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七月底,永鈺開始清點給各處預備的中秋賀禮,主要是皇太後同皇帝兩處的賀禮最為重要。因皇後去世,今年中秋,皇帝特意下旨簡辦。皇太後也沒什麽心情也吩咐下來,不必大肆慶賀。
隻是,永鈺是年前就開始籌備這些賀禮,一些東西已經準備妥當了。得了旨意,說不得隻好精簡了一些不合適的,留著明年再用。而之前給皇後預備的,都派人清點完畢,一些能焚化的準備送到靜安莊,在皇後靈前焚化,不能分化的,都另外挑選出來,另外入庫,預備著明年需要時再用。
正翻看著手裏的入庫單子,抬眼便見小喜子匆匆跑進了院子,永鈺急忙吩咐涴兒:“去瞧瞧出了什麽事?”
涴兒答應著去了,永鈺拿起單子,繼續翻閱,剛看了一頁便見涴兒進來,輕聲道:“主子,皇上剛下旨,之前的周總督還有湖北總督大人都被皇上處決了!”
永鈺大吃一驚,沒想到皇阿瑪竟然不顧秋後處斬的管理,這麽快就下令處決二人,當真是叫人有些猝不及防!
永鈺想了想,不覺問道:“額駙呢?回來了沒有?”
涴兒忙輕聲道:“額駙還沒有回來呢!”
永鈺放下賬冊,端起茶碗吃了一口茶,定了定神,吩咐道:“讓小喜子進來!”
涴兒急忙叫人去傳小喜子,片刻便見小喜子快步進來,跪下叩頭道:“奴才小喜子,見過主子!”
永鈺點頭道:“皇上下旨,處決了河道總督周大人和湖北總督塞楞額?”
小喜子急忙躬身道:“是,奴婢得了消息,就趕回來給主子報信。額駙還在宮裏呢!”
永鈺急忙問道:“額駙可說了什麽?”
小喜子急忙叩頭道:“沒說什麽。當真一句話都沒說!當時幾位大人都嚇得,沒人敢求情,皇上直接口諭,著立刻處決!”
永鈺很是詫異,處決重臣,乾隆從來沒有如此迅速。不覺皺眉道:“皇阿瑪當時可是暴怒了?”
小喜子叩頭道:“這個奴才可不知道,奴才是進不去大殿的!”
永鈺心中無奈,知道是自己強求了。不覺點頭道:“罷了,當時幾位大人是如何反應的?”
小喜子想了想,叩頭道:“傅恒大人似乎想求情來著,高大人攔了一下,便沒有求情了!”
永鈺頓感意外。高斌現在雖然還受寵信,但是之前乾隆申斥過一次,連著冷淡了一年,不少人以為高斌即將失寵,但是卻一直在軍機上留任著。這時忽然出麵提醒傅恒,顯得便有些需要斟酌了。
想著, 便繼續問道:“其餘幾位大人都沒有求情?”
小喜子急忙叩頭道:“其餘幾位大人都在殿內,奴婢並不知道!”
永鈺無奈,忙吩咐道:“下去把許墨林和詹琅之穿到小書房等我。”
小喜子忙應了,這才退出了內殿。永鈺放下賬冊,向涴兒吩咐道:“去傳肩輿進來,我們去小書房。”
涴兒之前
聽到要傳兩位先生,便已經去叫了肩輿,聞言,忙行禮道:“主子。怎麽不叫王先生了?”
永鈺看了涴兒一眼,向門外走去,搖頭道:“今日先不叫王先生了!”
涴兒不敢再問,忙扶著涴兒上了肩輿,向小書房而去。
到了小書房的院子裏,便看到許墨林和詹琅之,正在院內迎候。看到永鈺的肩輿進來,同時行禮道:“小人見過公主!”
永鈺扶著涴兒下了肩輿,在櫻桃、紅苕、紅蕊、流蘇的簇擁下,向屋內走去,笑道:“兩位先生裏麵說話吧!”
許墨林和詹琅之忙跟在後麵進了書房,小心地在永鈺的下首站了。永鈺示意宮女們上了茶,笑道:“兩位先生坐下說話吧!”
紅苕和流蘇忙搬了圓凳放在兩人身後,兩人這才拱手道:“謝過公主!”
永鈺點頭道:“剛得了宮裏的消息,江南河道總督和湖北總督,都被皇阿瑪下旨處決了!兩位先生不知有什麽看法?”
詹琅之拱手道:“此事當真的話,恐怕是皇上有意為之。”
永鈺皺眉道:“我是覺得奇怪罷了,平日裏,皇阿瑪最是能控製言行。可現在忽然這樣失控,我心裏有些忐忑。”
詹琅之想了想,拱手道:“皇上之前,對待臣下一向寬鬆,極少嚴厲。若是皇上,想要借此機會這頓臣僚,也未可知。”
許墨林拱手道:“這樣瞧著,從之前刑部問罪,到差點讓皇長子出繼宗室,再到如今這件事,恐怕皇上已經改了之前寬帶臣僚的想法,要嚴苛起來了!”
