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直到被窗外的喜鵲吵醒,永鈺一夜無夢。醒來隻覺得精神極好,因天氣漸漸涼了,開始燒了地龍,暖閣內很是舒服。又將乾隆賞賜的幾樣西洋玩具派了涴兒給永玥送去,這才傳了點心。吃過了茶,便見涴兒匆匆進了啟祥宮的院子。
永鈺見狀,向蘇月笑道:“去叫涴兒進來。”蘇月忙應了,出了暖閣去傳涴兒。
涴兒輕輕走進暖閣,向永鈺行了禮,永鈺吃了一口**糕,向涴兒問道:“去貴妃宮裏了?”
涴兒小心地笑道:“回主子,四公主很喜歡主子送過去的東西,說改天過來看望主子。”
永鈺點頭道:“四公主情形如何?”
涴兒想了想,輕聲說:“回主子,四公主看著瘦了些,也有些精神不濟的樣子。奴婢沒見著貴妃娘娘。”
永鈺點頭道:“純妃那邊,景陽宮有什麽消息?”
涴兒知道永鈺讓她送東西的原因,早已用心找小太監打聽了消息出來。見永鈺問起,急忙低聲道:“皇後和主子出宮的當天,貴妃和嫻妃娘娘就有了爭執,當時把貴妃娘娘氣得不輕,隻是當時貴妃並沒有追究。奴婢聽說,後來貴妃取了不少丸藥服用,但是卻一直到皇後回宮前那次都沒有傳太醫進宮。主子回宮前三天,純妃娘娘懷孕的消息出來,貴妃才忽然傳了太醫進來。”說畢,小心地向永鈺看去。
永鈺皺眉思索起來,半晌才向涴兒吩咐道:“你查清楚當時嫻妃究竟說了什麽,然後去禦藥房查一下貴妃取藥的記錄。”涴兒看了永鈺一眼,行了禮退了出去。
永鈺卻開始思索起來:貴妃在皇後走後就和嫻妃有了衝突,嫻妃竟然敢於以下犯上,這個膽子夠大的。想起那年嫻妃接機沒有給自己行禮的事,永鈺隱約開始覺得嫻妃似乎並不表麵看起來的那樣無欲無求,主動退出眾妃之間的競爭,專心侍奉皇太後。
思索之間,忽然想起純妃懷孕的當天,貴妃忽然傳了太醫,是不是太巧合了?可是如此明顯的動作,似乎對貴妃並沒有好處。畢竟皇阿瑪那樣的精明,想在他眼前玩花樣,太過冒險了。
想到這裏又覺得有些奇怪,自己似乎還沒有摸清楚一個隱約的布局。這個人會是誰呢?永鈺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還是等涴兒查清楚嫻妃當時究竟說了什麽在說吧。也許,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墨染端著一碟奶油酥進來,看到永鈺正在冥思苦想的樣子,不覺笑道:“主子,剛做好的奶油酥……”
永鈺一驚,看到放在桌上的奶油酥,笑道“我都忘記傳了這個。”
墨染無意中打斷了永鈺,便有些忐忑。聞言急忙跪下道:“奴婢不該打斷主子。”
永鈺擺擺手,點頭道:“放在那裏吧。”
墨染將碟子放在永鈺手邊的小桌上,正準備退出去。永鈺忽然問道:“你覺得嫻妃如何“
墨染心中一驚,這個問題顯然太危險,對嬪妃們的評價實在是她們這
些宮女最危險的事。但是看到永鈺的目光,也來不及多想,急忙躬身道:“嫻妃娘娘……奴婢覺得嫻妃娘娘十分聰慧!”
永鈺點點頭,皺眉道:“聰慧?說的沒錯。你下去吧。”
墨染送客一口氣,急忙行禮退出了暖閣。蘇月端著茶進來,看到永鈺還在思索,不覺笑道:“主子,妃子們的事,犯不著傷神。”
永鈺看到蘇月,便笑道:“隻是隨便問問。妃子們的事,我不會幹涉,隻要別過分,如果算計到阿瑪和額娘,那就斷斷不行的!”
蘇月忙點頭道:“這倒是,妃子們之間有些個爭風吃醋就算了,若是過分,的確是該警醒幾分,這些事,皇上日理萬機必定沒有精力,皇後主子又不把這些瑣事看在眼裏。主子留意幾分倒是應該的。”
永鈺點頭道:“正是如此,我既然發現了,自然要盯著些。隻要不過分那就罷了。”
正說著涴兒在大殿門外張望,永鈺揚聲道:“涴兒,進來吧!”
涴兒聞言快步走進,看到永鈺,急忙行了禮:“主子……”
永鈺向蘇月笑道:“你先出去吧。”蘇月忙行了禮退出了暖閣。
永鈺向淡淡地向涴兒問道:“怎麽樣?查清楚了?”
