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稀裏糊塗

十月末,當北半球大多數地方都開始寒意其濃,不少地區已經開始被冰雪覆蓋的時候,在臨近赤道的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這裏的天氣依然舒爽。

晴朗的天氣萬裏無雲,湛藍的天空純淨剔透的高懸蒼穹,和煦的太陽照在人的身上帶來暖暖的愜意,但任憑如此,印度尼西亞空軍運輸司令部司令普米西少將,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扛不住共和國戰爭**的印尼,蘇米特羅竟然選派自己來“委曲求全”。

心情很複雜,普米西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站在第三國的土地上,和曾今諄諄教導自己的共和國談判,而且還是站在絕對劣勢的一方,一開始他還的確難以接受,但一想到印尼國防部部長黯然下台的衰樣,他還是得老老實實的接受國內政治鬥爭的最終結果毫無背景關係卻和共和國關係斐然的普米西擔任談判組組長。

誠然,印尼是敗了,敗得體無完膚,敗得幹淨徹底,從10月19日淩晨開始,到10月26日結束,印尼陸海空三軍皆遭受重創,第一山地步兵華、第一航空師外加海軍寶貴的主力艦艇,都成了戰爭的犧牲品,而共和國方麵,至今印尼都未能知曉,共和國到底是哪些部隊發起的進攻、

有沒有傷亡。

連對方參戰兵力和基本配屬都不知道,這樣的戰爭失利也罷,可讓普米西心痛的是,就在停戰之前,還懷有一絲僥幸心理的蘇米特羅,竟然命令普米西組織一批運輸機向加裏曼丹島上的遊擊部隊運送補給可結果是慘痛的,運輸彈藥物資的出架運輸機全部一去不複還。

整個運輸司令部下屬編製中,也就隻有一個運輸機團一百多架運輸機,而且這些運輸機都是以前從共和國進口而來的,配屬的零部件本來就不多,廢掉一架就少了一架,這下可好,一次性報銷了將近四分之一,普米西再也不敢用剩下的運輸機來冒險了加裏曼丹島就像是一個吞噬印尼兵力和物資的魔窟,怎麽可能填滿?

蘇米特羅最終醒悟了,而讓他承認失利的最後一根稻草,便是共和國讓馬來西亞代為轉交給印尼國防部的兩片肩章,作為精銳的第一山地步兵師每一個團長都是蘇米特羅所熟悉的而他們的肩章也是當初蘇米特羅親自頒發的特殊類型因而當兩片代表第二和第三步兵團團長的肩章送到他麵前之時,二話沒說的蘇米特羅當即就暈厥了過去,醒來之後就無奈的宣布尋求停戰。

看著藍天、尋找白雲,坐在開往下榻酒店的奔馳轎車內,普米西透過車窗仰望天空,糟糕透頂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前來談判,總比國防部部長為了消除民眾非議而黯然下課並鼻終在自己辦公室內自殺身亡的下場好得多,畢竟自己還很年輕,曾接受過共和國最高級的外籍軍官培訓,自己應該有一個遠大的前途,而不要為眼前的困難所絆倒一蹶不振。

整理好心情三輛其貌不揚的奔馳轎車就抵達了吉隆坡城內並不算高檔的一家酒店,平日裏這家酒店的生意就馬馬虎虎,冷冷清清得連個迎賓都沒有,著實讓普米西真切感到外交待遇等同於國家實力的真理所在。

上午並未安排談判,隻有一名來自馬來西亞國防部的聯絡官拿來了談判安排表,其餘時候普米西等幾名印尼軍官,都隻能身著便服在酒店裏活動,根本不敢穿著印尼軍裝到處晃,否則遲早會被周圍的人給當成怪物對待。

酒店很普通午飯更是普通,普米西很難想象自己作為代表一個國家的軍事談判組組長卻隻能住在雙人間裏午休,煎熬似的等待一直到持續到了下午兩點過,精神不佳的普米西隻能洗了冷水浴,這才精神抖擻的穿上帶來的印尼空軍少將常服,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的來到了酒店準備的商務會議室,老遠就能聽到那老式〖中〗央空調的嗡嗡聲,像是催命一般讓普米西心肝兒直顫。