詹琅之看了許墨林一眼,拈須點頭道:“若是如此,恐怕要有不少大人需要找門路向皇上陳情了!這對公主來說,倒未必是壞事!”
永鈺笑道:“這恐怕有些乘人之危了,不是太好!”
詹琅之拱手道:“若是一些官員本身行為有差池,走門路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而朝廷也不能真的把所有官員都革職查辦,中間多個轉圜的餘地,對皇上和官員們都是有些好處的。”
永鈺看了詹琅之一眼,思忖著,皺眉道:“如此倒是有些道理,但是對我未必好,終究我是公主,若是皇上懷疑勾結朝臣總不是好事。”
詹琅之笑道:“無妨,上次刑部獲罪,公主為之求情的事,就費不錯。現在刑部上下哪個不得給公主幾分人情!”
永鈺點頭道:“這倒是,能求情的,是應該求一下,總是沒錯的。隻要不過分貪求權勢和財物,初心公允便是。”
詹琅之驚訝地看著永鈺,鄭重地肅容拱手道:“公主如此胸懷,我等欽佩,必定盡心竭力,為公主謀劃一切!”
永鈺點頭笑道:“先生的話,我記下了,將來總要與諸位休戚與共,公主府若是能繁榮下去,也是有幾位先生的功勞的。永鈺必定銘記在心,更不會薄待諸位。”
兩人急忙肅容拱手道:“我等不敢!”
許墨林鄭重地拱手道:“公主胸懷,在下萬分佩服
,能輔佐公主也是在下三生之幸,不敢說有所建樹,但是希望能保公主府平安, 保天下太平!”
永鈺含笑點頭道:“你們無需拘謹,盡可暢所欲言,若有獨具一格的看法,那自然是極好的。”
許墨林拱手道:“禦史張大人如今入了軍機,雖然是資曆單薄了些,他和公主的關係很是不同於別人,這次兩位大人出事,公主何不想個合適的辦法,嚐試舉薦張大人?”
永鈺看了許墨林一眼,想起張若溎,心裏有些猜測,張若溎之前自己就已經考慮過了,許墨林這時提起,倒是讓永鈺有了不少聯想。不覺立刻搖頭道:“我已經考慮過了,目前不合適有我來舉薦。”
許墨林忙苦笑道:“張若溎在漢臣中雖然有些威望,但是張大人當年體係俄國的人也不少,應該有合適的人來舉薦。”
永鈺心中一動,自己竟然沒想到這個!不覺頷首道:“這倒是可以,隻是我與朝廷裏官員並不熟悉,恐怕需要先生們出麵聯係了。”
許墨林好不容易得了永鈺的稱讚,心中很是振奮,便立刻拱手道:“此事有小人去辦,絕不會有差池!”
永鈺看了一眼許墨林,向旁邊的涴兒吩咐道:“去拿五十兩銀子,交給許先生,由許先生拿去聯絡官員。若是張大人順利得了實缺,我再行賞賜!”
許墨林忙拱手道:“謝公主!”
永鈺點點頭,這件事情似乎有了解決的辦法, 但是還是有些不夠滿意,不覺問道:“兩位先生,還有什麽更好的想法?”
兩人微微一怔,許墨林拱手道:“事出倉促,小人們還是去仔細想想,寫個章程呈給公主,似乎更好些。”
永鈺向詹琅之望去,詹琅之忙拱手道:“事情的確倉促,在下也同意回去仔細籌謀,寫個章程給公主,到時再仔細商議,或許更好。”
永鈺沉吟起來,端起茶碗吃了一口,看兩人都有些不安,這才點頭道:“如此,那就盡快先寫個章程給我,我到時候再和兩位先生仔細商議。”
兩人頓時微微鬆了一口氣,急忙拱手道:“多謝公主!”
永鈺望著兩人,大有深意地笑道:“這次沒有傳王先生過來,也是我想法,你們若是有別的想法,我這裏倒也是無所謂的,會按照慣例給三位先生一份不薄的車馬費。”
兩人同時一驚,詹琅之搶著拱手道:“在下不敢,既然留了下來,自然是盡心盡力的!”
許墨林急忙揚聲道:“小人既然留了下來,便是希望能留在公主府,隻要能安穩度日, 便無所求,必定為公主府嘔心瀝血,肝腦塗地!”
永鈺淡然含笑,掃了兩人一眼,若無其事地點頭道:“兩位先生既然如此誠心,我自然是感謝的。一些公主府能照拂諸位的事情,也一定是當仁不讓的!”
兩人急忙拱手道:“小人們能得公主府庇佑,也是三生之幸,絕不會不盡心的!”
永鈺笑道:“好。一言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