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骨感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張宇站在人民武裝部一號大型會議室主講台上,用一句很簡單的話,拉開了軍事改革會議的序幕。這是自人民軍的陸軍自1914年2月25日建軍以來,第一次進行軍事改革,一次全麵的體製改變。

“世界上沒有想不通的人,也沒有走不通的路。隻要我們有決心、有毅力做好的事情,那就一定能行。”

陸軍並不是一支正規軍,至少在張宇的心裏還未把這支部隊當成一支真正的正規化部隊,一支打不倒、壓不垮、拆不散的英雄團體,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陸軍從誕生之日開始到現在都未嚐一敗,從打倒廣西軍閥陸榮廷,到借護國和護法戰爭之機擴大勢力區,陸軍的敵人是一個不如一個,到了現在,最能征善戰的第一師也僅僅是在新疆境內打打小土匪、殺殺異教徒等等。

“國內形勢很清晰、很明朗,無關乎黨派、無論及政見,各省各派軍閥是誰強誰為王,自認為有半斤幾兩的直係和奉係軍閥爆發直奉大戰,不就是一個為權利為地盤的戰爭麽?真正考慮到百姓生死的,隻有咱們人民軍。可軍人的使命是什麽?我們在座的各位有沒有理解這個問題,好好想過沒有?”

張宇沒有直接指出陸軍內部的一些問題,其實也不叫什麽問題,陸軍一直維持著幾年一仗的規律,所以才能在14年到22年打下了四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有人就這麽分析著規律,認為軍隊必然又將強勢出擊,為人民政府拿下一塊接一塊的地盤,接著又是一些年的休整,然後再上路,直至統一整個中國。

而事實上,人民自治政府的能力的確很大,目前的自治區也處於很好的一個態勢,雖然經受了一次大地震考驗,但區內發展還是非常良好的,向西有西藏和青海兩省可供繼續拓展,但這種拓展與軍隊無關,而自治區的東麵,從與俄羅斯帝國接壤地方開始,一路往南看,可以發現大半個蒙古已經是自治區的,山西的閻錫山、河南和湖北的吳佩孚、湖南的陳潛、廣東的莫榮新,如果陸軍真要繼續吃進,那隻好對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動手。

廣東地理位置和盤踞勢力複雜,孫中山是壓不住廣州軍政府內部矛盾的,遲早陳炯明和莫榮新倆人會大打出手,江西的龍濟光也不會袖手旁觀,陸軍這時候進去隻會成為眾矢之的,還不如等他們自己先亂一亂,廣州軍政府走向分崩離析的時候才是出兵的良機。

而湖南這個省是最誘人的一個地方,其實際控製人陳潛和人民自治政府關係很不錯,“和平收複”的機會相當的大,是不可能作為出兵動手的對象的。而往北走的那廝吳佩孚,占著湖北、河南已經不少年,英國人是他背後的堅決支持者,而事實上他家的親戚特別多,尤其是背後管製著安徽、浙江、江蘇的孫傳芳,倆人沆瀣一氣把長江中下遊把持得是牢牢的。

山西的閻錫山也是一好人物,用第三師戴成勇的話來說,他一個團就能把閻錫山給活捉了,然而要他去把吳佩孚或者孫傳芳的腦袋給擰下來,他說至少還得第二師做支援。所以這些軍閥雖然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動,但都不能動,原因很簡單,自治區需要一個安靜的氛圍、一個發展的時間、一個成長的黃金時期,尤其是新疆、甘肅、陝西三省,如果不具備一定的基礎而再貿然發動戰事,突入了中國傳統的政治、經濟圈,帝國主義列強和軍閥們的眼裏,不光是人民軍,連人民自治政府都將成為焦點,人怕出名豬怕壯,尤其是人民政府現在還不夠結實的時候更不需要貿然出頭,也沒到出頭的時候。

“傳統的步兵已經不符合時代的發展需要,軍隊的專業化、機動化、合成化必將成為發展主流,軍隊依靠兩條腿進行戰術機動作戰的日子必將一去不複返……歐洲戰場上英國使用了坦克作為進攻的利器,新武器誕生之後所帶來的是新戰術變革,當今這個世界已經進入電力工業時代、內燃機交通時代,部隊進入摩托化甚至機械化的時代已經不遠!”

