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三)

【起點不給發圖,隻好將多格爾淺灘海圖貼到貼吧裏去了,http://tieba./p/1616261857,大家有空看一看;晚上有內部水友賽,寫作節奏立馬淩亂起來,圍觀比較重要!】

洛斯托夫特港東北海域,三艘德國軍艦排成縱隊陣型,朝多格爾沙洲方向開進,標準排水量21,390噸的馮-德-坦恩號戰巡作為先導,誘餌艦隊旗艦毛奇號戰巡緊隨其後,稍稍有些老態龍鍾的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則落在最後。

13時11分,馮-德-坦恩號戰巡瞭望塔報告說艦隊左舷附近發現潛艇潛望鏡的反光,距離三鏈左右。

北海已然成為德國潛艇的天堂,但謹慎的王海蒂還是下達了戰鬥指令。伴著刺耳的警報聲,三艘巨艦做好了緊急規避和損失管製的準備,位於左舷的速射炮也一齊調轉炮口,遙指荒涼的北海。

很快,一艘帝國U型潛艇浮出洋麵,大大咧咧的朝掛著旗艦旗幟的毛奇號戰巡駛來。在毛奇號戰巡水兵的萬眾矚目下,潛艇高聳的指揮塔艙門被推開了,令協約國水手聞風喪膽、被皇家海軍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北海刺客”——奧托-韋迪根上尉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潛艇甲板上,不一會兒,副艇長卡爾-鄧尼茨中尉也鑽了出來。

“Arschloch!”守在毛奇號戰巡左舷一門88炮附近的勞倫少校氣急敗壞,指著得意洋洋的韋迪根上尉破口大罵。

韋迪根上尉滿不在乎,緊了緊套在身上的飛行兵樣式皮夾克,嘴裏叼著一根香煙,慵懶的回敬了一句什麽。隔著北大西洋呼嘯著的海風,那聲音斷斷續續,勞倫少校怎麽也聽不真切。

“司令官!”當掛著少將軍銜的王海蒂出現在毛奇號戰巡左舷時,散漫的韋迪根上尉終於慌亂起來,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飛快地丟下嘴裏的紙煙,理了理亂糟糟的軍容並攏腳跟敬禮。

雖然赫灣防禦司令部已經被取消,但是王海蒂的舊屬依舊喊他司令。中下級軍官和普通水兵的世界簡單幹淨而又淳樸,他們並不了解皇帝威廉的自卑和猶豫、不清楚海洋戰略層麵的博弈、更不知道海軍高層之間的齷齪和數不清的妥協退讓,他們隻記得一場又一場酣暢精彩的勝利、赫灣海戰後司令官在美因茨號輕巡上的感傷,他們隻想用“司令官”這個如今有些名不副實的稱呼來表達他們的崇敬。

“洛斯托夫特港已經被我們摧毀了,哈哈,這片海域已經沒有任何能稱之為獵物的漂浮物!”U-9號潛艇靠近了一點,勞倫少校探出身去,遙指遠方的赫爾戈蘭島,對韋迪根調笑道:“回你的潛艇基地去吧!”

奧托-韋迪根擺擺手,指著腳下那一片海域指手畫腳,似乎在解釋些什麽。北海的風浪稍大,隔斷了韋迪根的聲線,隻有零散的幾個詞匯若有若無的飄了過來。

“8月25日……洛斯托夫特港……U-15沉沒……祭奠同僚的亡魂……”

“洛斯托夫特港的U-15?波羅的海的馬德格堡號?”敏感的王海蒂下意識將這兩件毫不相關的事物放到了一起,僅僅隻是毫無根據的猜度便已經讓他毛骨悚然,冷汗頃刻間滲了出來,順著帽簷在十一月的北海肆意流淌。

“副司令,海軍情報處急電!”

誘餌艦隊的情報參謀慌不擇路的跑了過來,將海軍情報處發來的絕密情報塞到宅男手中。

“淩晨四時,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列巡洋艦分艦隊緊急出海,五時許,第三戰列艦分艦隊出港南下,7時30分左右,傑利科率領大艦隊全部主力全速南下。”

情報處姍姍遲來的情報在毛奇號戰巡司令塔內傳閱了一圈,三艘戰艦指揮官、U-9號潛艇艇長、艦隊高級參謀麵麵相覷,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在毛奇號戰巡幽森封閉的司令塔內擴散。

“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淩晨四時就出動了,為什麽海軍情報處的情報現在才送過來?”毛奇號戰巡的槍炮長抓著電報紙忿忿不平道。

“先生們,與其抱怨帝國諜報人員的失誤,還不如務實一點,弄清楚英國人的真正意圖!”槍炮長的抱怨引來了一片附和聲,毛奇號戰巡艦長皺了皺眉頭,伸手敲了敲鐵製長桌,陰沉道:“傑利科的大艦隊究竟是衝著我們來的,還是正常的戰鬥巡航訓練,亦或是10月末大艦隊威利斯灣戰略轉移的複製?”

