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春節,天氣一天天的轉暖,前孝賢皇後的孝期這時候也即將結束。內務府送來了當季新的春裝,永鈺看著那些華麗精美的衣服,還是有些不太適應,便準備叫涴兒進來把東西全部搬到庫房封起來。

涴兒看那些衣服都是極華美的,若這樣束之高閣,明年再交給內務府拿走,未免可惜。加上這些衣服說不得是乾隆的授意,而且也出了孝期,再穿的太素淨在宮裏走動也不是太好。

想了想,便小心地勸道:“主子,到底是出了孝期,若是穿的還是素淨,讓皇上看見未免又傷感。”

永鈺聞言,這才想起若是進宮,孝期已經過了,在皇帝和太後麵前還是如此素淨,的確是不太好。

便苦笑道:“那就罷了,先收起來,慢慢穿吧。”

涴兒看永鈺不再拒絕,立刻上前從箱子裏取出一件桃紅繡牡丹綴紅寶石的貢緞旗袍出來,向永鈺笑道:“這顏色透著喜氣,看起來也鮮嫩很多,主子穿著一向好看!”

永鈺笑笑,點頭道:“那就取出來,明日穿吧!”

涴兒趁熱打鐵地笑道:“那不如主子再瞧瞧,挑幾件這幾日想穿的,奴婢先取出來。”

永鈺自然知道涴兒心思,不覺含笑道:“你看著挑吧,左右我喜歡的你都知道的!”

涴兒笑道:“那奴婢就做主了。”

永鈺搖頭道:“去吧,無妨的。”

涴兒忙轉身去了,正想著,便見色布騰大步進來,麵帶喜色,神秘地衝著永鈺笑道:“江南有消息了!”

永鈺急忙追問:“找到人了?”

色布騰點頭道:“應該不會錯,雖然人的樣子變了些,但是不會錯的。的確是在皇後娘娘龍舟路過時賣過草藥。從那以後便失蹤,如今是在蘇州找到的!”

永鈺驚喜地望著色布騰,愣了一下,才笑道:“太好了,問過了沒有,當日真的賣過草藥給船上的人?”

色布騰望著永鈺,鄭重地點頭道:“正是,問過了,那遊醫正是當日在禦舟停靠的碼頭賣過藥,也的確賣過藥給一個禦舟上下來的宮女,隻是那個宮女現在沒辦法查清楚。”

永鈺倒吸了一口涼氣,皺眉道:“遊醫現在你要保護好,讓他在蘇州藏著便好,不要出來了。”

色布騰點頭道:“這是自然,隻是那宮女恐怕不好查!”說畢,取出一份口供遞給永鈺。繼續道:“這是他的口供,賣出的草藥也不是什麽稀罕的,當時並沒有什麽異樣。”

永鈺忙看了一下,發現是三種同的草藥,其中一味是附子,而且多達一兩。不覺吃驚地問:“居然有一兩附子?”

色布騰點頭道:“因當時匆忙,加上給的錢多,此人也就沒有多問,隻是叮囑了一些,此藥用不好反成劇毒。後來第二天便聽到皇後駕崩的消息,心裏害怕便藏了起來。”

永鈺隻覺心中一陣陣的劇痛,船上到底不比宮裏各色人等混雜難辨,如此竟然輕易地被做了手腳!

色布騰看到永鈺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陣難過,不覺關切地低聲道:“公主,此事我已經加快的查證的速度,那宮女恐怕不太好查。”

永鈺看著口供裏的描述,咬牙道:“無論如何也要查到這個人!”

色布騰點頭道

:“好!”

整整一天,永鈺都在想著這件事,那個宮女會是什麽人呢?想到這裏,便向涴兒吩咐道:“去叫錦紋進來,我有話要問她!”

涴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落地鍾,已經快晚膳了,這一日,永鈺一直坐在內殿發呆,連額駙離開都沒過問,這時候忽然要叫錦紋進來,不覺很是吃驚。

永鈺哪有心思吃飯,皺眉道:“快去,連著當時皇額娘身邊的太監也叫來!”

涴兒吃了一驚,急忙低聲道:“當時的太監,現在都在皇上那邊服侍,恐怕要驚動聖駕了。”

永鈺這才猛地一驚,搖頭道:“就叫錦紋進來吧!”

涴兒急忙行了禮,出去叫人去找錦紋進來。永鈺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晚膳時間。

永鈺忽然想起當時服侍皇額娘的人,都到了皇阿瑪身邊服侍,這事之前沒留意,這會子想起來,竟然覺得透著幾分蹊蹺。

匆匆用過了晚膳,一夜沒什麽合眼,早上起來,心情複雜地梳洗了,等著消息。剛吃了一口茶,便聽涴兒進來稟奏道:“主子,錦紋到了!”

永鈺急忙揚聲道:“快進來!”

話音剛落,就看到錦紋快步進來,端端正正地行了禮,驚訝地低聲道:“主子,出了什麽事?”

永鈺看了一眼涴兒,涴兒急忙退到門口守著,永鈺這才思索著問道:“當日皇額娘病發,是誰端藥進去的?”

錦紋微微一愣,想了想,搖頭道:“梅香說是個三等宮女,奴婢隻見過兩三次,也是剛到長春宮的!”

永鈺接著問:“後來這個人呢?”