“陸軍當前的體製是很具備執行各種基礎戰術任務能力的,我們的師、團、營建製體現了一定時期的軍隊戰略戰術需要,如今這一製度已經沿用八年有餘,國際國內已經出現了新的形勢和軍情變化,為了陸軍更好的發展,改革勢在必行……”

陸軍此次的改革可以說是全麵的,當然也可以說是不徹底的,其核心就是軍隊向摩托化和技術化轉變,實質就是陸軍將更專業化以適應未來的大規模集群化戰爭,總而言之,摩托化是過渡、機械化就是目標。說俗一點,就是軍隊中或要出現坦克、裝甲車等新式武器了,有了新武器就得有新戰術、新編製,所以所謂的軍事改製也就是那麽一回事。

1923年4月5日,人民軍陸軍軍事改革命令由人民軍總司令張宇正式簽發,和改革命令一道簽發的還有《關於人民軍改製指導意見》、新的《人民軍士官管理條例》,還有一個新軍事力量體係改革意見。

“人民軍隻有三個軍種,陸軍、空軍和海軍。整個自治區能拿槍的人,除了人民軍,也就剩下武裝警察部隊、公安部隊,還有改革以後各省市的民兵部隊。總而言之,人民軍是要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墊腳石’就是曾經的民兵預備役師……”一位老兵對軍事改革發表的看法是正確而又明晰的,人民軍容不下三個預備役師和教導旅,時代發展趨勢和人民政府發展戰略促使人民軍必須做出改變。

無論會有多少人看待這次變革,命令簽發以後各軍很快堅決執行起命令起來。駐四川的預備役第一師、貴州的預備役第二師、雲南的預備役第三師,都一一改名為人民軍第七、八、九師之後,由駐新疆的第一師、甘肅的第二師,接納第七師一部分,連同1922年招募的新兵一道,組成陸軍第一軍,軍長唐仁輝、政委吳東平,直麵西北即新疆、甘肅和青海等省份。

第二軍,以接納不少新兵的駐陝西的第三師為主,並入第七師餘部和整個第八師後組成第二軍,軍長戴成勇、政委郭一鳴,第二軍以陝西、蒙古和綏遠為主,北京、山西、河南等省是其未來目標。第三軍以駐南寧第六師為主,並入前雲南預備役第三師也就是改名後的第九師,軍長穆達、政委雷勇,大西南是他們的長居地,東南亞或許會是他們的攻防目標。

第四軍是以駐梧州的第五師為主、並入駐海南的第四師一部後成為陸軍四大集團軍中規模最小的一個軍,軍長鄧拉本、政委林中則,本打算將駐柳州的教導旅並進第四軍裏麵擴大其規模,但教導旅的架子更大,而第四軍另有任務所以便放過了教導旅成了陸軍四大軍中最小一軍。

教導旅改製為陸軍快速反應旅,常年駐守柳州的任務注定它與其他部隊不同,而且這次變革以後該旅就更加不同於其他部隊了,他們走向了和空軍的“合作之路”,四大軍或許還要比拚一番決定哪支集團軍成編出裝甲實驗部隊出來,早日脫離坐汽車、摩托車的“苦海”奔向機械化部隊美好未來,他們已經開始要借助飛機的力量機動作戰,對於緊急事件快速反應就是他們的使命,而空軍的打算就是借快反旅實驗其未來建設空降軍的可行性。

然而速度最快的莫過於海軍,駐防海南島太久的王淼生自己給自己找了條特比的康莊大道,那就是帶領被第四軍刮走的一部分加入海軍,成為海軍陸戰隊的首批隊伍,雖然規模隻有一個團,但海軍的的確確需要一點陸基力量,尤其是熟悉海洋的第四師這樣的部隊更是巴點不得全部並入海軍,但鄧拉本可不想自己掛著一個軍長的牌子,手下卻隻有一個師的部隊,硬是將第四師劃拉走了一大半,剩一個團給海軍做發展根基已經是相當“人道”了,而後者以很快從其他地方編入一些戰鬥人員,勉強為自己的海軍陸戰隊拉起了一個旅的部隊。

到此,很快人民軍最高統帥部和參謀部決議,以陸軍第四軍作為裝甲力量試行點,空軍可以與快反旅相互配合學習,研究空降軍成立的可行性,而海軍則以海軍陸戰隊第一旅當然也是唯一的一支陸戰力量為基礎,發展由海至陸作戰思想、戰術等等。

然而中國有一句話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陸軍雖然說是一次改製,一口氣讓不少並肩多年的戰友分離開來,這算是一個壞處,但好處還是不少的,傳言國防科技大學和國防大學都將開辦在陸軍的鍋裏,如果真像言傳的那樣,兩所院校落在陝西和四川兩地,陸軍或多或少會得到更多的好處,但空軍和海軍也沒過於羨慕陸軍,而且倆都是得了便宜會賣乖的,不像陸軍老大哥那樣張揚,有啥好處都使勁兒往肚子裏吞,誰叫兩軍都還弱得不行呢,唯有抓緊一切契機發展、少招風惹事兒才是正途。