涴兒急忙點頭道:“嫻妃娘娘當時的原話奴婢都打聽清楚了,禦藥房的取藥單子奴婢手抄了一份。”
說畢,將抄寫的單子遞給永鈺,永鈺接過後發現,果然是從皇後離宮後的第二天開始取藥,一直到傳了太醫另下了新的藥方為止。取藥人正是貴妃的大宮女秋蕊。
永壽宮內,嫻妃正將雙手從熱氣騰騰的藥湯取出,含笑上前用幹帕子擦幹了,塗了一層厚厚的藥膏,又用熱巾輕輕包好。
嫻妃滿意地點點頭,早有小宮女進來將一盆藥湯端了出去,換了幹淨的熱水進來。嫻妃看了看地上的自鳴鍾,點頭道:“可以了。”
含笑上前解開嫻妃手上的熱巾,服侍嫻妃重新洗了手,福寶端了熱茶進來放在桌上,嫻妃看了看自己的手滿意地點頭道:“這方子不錯,以後就用著吧,”
含笑忙行禮應聲道:“嗻。”
含笑正要轉身,嫻妃忽然若無其事地問道:“貴妃和純妃都幹什麽呢?”
含笑忙笑道:“純妃娘娘這幾日聽說鬧騰的厲害,吃什麽吐什麽,皇上特地讓禦膳房另作純妃娘娘順口的吃食。貴妃娘娘的病還是沒有好轉,皇上送了不少好藥材過去。”
嫻妃笑笑,低聲道:“把我上次弄的那些血燕送過去吧,雖然不是純妃那麽好的,但是吃起來功效還不錯的。”
含笑小心地看了嫻妃一眼,低聲應道:“嗻,奴婢這就去。 娘娘自己不留些嗎?”
嫻妃笑笑:“我不用那個,你送去吧。”
含笑答應一聲退了出去。嫻妃看著含笑的背影,神色凝重起來,仿佛想到了什麽,搖了搖頭轉身去取了桌上的葉子牌自己玩了起
來。
啟祥宮內,永鈺聽了涴兒的話,思索起來。涴兒繼續低聲道:“奴婢還聽說,和親王府派來的兩個太監是為了給貴妃娘娘診脈,但是卻沒敢下藥。”
永鈺聞言皺眉道:“這種隱晦的事,太多猜測,還是有些捕風捉影的嫌疑。”
涴兒忙笑道:“奴婢還知道了一件事,純妃娘娘得了太後的賞,那是因為有了身孕,而嫻妃娘娘也得了太後的賞,這就挺奇怪的了、”
永鈺聞言思索著問:“哦。純妃懷孕和嫻妃有什麽相關,為什麽要賞賜嫻妃,都賞了什麽?”
涴兒笑道:“純妃娘娘太後賞的都是些藥材,都是按照舊例賞的。嫻妃娘娘卻得了一盒子紅寶石,聽說有些都有蠶豆那麽大。”
永鈺笑著點點頭,對這些東西並不重視,隻是心中詫異:為何隻是按照舊賞了剛懷孕的純妃,而嫻妃自己什麽都沒做卻得了更加貴重的賞賜呢?看來嫻妃的確不是表麵那般溫和無害。
轉念想到幾次向皇後進言,都沒能如願,心中便覺直接去找額娘說,肯定是不行的,看來還是要多觀察一段時間,再做判斷,若有證據,才能讓額娘相信。
想到這裏,不覺有些奇怪:“為何太後娘娘賞了嫻妃那麽貴重的東西?”
涴兒笑笑,低聲道:“奴婢從素心姑姑那裏知道的,素心姑姑說,嫻妃娘娘抄經,還得了一個佛祖托夢的吉兆。所以賞的很是貴重。”
永鈺若有所思地笑起來:“佛祖托夢?她倒是真夢,那也罷。”
涴兒小心地道:“嫻妃娘娘如今很得太後喜歡,據說太後本來要重賞純妃娘娘,可是被嫻妃娘娘說了一句,就改了主意。”
永鈺問道:“她說了什麽?”
涴兒笑笑,低聲道:“嫻妃娘娘說起皇上賞給純妃娘娘的血燕,太後便改了主意。”
永鈺點頭道:“這倒是沒錯,若是再重賞,等孩子出世,還要再賞就不好辦了,賞的少了會讓人誤會對孩子不重視,賞的多了又擔心妃子們有別的想法。太後娘娘這麽做,倒是穩妥。”
聽著永鈺成熟的分析,涴兒忍不住笑道:“主子,您可真不像十五歲的,竟比奴婢阿瑪還要想的周全。”
說完又想起,自己拿阿瑪對比公主,已經是言出無狀,急忙吐吐舌頭。向永鈺行禮道:“奴婢說錯話了,主子責罰!”
永鈺這時並沒有在意,聞言,點頭道:“知道就好,下去領兩下手板,我就不罰你銀子了!”說畢,又指著暖閣的紫檀頂櫃吩咐道:“去把上麵頂櫃裏的那個沒上鎖的箱子裏的螺鈿牡丹朱漆盒子拿出來。”
涴兒急忙叫了小宮女搬了梯子進來,上去取了永鈺說的盒子。
永鈺也沒看,隻是笑道:“這是去年得的一些不記檔的玩意,這段日子,你消息打探的不錯。賞你了!”
涴兒不知道盒子裏是什麽,聞言立刻謝恩道:“奴婢謝主子賞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