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總共有五個故事,這是第一個故事,以重慶大足為地圖的《石匠篇》)

“重慶大足”

言許這幾天快要被這四個字給折磨瘋了,不管走到哪裏,不管是什麽地方,這四個字總能出現在眼前。

當閉著眼睛也能看到的時候,言許終於對著麵前的空氣妥協了:“去,我現在就去總行了吧!”

隨著她的妥協,屋裏密密麻麻的重慶大足字跡開始逐漸消失,一個身形修長,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子,身著漢朝短褐長衫,麵無表情憑空出現在了客廳中央。

此刻正逢黃昏時間,金燦燦的夕陽透過陽台的玻璃窗灑落在年輕男子身上,讓原本就神秘的他身上又附加了一層深不可測。

“走吧!”淡然的聲音從他沒有表情的口中吐出,目光卻帶著幾分木然地停留在了言許身上,等著她回應。

“我們現在離重慶有一千多公裏,你總得讓我收拾兩身換洗衣服吧?”言許是真的被他纏得不耐煩了,從最初的恐懼到現在的暴躁,前後加起來不過三天時間。

“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咱們就出發。”男子端坐在沙發上,盯著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電視屏幕上的時間,提醒著言許計時開始。

言許不敢再討價還價,迅速回到房間,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腦子裏麵卻全是那一張討厭的俊臉。

那還得從三天前說起,言許高高興興的去了一趟東陽,參加舅舅的七十歲生日宴會,那個名滿天下的工藝品收藏家醉酒之後一時興起,邀請小輩們進入他的工藝品收藏室挑選一件自己喜歡的藏品。

作為一個專門拍攝非物質文化遺產紀錄片的製作人,已經擁有了近百萬粉絲的言許,自然知道舅舅許國璋先生的收藏室,堪比一個大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工藝品展覽室,這裏麵的東西先不說經濟價值,文化價值更是不可估量,言許準備挑一件新奇獨特世上少見的工藝品來做紀念,卻莫名其妙地被一塊黑不溜秋的小木牌給吸引住了。

那木牌約三寸大小,正麵中間用草書雕刻著一個若隱若現的匠字,背麵則深刻著兩行篆書體的小字“鑄劍現雙刃,磨璞見真玉”

雖然就讀的是傳媒專業,可也選修了一些字畫方麵的課題,篆書認起來倒也不難,隻覺得這十個字有著直擊自己靈魂的力量,仿佛在那一刻,和這個匠字有了共鳴,頓時也不去計較它的材質和其它了,當場就拿在手裏不放。

還記得從收藏室出來的時候,舅舅再三提醒是不是確定了要選這一個,原本還有一些猶豫的言許,在聽說這是一塊千年黃楊木雕令牌後更舍不得放手了。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研究手中的木牌,電視劇裏麵有看過免死令牌,將軍令牌,從來都沒有看過刻有匠字的令牌。

忍不住又撥響了舅舅的電話,許國璋先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隻回了一句從此以後,技藝傳承又有了新的起點,便掛斷了電話。

對於許國璋先生的神神叨叨,所有許家的親戚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言許也沒有放在心上,繼續開始研究下一期紀錄片的主題來。

自從畢業的時候做了一個浙江嘉興非遺平湖糟蛋製作過程的紀錄片,言許就對這一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選題拍攝到撰稿,基本上都是自己獨立完成,就連不懂的後期製作,還斥以重金學了整整一個多月。

因為比較好吃,言許基本上都是走非遺美食這一條路線,從開始拍攝製作隻為了交作業,到現在投放到了各視頻網站,經過了整整兩年時間,每月一部,從不停更,不直播,不帶貨,雖然一直沒有多少收益,好在收獲粉絲不少,也是堂堂的百萬粉絲博主了。

言許打開自己整理的地方美食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精心挑選著下一期視頻的主角,這邊還沒有規劃出個一二三來,那一塊從東陽帶回來的千年黃楊木令牌卻在她麵前幻化成了一個男人。

言許不由得慶幸他出來的時候是大白天的正中午,要是換成晚上或者半夜,自己非被嚇死不可。

饒是青天白日,言許也險些被嚇出了心髒病,看著他站立在陽台上的陽光下,而沒有半點消散的痕跡,這才確定這東西應該不是那個半夜三更來敲門的玩意兒。

“大姐你好!在下公輸燁,小字敬臣,乃是華夏幾千年,千千萬萬的巧匠良工共同孕育而成的匠魂,主要負責修補遺落在曆史長河中的各種技藝傳承。

從今天開始,大姐你將是我與這個時代溝通的橋梁和媒介,也是助我修補技藝傳承的使者。”

“大姐?你個幾千年的老東西,為什麽要叫我大姐?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

言許調整心態後,並沒有仔細去聽他的長篇大論,而是將焦點停留在了這個稱呼上,一個存在了幾千年的老怪物,稱呼自己這個才剛過二十五歲的花季女孩為大姐,怎麽聽都覺得不舒服。

公輸燁怔了怔,才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抱歉,是我冒犯了小姐,還請小姐不要見怪。”

“小姐……”

言許感覺更不好了,連忙開口糾正道:“我叫言許,一言許與經詞伯的言許,麻煩你以後不要叫我大姐,更不要叫我小姐。

至於你剛剛說的什麽傳承,什麽媒介跟我都沒關係,你從哪裏來的,請你回到哪裏去。”言許在糾正完他的稱呼之後,極力克製著情緒對他之前的話進行拒絕。

“言許,我記住了,但我也需要你明白,是你在國璋先生那裏選定的我,從今天開始,你和我就形成了一種自然的契約,直到我完成所有該我完成的技藝傳承修複後,匠魂令出現新的靈體,我和你的契約才能結束。”公輸燁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我不願意呢?”沒有人願意被人擺布,更何況是被一塊木頭擺布,言許再一次表明了拒絕。

“從你選擇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能拒絕,按照技藝傳承修複指令,接下來你應該帶我去重慶大足,在那裏尋找一位石雕石刻匠人,助他完善技藝上目前所存在的不足。”公輸燁並沒有理會她的拒絕,而是像一個機器人一樣,沒有半點感情地重複著自己的訴求。

“不去”言許一直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非常的感興趣,石雕石刻其實也是裏麵的一種,可這種被脅迫著去做事的感覺,最主要的是還看不見報酬的可能,言許幾乎拒絕得斬釘截鐵。

就在她準備和公輸燁耗下去的時候,公輸燁卻直接化成一道白煙鑽入了茶幾上的木牌中。

言許連忙撥響了舅舅許國璋的電話,向他訴說著黃楊木木牌裏麵的詭異,舅舅語氣平淡得仿佛早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隻說了一句:“那個木牌叫匠魂令,從你激活裏麵所蘊藏的靈魂之後,你就隻有一個選擇,助他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