據說被印尼國防部安排在一家五星級酒店下榻的共和國國防部談判組,一路過來談判都是乘坐的豪華轎車,待遇簡直和印尼方麵差距剛好是天與地的差距,如今他們一個個正腰板筆直的坐在椅子上,就等著印尼方麵入座另一邊。

普米西一進門,坐在作為共和國國防部談判組組長的王定國上校就一直打量著他,屁大點兒的事兒,竟然來了個少將談判,還真把這場戰爭看成了攸關國運的大戰?

王定國打量著普米西,普米西也打量著王定國,令普米西驚訝的是,坐在談判組組長位置的王定國,竟然是一個“二杠三星”的上校,從軍銜級別上,就比普米西低了一級,但這其中藐視的滋味兒,自然是讓普米西嚐了個飽。

握手、落座,分坐在談判桌兩側的中印雙方都下意識的看了看談判桌上的兩支小旗,一麵是共和國國旗,而另一麵自然是印尼國旗,曾今兩國關係密切的時候,印尼的國旗還多次出現在共和國國內,比如前亞洲民族〖運〗動解放組織也就是如今的亞洲〖民〗主國家聯盟的會場外、比如珠海國際航展參展國、比如亞洲經濟合作首腦會議會場外等等,可如今,印尼的國旗已經很難出現在共和國國內舉辦的大型活動現場。

圍繞婆羅洲展開的一係列戰事,對於共和國而言衝突都算不上,但對於印尼而言,就快要了他們的老命,所以雙方自然就定義產生了分歧,共和國認為這是一起衝突事件,是印尼不遵守亞洲〖民〗主國家聯盟共同決議,拒絕結束對婆羅洲委任統治並撤軍的結果,因而共和國逮捕印尼在婆羅洲的政府機構人員、消滅印尼駐軍,也都是情理之中的。

而印尼方麵卻一開始就死死咬住這是一場入侵戰爭,始終堅持他們對婆羅洲有行使主權的權力,因而共和國的戰爭行為是入侵而非解放,但印尼方麵也就是嘴硬罷了,幾句話的交鋒下來,共和國的談判組直接起身準備離去,印尼這下才安靜了下來,再也顧不上什麽麵子了。

初次交鋒,王定國和普米西都沒有說話,而當雙方矛盾大有不合調和之時,王定國才淡然一笑,道:“既然是不公開的秘密談判,那麽我們雙方是不是可以更加坦誠,而不是為了一些口舌之利,耽誤各自寶貴的時間。

不用翻澤,曾留學共和國的普米西自然能夠挺清楚王定國的話,也明白王定國的話意,成王敗寇,一個戰敗之國還有何種意義來逞口舌之利?難道戰爭會因為外交人員的三言兩語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普米西知道,軍事談判可不是政治家的談判,屁話是又臭又長。

“釋放我國政府機構人員與戰俘,作為回報,我國承認正式結束對加裏曼丹島的委任統治!”

一句話,足以讓普米西將這一次談判的所有底線交代得一清二楚,這也是蘇米特羅臨行前交代的談判底線,既然都是秘密會談了,他也幹脆直接表明一切。

“我方的意見也是如此,婆羅洲各族人民大選在即,我國沒有那麽多的閑錢來謄養貴國的政府機構人員,這倒是可以遣返的!”王定國說著,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後道:“不過戰俘問題,很抱歉,我們沒有戰俘可以遣返,任何做抵抗以及具備抵抗能力的軍事人員,都已經被消滅了!”