群情激奮的指揮官與高級參謀們頓時安靜下來,苦苦思考英國人戰略意圖。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難堪的沉默還在延續,誰都不敢也不願意打破這沉寂,因為這其中包涵一個巨大的悖論,每當深入思考問題,心思縝密的德國人思維就會陷入一個解不開的怪圈。

從大艦隊南下的軌跡來看,皇家海軍的目標十有八九是這支實力可觀的德國艦隊,然而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出動時間又讓所有人對自己的判斷感到遲疑。淩晨四時,那時候的誘餌艦隊加煤加水補充彈藥工作剛完成一半,戰艦鍋爐尚未充分燃燒,除了三艘戰艦的最高指揮官和臨時配屬艦隊的高級參謀,艦隊水兵和中下級軍官都以為這次出海隻是簡單輕鬆的例行戰鬥巡航。

“情報泄露,不,德國的密碼複雜程度是世界最高的,它幾乎不可攻破!海軍內部雖然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矛盾,但是絕不會有人膽敢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

年輕的海軍參謀們的拳頭鬆了又緊,倔強著不肯確認他們已經動搖了的心理,直到王海蒂一錘定音。

“從洛斯托夫特近海到多格爾沙洲西南側需要多長時間?”王海蒂黝黑的臉上掛著竭力偽裝出來的自信,淡漠道。

“109海裏航程,如果全速航行,隻需要五個半小時。”經驗豐富的老航海參謀頭也不抬的介紹道。

“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從赫爾戈蘭灣趕到多格爾沙洲需要多少時間?”

“200海裏直線距離,第一偵查艦隊需要十個多小時的航程!”

“五個小時?五個小時!”

計劃趕不上變化,戴維-貝蒂近乎妖孽一般的精準預判和恰到好處的提前出擊正中王海蒂全盤計劃的軟肋,誘餌艦隊的援兵最快也要五個小時後趕到戰場,也就是說誘餌艦隊必須撐過四個多小時的戰巡對決,而且傑利科的大艦隊主力也隨時可能加入進來。

王海蒂深吸一口氣,淺笑著做出最後的決斷:“艦隊保持航向,繼續前進!電告舍爾將軍與希佩爾將軍:多格爾沙洲伏擊戰計劃日期提前!”

在場的軍官參謀紛紛鬆了一口氣,誰也不願意朝情報泄露這方麵想,無論是海軍部出現內鬼還是密電碼被破譯,對於大洋艦隊來說都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快刀斬亂麻的王海蒂走出氣氛詭異的司令塔,微醺的笑容逐漸淡漠下來,斜斜的靠在毛奇號首艦橋冰冷刺骨的司令塔防禦裝甲上,抬頭仰望北海陰霾的天空,試圖將腦海裏淩亂的線頭梳理清楚。

“副司令,您就一點兒也不害怕……”毛奇號戰巡艦長走了過來,望著沉思中的王海蒂,欲言又止。

“三艘主力艦,三千五百多名官兵,還有1898年海軍軍備競賽以來首次敵弱我強的局麵,稍縱即逝的機遇,這才是我恐懼的由來。”王海蒂撇過頭歎息一聲,戲謔道:“至於情報泄露的可能性,那是戰後考慮的事情,因為我的多格爾沙洲伏擊戰計劃是個徹徹底底的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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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11月14日下午17時03分,經過長達十三個小時的艱苦航行,戴維-貝蒂的戰巡艦隊終於抵達多格爾沙洲東北側海域。

由於哈裏奇港遭受西萊姆艦隊的突然襲擊,哈裏奇艦隊四艘輕巡與19艘驅逐艦顯然無法指望,缺少偵查艦隻的戴維-貝蒂不得不分兵,將第二巡洋艦中隊四艘輕巡洋艦和第三戰列艦分艦隊七艘前無畏艦分散出去,在廣袤的多格爾淺灘巡弋,而戰巡艦隊5艘戰巡和3艘無畏艦則以搜索陣型掃**多格爾沙洲東南側海域。

“蘭帕德,從洛斯托夫特港到多格爾沙洲需要多長時間?”戴維-貝蒂舉著望遠鏡四處巡視這片因為許久不曾到訪而漸漸有了陌生感的海域。

北海的風浪稍稍緩和了一些,西斜的殘陽刺破北海上空的陰霾揮灑在獅號戰巡上,悄然為這艘滿載排水量接近三萬噸的戰巡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琉璃色。剛剛晉升為海軍少將的蘭帕德攤開巨幅海圖,拿比例尺丈量作業一番後皺眉回答道:“洛斯托夫特港距離多格爾沙洲西南側109海裏,5個半小時的航程。”

英俊瀟灑的戴維-貝蒂中將背著北海傾斜的殘陽,將陰鬱著的臉埋進黑暗的陰影中,不喜不悲道:

“也就是說我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找到我的老朋友,並且親手……摧毀這段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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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海軍總部,海軍大臣丘吉爾呆呆的站在窗台前,望著窗外寬闊的泰晤士河沉默不語。

“爵士,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已經抵達多格爾沙洲……”秘書埃迪-馬什走了過來,耳語道。

“馬什,老實說我從不擔心貝蒂,那個行事莽撞的孩子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嗅覺。”丘吉爾點著了他的雪茄,胡亂噴出一口雲霧,麵朝埃迪-馬什自言自語道:“我擔憂的是約翰-傑利科,保守謹慎的他是海軍軍官中唯一一位能夠在一個黃昏的時間內輸掉戰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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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岑多夫,事情好像鬧大了……”在柏林流連不去的大洋艦隊總司令弗裏德裏希-馮-英格諾爾上將敲門走進了海軍總參謀長海寧-馮-赫岑多夫上將的辦公室,繃著臉說道。

“五個小時以前,海軍總參謀部下令第一、二戰列艦分艦隊出航。”赫岑多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將他的上將肩章綬帶和佩劍緩緩放到辦公桌上。“雖然我不喜歡提爾皮茨那個性格強勢的老家夥,但是我很欣賞他退休後清閑的生活。”

柏林街頭淒厲的小雨依然紛揚而下。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二十歲的老家夥沉吟了片刻,不約而同的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