“空軍是在海源地震救援行動中露了大臉的,立下的功勞我們都很清楚,而且有三大航空集團在那兒做支撐,空軍的發展是很有前途的。尤其是在當今世界我們還是首次將空中力量軍事化、正規化,戰爭打的就是不對稱戰爭,陸軍說是我們強有力的拳頭,進攻是利刃、防守是強盾,而空軍就可以說是我們人民軍的法寶所在……”

張宇沒打算自己把空軍司令的位置做多久,蔣陽英成長起來後他就打算交出大權,海原大地震空軍表現很不錯,這算是蔣陽英走向正統之前的一次能力展示,同時也豎立了他自己的威信,張宇這才在二三年年初交出了空軍司令這一大權,隻剩下三軍總司令一職在身。

“這我知道,總司令對三軍尤其是空軍是極其用心的,空軍是一個高技術兵種,有強大的自治區工業實力做基礎,空軍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蔣陽英不擅長於恭維,他是一個真正學習型將領,跟著張宇從飛機研發到設計生產定型,他無時無刻不在學習著,空軍不同於陸軍,可以說人類戰爭史絕大多數都是陸軍方麵的,陸軍的發展遵循著很強的曆史規律性,而人類的飛行夢才圓不久,以各種飛行器為作戰基體的空軍,要想有所經驗借鑒、戰例學習都是不可能的,空軍的發展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張宇的指導和空軍自己的探索,當然成立至今海空軍的發展戰略都是由張宇一手杜撰,雖未錯誤但毫無基礎戰術,發展方向可以被指出,但真正要形成具體的戰鬥力,還是要海空軍自己去琢磨、去探索。

軍事航空泛指用於軍事目的的一切航空活動,主要包括作戰、偵查、運輸、警戒、訓練和聯絡救生。在未來,奪取戰爭的製空權是左右戰爭發展方向的關鍵,也是空軍的主要目的。軍事航空活動主要是由軍用飛機完成,軍用飛機分為作戰飛機和作戰支援飛機兩類。

“我們都知道,空軍的典型的作戰飛機有戰鬥機、攻擊機、戰鬥轟炸機、戰略戰術轟炸機等等,而支援作戰飛機包括軍用運輸機、通信聯絡飛機、偵查機、軍用教練機等,直升機在偵查、運輸、通信聯絡、搜救等方麵的功用,海原大地震的時候就已經展示了這些方麵的優勢。”

“隨著時代的進步,我們相信肯定會出現兩個分類中會出現適用於新用途的專業飛機,但我們無論如何盤算,可供我們發展兩分類用途的飛機,也就隻有三種飛機,C-01‘藍鷹’飛機、F-01‘飛雕’戰鬥機、Z-01‘竹蜻蜓’直升機,所能想到的、需要的用途,都將以它們為發展藍本,衍生出相應的機型。”張宇對空軍的熟悉程度是相當高的,這也是作為一個二世為人的穿越者應有的覺悟和做法,重視空中力量是必然也是必須的。

“是!我們的發展基礎就是這三款飛機,在很長時期內空軍都將以發展壯大為主,三款飛機會帶出很多的衍生機型用於不同的用途,不同的方麵會有不同的戰術,我們需要時間才能熟悉並掌握這些,未來究竟如何變化我們無法預測,但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成長起來,具備一定根基和基礎的情況下,也能更好適應未來的各種變化。”蔣陽英深知這空軍發展的不易,不斷發展的世界遲早會有一天全球都重視起空中力量來,蔣陽英不認為自己的空軍是一群笨鳥,但先飛先獲得優勢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是啊,就前中航集團的C-01藍鷹運輸機,這飛機的好我們就不用多說了,看看兩家民航企業是如何利用它們發大財的就知道了。以它為基礎,3000公裏的航程和2噸多的運載量是極其可觀的,發展成作戰半徑1200公裏的轟炸機、軍用運輸機、通訊聯絡機是不成難題的,而且我們已經做到了,將來是不是需要飛得更遠、運得更多的我們不知道,但目前我們知道它是很好的,放到全世界去也是最先進的。”

“而我們的F-01飛雕戰鬥機,這飛機是全球第一款單翼全金屬高速作戰飛機,以二十毫米航炮或12.7毫米重機槍為武器,以格鬥手段奪取製空權為主要目的,其實還是可以發展出一些特殊用途機型的,掛載炸彈、對海對陸作戰等等,作為戰術支援飛機使用是很好的,而且我們已經在嚐試飛行員架機俯衝射擊、投彈,這恐怕會改變未來海陸軍的作戰模式……”

“啊?”聽到蔣陽英的閑聊話,張宇差點把嘴裏的茶給噴出來。“這很好,很好,敢於嚐試各種新奇戰術是件好事,不過一定要注意飛行員的安全,咱們的飛行員們可都是一個個寶貝,不過你真認為空軍可以用於對海作戰?用飛機淩空轟炸敵方軍艦、用作戰飛機投射魚雷或者什麽的,你們也嚐試過了?”