“消滅了?這怎麽可能?”普米西有些激動的說道,一嘴說完才知道自己失態了。

王定國眉頭一皺,倒是回想了一下普米西這人的簡曆,這廝可是曾留學共和國的風雲人物,多多少少肯定要比其他印尼軍人牛叉得多,但這也不至於如此失態吧?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一個戰俘也沒有!”王定國攤了攤手,示意自己真的一個戰俘也沒有。

這下可輪到普米西尷尬了,他的確是打算反問一句“多多少少應該有投降的吧”但他最終還是繃住了,一旦王定國一口咬定印尼的軍人如何如何死戰到底、如何如何英勇頑強,那自然是有可能一個戰俘都不剩下的。

“那遺體呢?”想了半天,普米西突然問道。

“眾所周知,赤道橫穿而過的婆羅洲氣候炎熱且潮濕多雨,為了避免屍體腐爛帶來瘟疫,我們已經將所有遺體集中火化處理,骨灰倒是可以歸還1”

“你,你”普半西感覺肺都快氣炸了,這簡直就是侮辱,奇恥大辱。

“你什麽你?”王定國站起身來,將煙頭摁熄滅在了煙灰缸裏,雙手撐在桌麵上,虎視眈眈的看著矮了一截的普米西,幾乎大聲吼道:“少他娘的屁話,跟咱們打,不是看你們有什麽,而是我們有什麽,如果不服,那就甭談了,回去拾掇拾掇,咱們再幹一場就是了!”

“不過,我看你們也沒那個能耐,真要是什麽狗屁軍人榮譽、什麽捍衛主權,那就別在這裏和談,還跟老子提什麽戰俘,老實給你講,一根毛都沒有,全他娘的火化了,如果你們不接收,立馬就會當農家肥灑進稻田裏助長稻苗了!”

上校軍銜的王定國卻把少將軍銜的普米西吼得一愣一愣的,這哪兒還是公平的談判,簡直就是共和國以強淩弱的仗勢欺人,畢竟共和國發起的海上多國聯合軍演才剛剛落下帷幕,在印尼蘇門答臘島附近可是鬧出了足夠大的動靜,想不服氣也不行。

過了半響,普米西才反應過來,厲聲質問道:“這是霸權主義,這是**裸的威脅!”

“霸權主義又如何?威脅又咋樣?“王定國的唾沫星子就差噴在普米西臉上了,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普米西那發黃的臉。

王定國的強勢,完全出乎了普米西的意料,在他看來,〖中〗國可是一個禮儀之邦,就算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也不會如此霸道吧,可如今,普米西隻能啞口無言了,共和國出乎意料的強硬,讓他果真是無言以對,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麵前,再會狡辯的政治家都隻能抱頭鼠竄,屁話頂個鳥用。

不用王定國在多說什麽,坐在王定國一旁的中校,就將一份協議扔給了普米西,用中文、英文、馬來語等撰寫而成的停戰協議,拿在普米西手裏像是千斤重一般,早知道這樣,就應該讓國防部部長來談,反正他都已經是民族罪人,簽署一份有些喪權辱國的停戰協議又有何妨。

當然,協議很簡單也很明了,除了第一條就是印尼正式承認結束對婆羅洲的委任統治,並第二條便是尊重並承認婆羅洲的各族大選以及大選結果,

而其他條款,無不是要求印尼不幹涉婆羅洲內政、不侵犯海洋利薹等等,沒有一條是太過於尖銳的條款,當然也並未沒有提及印尼需要為此戰做出賠償。

割地賠款的糟糕局麵並未出現,共和國僅僅是要求印尼要放棄掉婆羅洲的既得利益,這就政治和軍事利益而言,並不讓印尼為難,而所謂的民眾意願也不過是政治家的玩物罷了,丟掉一個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婆羅洲,換來整個國家的安全,保嚐不可以?

而坐在對麵的王定國,則一直觀察著普米西的臉色,這廝正陰晴不定的思考著,蠟黃的臉上並未出現大喜大悲,這倒是讓王定國稍稍感到意外。

協議都亮了出來,印尼方麵也終於找到了一個暫時休會的借口,

美其名曰要討論一下,當然連通訊設備都沒有帶的他們,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他們是有談判底線的,而且協議要求也並不過分,因為就算是共和國要求印尼做出一定賠償,估計印尼除了出售大米香蕉,還這真掏不出足夠的錢來滿足共和國的賠償要求。

