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早膳,瞧著外麵天氣不錯,已經快到五月了,天氣漸暖。因為大喪,皇帝今年便暫緩前往圓明園,一直都在宮中。永鈺惦記著之前和色布騰的分析,叫人仔細去打聽了皇上的消息,便叫人準備了車駕預備進宮,

涴兒端了茶進來,看到永鈺,小心地提醒道:“主子,上次四公主想跟著回府,奴婢怕這次進宮,見了四公主,四公主鬧著要跟,那可怎麽辦?”

永鈺笑道:“我倒是忘了這個,還好你提醒,那就先去見皇阿瑪,得了旨意再去瞧孩子們!”

涴兒小心地笑道:“這話說得,公主倒是愈發的老了似得!”

永鈺搖頭道:“這倒是,論起來,以後還有不少比大格格還小的弟弟妹妹,在我眼裏,可不都是孩子嗎?”

涴兒點頭道:“這倒是。今日進宮可要帶著給阿哥和四公主的東西?”

永鈺點頭道:“上次采買的那套貓眼石的十八子串珠,仔細盯著,可別出了差錯,那個送皇阿瑪的生辰賀禮。催著些,別耽誤了時間,也要盯著,工藝上不要偷懶!”

涴兒忙笑道:“奴婢都盯著呢。還有那尊羊脂玉的彌勒佛,也都在盯著,一定趕得上皇上的萬壽。”

永鈺這才頷首,想起這些還都是去年預備的,隻是把從前準備的紅珊瑚十八子換成了貓眼石,這樣一來就有些趕時間,讓永鈺心裏多些擔心。

涴兒是知道永鈺的擔心,便小心地笑道:“十八子串珠,工藝上還是趕得及,到底不比佛像那樣費功夫。主子倒是不用太擔心。雖說材料預備齊了略難一些,但是還有幾個月呢!”

永鈺點頭道:“罷了。左右在著急也是沒用,到時候趕得及就是了。”

說畢,櫻桃進來回稟道:“主子,車駕和肩輿已經準備好了。”

永鈺向大落地穿衣鏡照了照,看著身上藏青色貢緞繡銀鳳旗袍,大拉翅上帶著相同的鑲藍寶石銀鳳釵,想了想,又取了一串珍珠十八子串掛在胸前。這才轉身向殿外的肩輿走去。涴兒帶著櫻桃、綠痕、金環、紅苕等人緊隨其後,出了大殿,和等在殿外的眾隨侍的宮女太監簇擁著永鈺向二門而去。

進了神武門,遞了牌子,永鈺便換了肩輿,帶著涴兒等人,向養心殿趕去。剛過了長春宮,便迎麵看到嫻貴妃的貼身宮女如意匆匆地過來,向永鈺的端端正正地行禮道:“公主進宮,娘娘知道的晚了,特地叫奴婢過來迎接,嫻貴妃娘娘在永壽宮等候公主,請公主過去說話!”

永鈺笑笑,打量著如意:“怎麽,嫻貴妃的貼身宮女換人了?含笑呢?”

如意恭敬地輕聲道:“含笑姑姑已經出宮了,娘娘也是掛念的很。奴婢如今伺候貴妃娘娘,隻想著盡心服侍,不敢不經心!”

永鈺點頭笑道:“回去告訴嫻貴妃,我先去養心殿見了皇阿瑪在過去拜望嫻貴妃娘娘!”

如意見永鈺不肯隨她去,也吃了

一驚,急忙躬身道:“貴妃娘娘已經備好了新茶,若是稍後遲了,茶就不好吃了!”

永鈺心中冷笑,和嫻貴妃自己根本沒必要籠絡,更沒心思示好。這宮裏最要緊的人,還不是皇帝!自己不去看望皇阿瑪,巴巴的去看個妃子幹什麽!

想到這裏,便冷笑道:“不敢,我那裏還有些皇阿瑪禦賜的新茶,她若是喜歡,我叫人多送些過去。茶嘛。我就不吃了。先去看望皇阿瑪了。若是嫻貴妃不是太忙,我稍後從皇阿瑪那裏出來在過去拜望!”

如意這時倒是沒了之前的慌亂,飛快地看了一眼永鈺,小心地她垂下眼瞼,笑道:“主子說笑了,貴妃娘娘也是想念公主罷了。說起來,自從公主回府,到如今都一個月了。貴妃娘娘也是怕照顧不周,若是缺了什麽,需要什麽,總是要問的,到底現在貴妃娘娘很是掛念公主,還請公主見諒。”

永鈺懶得和一個宮女鬥嘴,便冷笑道:“本宮要先去養心殿看望皇上,你回去告知嫻貴妃便是。跪安吧!”說畢,示意肩輿加快速度向養心殿走去。

看著在眾人簇擁下,傲然離開的永鈺,如意很是懊惱,沒能將人接去永壽宮,很是不忿,不覺咬牙跺腳道:“說的倒是容易,這可如何是好,我回去向娘娘如何交代呢!”