張宇當然知道未來執行那種戰術的飛機叫什麽,俯衝式轟炸機和魚雷轟炸機不就是那兩種戰術所引出的兩種戰術飛機,當然自治區目前沒有專門研發這樣的飛機,空軍用戰鬥機來進行嚐試,已經很出乎張宇意外,因為他根本來沒來得及給海空軍說未來兩軍的具體戰術發展模式什麽的,沒想到他們竟然自己開始折騰起來了,陸軍沒事兒弄裝甲,海空軍想到了協同,還真讓張宇大感欣喜得緊。

“這…這去年海軍的陳紹寬司令在和您商議海軍未來發展方向問題後,緊接著美國那邊的餓華盛頓會議進入商議什麽海軍軍艦噸位對比的協商,這陳紹寬司令就找到我說他要嚐試一種新的想法,要真是做得好,那可就為海軍快速成為世界一流海軍找到捷徑了,方法很簡單,那就是讓我派出了一個戰鬥機小隊給他實驗想法,後來飛行員們的報告上寫的就是,他們被陳司令叫去對海艦艇和對陸地固定工事進行攻擊,魚雷、炸彈什麽的都扔過……”

“陳紹寬那小子做這種好事兒,怎麽也不給老子打個招呼呢?”張宇小聲嘀咕一陣後,笑嗬嗬的問道蔣陽英:“他沒給你說他的想法實驗得怎樣嗎?借了一個戰鬥機小隊就沒補償你什麽?他丫真舍得把他那些寶貝軍艦拿出來模擬攻擊…”

“沒說,他那人有啥好東西都藏著掖著,深怕誰知道了似的,借我一個小隊沒談什麽回報,就說欠我一個人情,將來海軍一定會報答的,而且他說滴水之恩定當會湧泉相報。”蔣陽英非常奇怪張宇的這一連串反應,趕緊說道:“司令難道看出了什麽?我隻知道美國的華盛頓會議對整個世界未來的海軍發展動向很重要,對陳紹寬尤其很為關鍵,但列強們還是一如既往的重視大炮巨艦,我估摸著陳紹寬司令一定是看出了什麽端倪,把飛機弄上軍艦是個不錯的主意,如果…”

“如果什麽?你是個聰明人,陳紹寬還比你要聰明,你是被他當娃耍了知道不?我看你也明白,這以後你空軍可就要多個對手了,陳紹寬那廝說啥湧泉相報,你就真信了?”說完,張宇看著書桌對麵一副大徹大悟模樣的蔣陽英,搖搖頭後笑著勸道:“你就放寬心,這海軍再怎麽發展空中力量,咱中國能有多大的領海給他折騰?一千多萬平方公裏的領土上空還不是你蔣陽英空軍的天下?”

張宇一番勸說後,蔣陽英算是把心中的邪火給壓了下去,立馬轉愁容為笑臉,說道:“這飛雕戰鬥機的性能是不錯,最大3800公斤的起飛重量,5000米的最大平飛速度能達到每小時480公裏,最大飛行高度9000米、全負載包括掛載一枚100公斤炸彈時的作戰半徑達300公裏,而且裝備備彈650發的四門20毫米機關炮,可以說是一款非常優秀的戰鬥機,這陳紹寬該不會看上它了吧?”

“反正,我覺得這小子有那個念頭,用飛機來扔魚雷和炸彈的特殊想法,你可得好好注意一下,海軍能夠折騰出這些想法,說明他們的創新意識和能力是難以估量的,空軍可得迎頭趕上,不過我看你不妨和陳紹寬合作合作,互相學習學習。往後他能在海上折騰,你就敢在陸地上鼓噪,誰說海軍可以多元化,空軍也可以……”

“這,時時刻刻都是欺負陸軍老大哥,都是陸軍受憋屈,還真是苦了陸軍了!”蔣陽英又一次得了便宜賣乖,不過這次乖,真的驗證了張宇說過的那句話——“現實是骨感的”,為了更好的發展、更好的前途,是人都有競爭的意識和手段的抉擇,現實就是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打磨下,變得越來越骨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