談判需要在第二天才恢複,而結束談判的時間又太早,作為談判組組長的王定國則臨時起意離開了吉隆坡,乘坐一架直升機飛抵了共和國陸軍第三集團軍第九機械化步兵師在新山附近的駐地,第九機步師主力已經悉數轉移到了婆羅洲,而且根據國防部的意思,估計第九機步師或將成為共和國首支輪駐在婆羅洲的部隊,究竟這事兒是否是真的,國防部內部目前也隻是小道消息而已。

新山附近的駐地已經沒有多少留守部隊,但留守部隊中的最高指揮官卻是王定國的老同學戴利,戴利曾和王定國是第一師的同班戰友,後來王定國進入國防部,而戴利則先後在第一和第二師服役,再後來曾到陸軍指揮學院進修,現如今已經是第九機步師的中校副參謀長。

留守部隊中,除了一個機步營之外,還有師屬的炮兵團,婆羅洲的戰事並不困難,因而炮兵團是最後一批進駐婆羅洲的部隊,當然,炮兵團走了,戴利也將和留守的機步營一起離開,偌大的一片軍營就將轉交給馬來西亞陸軍作為野外駐訓基地使用。

駐地很大,據說當初是馬來西亞政府咬牙拿出了兩個橡膠園的結果,但後來共和國國防部拿出了一筆補償金後,馬來西亞國防部再也不肉痛了,還巴點不得多劃…撥一些土地出來變成共和國陸軍部隊的臨時駐訓地。

直升機穩穩的地麵引導的指引下停在了停機坪上,說是停機坪,還不如說是一塊稍微高出地麵的凸台,馬來西亞雨水很多,為了避免直升機起降場受到雨水浸泡,因而工兵們利用工程機械開挖出了不錯的排水係統,而直升機停機坪也高出地麵不少。

走出直升機,太陽都還並未落山,一輛悍馬已經停在了停機坪外不遠處,隔著老遠,王定國就看到了“兩杠兩星”的戴利,和共和國國家安全局局長戴笠有著“諧音”名字的他,看起來,遠比情報頭頭戴笠陽光剛毅。

擁抱一下,戴利端詳了一下很久不見的王定國,說道:“早就聽說要停戰了,卻沒想到談判代表竟然是老同學你!”“你以為這是個好差事兒?”王定國白子戴利一眼,率先坐進悍馬車內,待悍馬車轟鳴狂奔起來,這才說道:“不怕你吃驚,臨行前,國防部部長唐仁輝上將親自找到我,讓我必須拿出與眾不同的談判風格來對付猴子,這可難為死我了,於是乎……”“於是乎,你就大鬧談判現場,把印尼的一個少將都吼得無言以對了!”“你怎麽知道?”王定國納悶的看了一旁的戴利一眼,這廝可不像是搞情報的。

“我怎麽知道?”戴利彈了彈煙灰,笑道:“直升機的飛行速度哪兒能和無線電相比,你出發後不久,第一次談判的過程和結果就已經被國防部掛到了軍事網上,我剛好了,還真別說,對付猴子,就應該霸道,否則,它們還真不知道死字兒是怎麽寫的!”“竟然給掛到了網上,國防部能有這個權力的,就隻有唐部長一人1”思付一番的王定國釋然了,看來自己的聲勢還是不夠足,不夠強硬,回頭一定要扯開嗓子高喊一把,否則讓全軍官兵笑話了,那才叫悲催。

然而,次日的談判過程出乎了王定國的預料,剛一開始,普米西就將已經簽好字的協議扔回給了王定國,這可讓憋了一晚上,還讓第九機步師留守參謀們群策齊力,弄出的一大番強硬措辭都沒有用上,就這麽白白結束了,這可讓花了一個小時來熟悉台詞和發音的王定國差點氣急的痛扁猴子一頓,但理智還是讓他選擇了冷眼以對。

“就這麽結束了,該死的的猴子”…王定國拿著文件包,憤憤然的盯了兩眼已經漸行漸遠的奔馳轎車,不能不說,猴子走得還真快,簽完字就撤,生怕多停留一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