旁邊的小宮女小心地勸道:“姑姑別急,公主到底是正經的主子,娘娘心裏應該是有數的。咱們還是回去,仔細把事情說了,聽著吩咐也就是了!”

麵對高高在上的永鈺,如意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雖然還是有些不甘心,卻終究是無計可施。無奈,隻好轉身向永壽宮敢去,小宮女也不敢怠慢急忙跟著向永壽宮而去。

永鈺乘著肩輿,想著剛才的事。涴兒擔心永鈺生氣,小心地陪笑道:“主子,皇上知道主子進宮看望,一定極高興你,說不得,奴婢又能得賞賜了!”

被涴兒聰明的逗樂,永鈺忍不住笑道:“原來你是想著賞賜,難怪剛才著急!”

涴兒笑道:“可不是,若是去了永壽宮,奴婢就得不著皇上的賞了!”

永鈺這才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向涴兒笑道:“罷了,咱們先去養心殿吧,去了我仔細和皇阿瑪說說!”

涴兒聞言,急忙催著肩輿趕往養心殿,一邊笑道:“是得仔細說說,這哪有妃子過來攔公主的事情!若是叫人知道,豈不是好笑嘛!”

永鈺點頭道:“她這時候忽然來這麽一下,我總是要小心些的!”

涴兒看了一眼永壽宮的方向,有些擔心地輕聲道:“奴婢就怕她,若是出宮的時候在遇到那多煩人!”

永鈺笑著搖頭道:“不會,稍後見了皇阿瑪隨機應變吧!”

說著,肩輿已經在養心殿門口停了下來,永鈺扶著涴兒下了肩輿,進了院子,便見王進保迎了出來,躬身笑道:“主子,快請進去吧,皇上等了一會子了!”

永鈺忙點點頭,

大步進了養心殿。扭頭向西暖閣望去,果然看到乾隆在招手。忙笑著進了暖閣,行了全禮。這才含笑道:“永鈺來的匆忙,隻是想瞧瞧阿瑪!”

乾隆合上攤在桌上的折子,笑道:“朕這幾日,也想著你,前幾天造辦處送來一些東西,回頭朕叫人給你送去。”

永鈺笑笑,望著乾隆,看乾隆還是清瘦了幾分,不覺歎氣道:“阿瑪如何又瘦了?這樣下去可……”

乾隆擺手道:“不礙事的,朕的身體很好,放心吧!”

永鈺這才歎氣道:“那您也要仔細著些!”

乾隆笑笑,扭頭望著永鈺:“朕瞧著,你似乎有心事。”

永鈺微微笑道:“正想著稍後去四丫頭和北五所去瞧瞧,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乾隆端起茶碗,吃了一口,笑道:“嫻貴妃讓你過去,朕倒是不知道她有什麽事。”

永鈺吃驚地望著乾隆,想了想才苦笑道:“皇阿瑪。我不是要瞞著,隻是此事不好輕易告狀啊。到底,我也不知道嫻貴妃究竟有什麽事。等稍後看望了弟弟妹妹們。我再去也是不遲。”

乾隆點頭笑道:“嫻貴妃,她如今攝六宮事,皇太後很是滿意,朕瞧著行事終究是在學著你皇額娘。哎!”

永鈺也忍不住歎氣道:“嫻貴妃在皇額娘身邊二十多年,時常替皇額娘打理事情,能學個樣子,也是自然。”

乾隆點頭道:“這也是皇太後的想法,朕心裏終究是……哎!”

永鈺忙安慰著,笑道:“我知道,總是要再立一位皇後的,後宮終究不能沒人打理。”

乾隆連連點頭,歎氣道:“哎,隻是,無人能再如你皇額娘那般,沒有正真的皇後了!”

永鈺心裏歎氣,卻還是笑著點頭道:“您也總要放下這些悲傷,免得傷了身體。”

看乾隆還沒能從悲傷中完全走出來,想起於姑娘的事,這時候問,似乎的確不合適。

永鈺猶豫了一下,看著乾隆,還是決定不問於姑娘的事了。畢竟皇後才逝去,若是貿然問起,萬一於姑娘真的是自己的親妹妹,那讓皇帝該如何麵對。想了想,按捺著心裏的隱痛,勉強笑道:“阿瑪,早點振作起來才是!”

乾隆點點頭,紅著眼圈,低笑道:“你額娘當年說過,此生再無它願,隻盼與朕白首相攜。可如今卻隻剩下朕一人孑然於天地之間,青天蒼茫,朕卻不知何處去找你額娘……”

永鈺的眼淚早已濕了臉頰,卻還是含笑道:“阿瑪,額娘一定在天上看著阿瑪,看著我們!”

乾隆苦笑著,點點頭道:“若非朕這肩上的重擔,若非為了祖宗這江山社稷,朕……唉!”

永鈺心痛地望著乾隆,想著於姑娘的事,若是真的,如此骨肉分離,那該是何等的撕心裂肺。皇阿瑪和皇額娘的痛苦,都是為這江山社稷而來,享盡人間至尊,那就必須承受絕頂之上的風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