍾,無聲地笑笑,起身道:“時間不早,臣妾先告辭了,今後有什麽事,都會叫丫頭過來送東西。”

永鈺點頭道:“過幾日我出了宮,娘娘若是有事就叫個可靠的機靈些的小太監送信。”

令嬪笑道:“臣妾明白。這便告退了。”

永鈺點點頭,看著令嬪退出了內殿。隔著玻璃窗看著令嬪出了院子,上了肩輿,消失在院門外,這才收回了目光。

涴兒輕輕走進,看到永鈺若有所思的樣子,涴兒將備好的溫茶換上,端了空茶碗交給小宮女拿出去。。

想了想,才對永鈺輕聲道:“令嬪娘娘,如今得了寵,瞧著氣色都大不同了呢!”

永鈺一怔,這才想起,今日令嬪穿著素緞的白色旗袍,隻是在衣領和袖口繡了幾朵精致的深淺不一的灰色蝴蝶,倒是瞧著格外地素雅大氣,還透著幾分謙卑和低調。這樣的灰色,不同於其它花色,等閑顏色配著白色的素緞,不小心就顯得張揚或者做作。這樣的細膩,讓永鈺當真是佩服令嬪這點細膩的用心。

這叫皇阿瑪看在眼裏,既享受了美色,還低調而不顯眼。一如令嬪的一向為人,叫人看著心裏就能放鬆,踏實地享受那如絲一般涓涓的美色。

想著便忍不住讚歎道:“她那樣子搭配的素緞旗袍,還真是格外的好看,叫針線上

人,也同樣繡些其它花紋,我那幾件白色的旗袍,平日裏也就能穿了。”

涴兒忙笑道:“這倒也是,本身白色的就不好搭配,無論何種顏色,繡上去,都會喧賓奪主。太淡了顯得矯情,太豔了顯得淺薄。灰色果真是好,那就依樣繡了,再少少地綴幾顆米粒珍珠,應該更好看些。”

永鈺想了想,搖頭道:“這幾日就罷了,皇額娘的大喪還沒過去,這些事,我也沒什麽心思。若非嫻貴妃態度變得太多,又和皇額娘的事情隱約也當真是無心。唉!”

涴兒忙點頭道:“那就等大喪過了。左右還是要守三年的孝,這樣討巧的配色倒是很好的,穿出去十分好看呢。”

永鈺點點頭,還是忍不住地歎氣道:“那就如此吧。唉!”看永鈺又傷感起來,涴兒心裏也不舒服,忙轉身出去,端了一碟公主府送過來的點心進來,小心地勸道:“公主,如今可不要再傷感了,額駙知道了更要擔心。”

永鈺這幾日忙著大喪的事,又顧著悲傷,便沒有太在意色布騰了,這時聞言,看到點心,頓覺已經很久沒見過色布騰了,一時思念起來,向涴兒問道:“額駙這幾日可還好?叫小喜子進來說話。”

涴兒忙笑道:“主子當真的神了,居然知道小喜子正在外麵!”

永鈺無奈地指著麵前的點心,搖頭道:“快叫進來吧!”

涴兒笑笑不再多言,忙轉身去叫小喜子進來說話。

小喜子輕手輕腳地進來,麻利地打千道:“奴才見過主子!”

永鈺點點頭,問道:“額駙這幾日可還好?身子如何,可累著沒有?”

小敏子躬身道:“主子放心,額駙沒什麽事。隻是這幾日大阿哥和三阿哥受了皇上訓斥,臥病不起了,額駙日日過去看望。”

永璜在迎喪時表現的不夠悲傷,被乾隆訓斥的事,永鈺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竟然這樣病倒了,難怪一直沒看到大嫂進宮哭靈。三阿哥還小,影響雖然難說,但心思到底不重,應該不會有事。幾次哭靈時遇到純貴妃,也沒看到純貴妃有什麽異樣,想來永璋應該是不要緊的。

想到這裏,便向小敏子囑咐道:“皇額娘移靈後我便回府,你仔細伺候著額駙,若有什麽拿不準的立刻進宮來回稟我。”

小敏子忙躬身道:“奴才知道,額駙也是因為和大阿哥的情分,這菜時常過去照顧。隻是,額駙怕公主擔心,讓奴才特地進宮稟奏一聲。”

永鈺想了想,知道色布騰是在詢問,眼下這個當口,同永璜走的太近會不會有是非。便向小敏子問道:“大阿哥那邊情況如何?”

