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指望有樂能夠回來,但我是真心希望他們父女之間的情況能夠有所改善,我知道有樂一直都很照顧有虞……”

“四嬸!”田有虞打斷了田四嬸的話,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也知道你希望姐姐能夠光明正大的對我有所幫襯,可是四嬸,我姐和我爸之間,不隻有那幾耳光之間的隔閡,還有幾百年來的家族傳承規矩阻礙。

以後這種從中說和的事情,你們真的不用再做了,想讓我姐回田家,除非我爸能夠意識到他自己的問題和這個族規的問題,不然的話,我寧願他們兩人再無來往。”

“好小子,你倒是個有良心的,知道不為難自己姐姐,那你也少讓你姐為你操點心,把手藝學好,比什麽都重要。”外婆淡淡地說道。

“好,我一定會好好學,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醫院這邊有我看著。”田有虞看了一眼暗下來的天色,對眾人開口說道。

“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天你四叔要留在家裏守窯,我過來跟你換班,有什麽事,一定要及時跟家裏聯係。”田四嬸開口說道。

田有樂走到田有魚麵前,輕聲說道:“有情況及時聯係,如果錢不夠的話,也一定得及時跟我說。

我明天上午有學生過來上課,下午如果有時間我會過來看看。”

田有虞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來到了言許停車的位置。

“我送你們回去吧!”言許雖然知道超載不好,可也不知道這個點兒他們坐車回去方不方便,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不用不用,我們這麽多人,你車坐不下,我們去醫院門口,我老公已經到了。”表姐連忙說道。

“一個車也坐不下,要不我送田四叔田四嬸回去?”就算是表姐的老公來接,那他們五個人也是超載了。

“坐得下坐得下,我家的是麵包車,因為經常要接送客人,所以專門買九坐的,你隻管回去休息,明天中午讓有樂帶你去我家,我們多炒幾個菜,好好的給你道個謝。”

表姐笑著說完,挽著外婆的手,招呼著田四叔田四嬸往醫院門口走去。

田有樂衝著言許笑了笑輕聲說道:“今天的事多謝你了,我看你對陶藝很感興趣,明天可以早點過來,旁聽旁聽。”

“好,這兩天聽了好多,還沒真正見過實操,明天早上我一定過來,你趕快跟他們一起回家,我也先回酒店休息了。”

言許說完後目送著他們離開,這才上的車,離開醫院回了酒店。

把車停到酒店車庫,外出隨便找了個小店解決完晚餐,想著田家的那些事情,就像是一團亂麻,一時間根本就找不到頭緒,連逛街的心思都沒有了,迅速回到了酒店房間。

和公輸燁一起坐在窗戶前,複盤著今天的所見所聞。

“田蓬師傅確實有些可憐,用一輩子的時間,一邊遵守著祖宗規矩,一邊又想再現祖上榮輝。

但不管怎麽樣,這都不是他家暴兒女的理由。”言許坐在小茶桌前,一隻手托著下巴靜靜地望著窗外的燈火輝煌,再一次為田有樂心疼。

“一個人,如果畢生都在追求某種東西,一直都很難達到期望,生活就會不如意,一旦生活不如意,性情就會變得暴躁起來。

他這種暴躁,對外麵的人不會造成傷害,那麽就隻能是至親的人去承受他的傷害。

我想,田蓬在知道田有樂偷師學藝的時候,他真正憤怒的並不是田有樂違反了田家的規矩,而是他心心念念定下的傳人,在天賦上輸給了這個從一出生就被田家踢出局的女兒。

他憤怒不甘,下手的時候才會失了分寸,就算後麵他真的有所後悔,在他那種環境下長大的人,在擁有著充分的理由下,是絕對不會去向田有樂道歉的。”公輸燁輕聲說道。

“所以,咱們這次過來的任務是什麽?從作品層次上麵可以看出,田有樂的技術不一定比得了田蓬師傅……”

“基本上可以追平了,田有樂有開闊的眼界,因為學得雜而技藝多通,再加上年輕,敢想敢做,在腳步上已經遠遠的勝出了田蓬。”公輸燁打斷她的話說道。

“你說她的技術水平都直追大師傅了,野路子居然快趕過了家族傳承,那我們到這裏來的意義又是什麽?

可千萬別是專門過來勸和的吧!公輸先生,這活我幹不了,我不可能去勸一個童年時被打到失聰的受害者,去原諒那一個施暴者。”

一說到這裏,言許聲音裏都是憤怒,不管田蓬有多少苦衷,田有樂受到的傷害都是一輩子也不能磨滅消除的。

“不用你去勸解,那位田有樂她比你還清楚她要的是什麽,不然她也不會抱著兩個薄胎瓷瓶,在明知道田蓬絕對憤怒的情況下,前去刺激挑釁他。”公輸燁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田有樂這種故意的行為,其實是在給自己報仇消氣?”

“非也非也,她是真心想要讓田蓬看清楚現下的環境,她也是想要告訴田蓬,就算是她沒有學到田家的獨門絕技,她的技術和本事也不比田家人差。

無非是想讓田蓬明白一個道理,守舊會落後,會跟不上時代環境發展的步伐。

原本以為猛拳之下可以讓人清醒過來,卻沒想到直接把人給氣暈了過去,如果說這件事情她有錯,唯一的錯就是她不該把自己的肚量拿來衡量她父親的肚量了。”

在現場,因為人多的原因,言許沒辦法跟公輸燁進行交流,而且兩人關注的重點都不一樣,所看到的角度也不一樣。

“被你這麽一說,田有樂的格局一下就上來了,你說有一個這麽聰明又大氣還擁有著天賦技能的女兒,田老頭真的是……”

實在想不出形容詞,言許隻得搖搖頭,繼續說道:“我從心裏不希望這對父女和解,可如果要改變田蓬的思想和眼界,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讓他們能夠得以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