錦紋臉色蒼白地搖頭道:“後來娘娘駕崩,奴婢忙著大喪,就沒留意了。那個宮女……奴婢並不知道了……”

永鈺冷冷地點頭道:“去仔細想想這人,現在在哪,想明白了立刻來告訴我!”

錦紋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嚇得隻覺渾身無力,卻還是勉強含淚道:“奴婢一定找到這個宮女!”

永鈺低聲道:“不要讓人知道,明白嗎?”

錦紋慌亂地叩頭道:“奴婢知道!”

永鈺煩躁地擺擺手,示意錦紋退下,錦紋也不敢再問,隻想著當時那個宮女的樣子,心不在焉地出了內殿。

因遊醫的事,永鈺連著半個月有些沒睡好,讓太醫開了安神的方子,吃了半個月才漸漸好轉,隻是身上還是覺得疲憊。因要準備端午的節禮和過節的大小事情,又格外地忙碌。

六月中,乾隆皇帝下旨,冊封永玥為和碩和婉公主,下嫁博爾濟吉特巴林多羅郡王璘沁之子德勒克。

臨行前兩日,永鈺正在清點準備的賀禮,傳事處來報,說和碩和婉公主到訪,永鈺急忙換了衣服,前往相迎。

這應該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永鈺很是唏噓,永玥秀氣的臉上淡淡的笑容中透著幾分傷感。永鈺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她,親自上前拉著永玥在內殿坐下,笑道:“這幾日正在準備給你的賀禮,正巧你就過來了,先瞧瞧,有什麽不喜歡的,我正好換掉。”

永玥看不出悲喜地望著永鈺,笑道:“我原是沒什麽想法的人,隻希望相夫教子,平安一生。隻是,王府如今看著繁華煊赫,但是我二哥的那邊的事,恐怕將來也好不到哪

裏去。平平安安的倒也罷了,就怕出了什麽亂子,我阿瑪年紀大了,若有什麽,我真是放心不下。今日過來也是想向三姐姐托付一聲。”

永鈺也是心情不好,聞言更是不知該如何安慰,便點頭道:“這不難,我盡力護著便是,再說皇阿瑪也心疼你阿瑪。斷不會讓王府有事,放心吧!”

永玥笑道:“我不過是多想,多操一點子心罷了。將來便是想管,也是鞭長莫及了!”

永鈺急忙點頭道:“這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護著他們的!”

永玥笑笑,看著永鈺道:“三姐姐教了我許多,如今想想真是受用不盡,將來若是能再見就好了。”

永鈺笑道:“這不難,將來想進京也不是難事。”

永玥笑笑,沉默下來,隻覺心中思緒紛亂,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永鈺見狀,忙笑道:“嫁妝可要需要什麽,快些說了,我立刻叫人補上。另外還需什麽,盡管說了,我給你預備齊了,稍後送到蒙古,就當是我的節禮。”

永玥心事重重地笑道:“我聽說德勒克為人還是不錯的,隻是離京師遠了些。”

永鈺點頭道:“若有什麽不好,你也不能忍氣吞聲,你是公主,若有不妥也要據理力爭,讓皇阿瑪做主!”

永玥知道自己和永鈺的差距,哪裏敢找皇帝抱怨,隻是點頭笑道:“我知道,三姐姐放心便是。”

說了一會子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膳時間,永鈺笑道:“還是留下和我進了晚膳再回去吧,再見總是不容易了!”

永玥很是珍惜和家人的團聚,聞言笑著點頭道:“還是不打擾三姐姐了。這半日已經滿足了,回去還有不少瑣事,不敢誤了事情。”

也知道她這時事情多,永鈺也就不敢再留,隻是親自送到門外,叫涴兒帶著嬤嬤和宮女送出二門這才作罷。

送走了永玥,永鈺隻覺心情更加沉悶,雖然是喜事,卻總是多了離別的傷感,加上之前皇後駕崩的事情果然和猜想的一樣,兩件事堆在一起,讓這個夏天也顯得沉重起來。

隨著永玥順利離京,永鈺卻再次迎來的喜訊,原來這幾個月的疲憊,果真是懷孕了,得知消息,乾隆更是送了無數的補品、珍玩,差點將永鈺的庫房擠爆。色布騰知道消息,更是高興的連叫了三天堂會,為永鈺祈福,科爾沁聞訊,也送來成群的牛羊作為賀禮。剛嫁過去的永玥也叫人送了賀禮過來,其餘王府,貝勒府,國公府更是紛紛前來道賀。

麵對這些東西,當真是讓永鈺有些哭笑不得。想著皇帝送來的整整一庫房的東西,不覺有些無奈,這半年沒怎麽進宮,難道是皇阿瑪想多了?

送東西過來的王進保小心地陪笑道:“主子,皇上請您這幾日安心保養,不要太多操勞!”

永鈺笑道:“皇阿瑪可還好?皇祖母和皇後娘娘如何了?”

王進保恭敬地笑道:“皇上龍體康健,皇太後和皇後娘娘都平安。”

永鈺笑道:“那便好,公公替我向皇阿瑪和皇祖母請安,等我身子沒事了再進宮請安!”

王進保急忙笑道:“奴才一定把話帶到。”

永鈺笑道:“那就不送公公了!”

王進保急忙躬身道:“奴才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