小敏子畢恭畢敬地輕聲道:“大殿下心裏惶恐,又慚愧,第二日便起了高燒,皇上派太醫瞧了,本來也是沒什麽,隻是大阿哥要強,太愧疚,在太廟跪了半日回去便加重了病情。如今其他各親王府上都不敢過去詢問,隻有怡親王府和和親王府還走動看望。

因如今是皇後娘娘大喪,額駙便想著先找公主拿個主意。”

永鈺思索著,沉吟起來,這麽看永璜的情況似乎的確不願接受皇阿瑪的訓斥,隻是那幾日自己也是沉浸在悲傷中,對外麵的情況也不在意。大阿哥和三阿哥被訓斥,同時皇上又明言不可承繼大統,對朝中的影響是巨大的,色布騰明顯是感覺到了這些變化,才讓小敏子進宮的。

想著之前同令嬪的談話,永鈺冷靜地向小敏子吩咐道:“你轉告額駙,讓他用心照料大阿哥,希望大哥早點恢複,等我出宮後再去看望。我和大格格都好,讓他安心保重。”

小敏子雙眼一亮,輕輕行禮道:“奴才這就回去轉告額駙!”

永鈺點點,看著小敏子退了下去,撚了一塊點心嚐了嚐,笑道:“當真是家裏的味道,不錯呢!”

涴兒忙輕聲道:“可要把做點心的廚娘接進宮裏來?”

永鈺忙搖頭道:“不必了,再有幾日就要回府了,進宮的人多了,是非也太多。”

涴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情不自禁地問道:“大阿哥如今被皇上厭惡,又是不敬皇後娘娘,公主難道不記恨他?”

永鈺歎氣道:“終歸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計較那麽多,豈非冷血?皇阿瑪是個重情義的,雖然是訓斥了,但是大哥這一病,必定也後悔,額駙過去照料,大家有個台階下才是好的。皇阿瑪心裏,必定滿意!”

涴兒聞言,卻有些不放心,微微擔心地道:“這樣說來,大阿哥豈非還能重新得寵?”

永鈺搖頭道:“不會,大阿哥身上皇額娘下了不少心血,他卻沒有哀痛之情,就算皇阿瑪能原諒,也休想再染指太子之位了!”

涴兒這次鬆了一口氣,低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永鈺歎了一口氣,想起去世的二哥和七阿哥、皇額娘,忍不住眼圈又紅了:“若是二哥在,皇額娘該是何等開心,也不會這樣早早地離開……”

涴兒最擔心永鈺太多傷心,便想著立刻換個話題,笑道:“主子,奴婢去換溫茶進來。”

永鈺被打斷,雖然有些惱火,抬眼看到涴兒眼中的擔憂,便覺心中的火氣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隻好無奈地點頭道:“其它的事,隻能出宮再說了!”

看永鈺冷靜下來,涴兒想了想,小心地行禮道:“奴婢叫人去取些米粒珍珠可好,拿來繡在素服上,必然是再好不過。”

永鈺無言可對,隻好無奈地點頭道:“去吧,這些瑣事日後不要拿來說!”

涴兒故意不解,笑道:“那奴婢就去造辦處多取一些送回府裏,回府後也正好拿來做衣裳時用得上。”

永鈺這才聽出涴兒話裏的意思,忍不住搖頭笑道:“你也跟我耍滑頭了!”

涴兒吃吃笑道:“奴婢冤枉,這可是奴婢忽然想起來的!主子那樣精明,奴婢是萬萬不敢在主子麵前耍滑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