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國崛起 第二零一章 年輕人
時間匆匆逃逸,黑夜無聲來襲。
燈影綽綽,人影迷離,在地下深處的審訊室裏,並沒有太多的人,在卡納裏斯的吩咐下,目前布置還不錯而且相當幹淨的特殊審訊房裏,隻有德國最高統帥部諜報局局長卡納裏斯上將和德國國內駐防軍總司令奧爾布裏希特副官的施道芬貝格少將。
年邁的卡納裏斯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英姿,他隻能找來了一張冰涼的鐵凳子坐下,雙手非常自然的放在了兩膝上,帶著友善的笑容,語氣平和的問道:“首先要恭喜你施道芬貝格少將,作為國內駐防軍總司令奧爾布裏希特元帥的副官,更是陸軍高級參謀人員,你晉升少將是理所應當的,恭喜!”
“沒什麽值得恭賀的!”
施道芬貝格冷哼了一聲,繼續躺在**,似乎為了尊重卡納裏斯也還是為了自己好受一些,他慢慢的挪了一下位置,撐起了上半身並依靠在床頭一側的牆壁上,雖然有些冰涼,但比躺著回答卡納裏斯的提問好得多。
卡納裏斯笑了笑,老人都有的皺紋在他的臉上褶皺起來又很快的鬆散開來,一張老臉擠出來的笑容也談不上什麽和藹可親,但他還是很平靜的繼續問道:“再次,我得敬佩你,敬佩你的勇氣,你很年輕、很有想法、也很有信念,當然更加富有幹勁也樂於衝動!”
這一席話說出口,施道芬貝格當即明白了,他知道卡納裏斯找來是什麽意思,自己在爆炸案發生後不久,就被海因裏希的人控製住並軟禁在了這裏,但是一開始他還堅定的相信,自己的朋友,當然也是整個事件的策劃者與執行者們,會來幫助他軟禁在此,不過是做表麵文章罷了,隻要希特勒死了,神馬都是浮雲!
“抽煙嗎?”卡納裏斯看了看施道芬貝格從上衣兜裏掏出了一包香煙和一個打火機,直接扔到了施道芬貝格的**,並微笑著指了指這兩樣東西,似乎並無惡意。
施道芬貝格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卡納裏斯號稱德意誌第三帝國的諜王,他插手這件事情那麽也就意味著有人已經開始懷疑這起事件不是單純的航空事故,這些人當中除了已經坐在自己不遠處的卡納裏斯之外還會有更為重量級的人物,他們已經開始圍繞一個個的可疑細節展開縝密的偵查與審訊工作,而自己作為第二號嫌疑人,而且關係和背景遠沒有希特勒的副官施蒙特上將優渥,所以理應如此。
有些事情想不通也必須去想,正如必須要麵對它、解決它一樣。施道芬貝格在這橫掃一切的驚天大案麵前,除了逆來順受之外,他還有其他選擇嗎?
拿起**的香煙盒施道芬貝格笑了,他看到自己拿到手的煙是很好很好的香煙,來自遙遠的亞洲據說生產這牌子香煙的企業同樣是為共和國國家領導人特供香煙的,施道芬貝格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還能和中國有關聯,雖然僅僅是一支煙。
熟練的抽出一支,施道芬貝格像是許多的老煙鬼一樣,對於極品香煙都是先擱在鼻尖嗅一嗅,那沁人心脾、撓人心窩的煙草味兒很快促使了下一個動作的展開,那便是拿好煙頭,將香煙一下接著一下的輕輕在煙盒上磕碰一下,隨後才慢條斯理的放在唇邊,輕輕咬住煙頭動作細膩的用打火機點著,待一縷青煙飄起,這才享受般的吸上一口,那種感覺好似神仙!
“事實上我就不-喜歡抽煙,香煙隻會讓人產生幻想,亦或者是鬱悶的情緒!”卡納裏斯將雙手抱在胸前靜靜的看著一言不發隻知道品味香煙味道的施道芬貝格,過了一陣後,他才暮然的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害怕過嗎?哪怕是在北非戰場上不幸受傷,也沒有害怕過死亡!”
施道芬貝格依然不說話,不過他吞吐煙霧的動作頓了一下,扭過頭來看了看卡納裏斯,笑了笑後又繼續抽煙,沒有對卡納裏斯的回答做任何回答,仿佛是在說,這不廢話嗎?難道一個已經經曆過生死的人還會像現在這般淡定,在隨時都可能麵對死亡的審訊室裏優哉遊哉的抽著極品香煙?
時間,仿佛在不知不覺間凝固了下來,施道芬貝格終究還是抽完了一支煙,而充當觀眾的卡納裏斯果然像他進來之時所說的那樣,他並未提出超過三個數的問題,即使施道芬貝格沒有回答一個。
“年輕人,趁著現在無聊空閑,我就給你講一個我自己年輕之時的故事吧!”卡納裏斯還是主動的打破了沉默。
“那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我作為‘德累斯頓,號重巡洋艦的情報官參加了遠在南美洲附近的福克蘭群島海戰,還記得那次海戰是一次規模不大的海戰,但我們終究還是輸給了英國人,更加不幸的是,我們最後的一艘軍艦也很快被擊沉了,棄艦逃生的我們並未被英國人全部殺死在海麵上,相反,英國人還把我們以戰俘的身份關押起來,就關押在了基裏基納島上!”
說到這裏,施道芬貝格也不知不覺的扭過頭來看著已經年歲不小的卡納裏斯,這已經為帝國矜矜業業奉獻了所有青春年華的老人,依然對往事記得如此清楚真切,那麽,那段悲慘的歲月該是多難熬啊?卡納裏斯很高興施道芬貝格能聆聽自己的廢話,所以他繼續說道“那是一段極為艱難困苦的日子,在戰俘營裏饑餓、病痛、死亡等等都隨時困擾著每一個人,在豬狗不如的飲食和棲居環境下,我們迅速的消瘦下來,許多人也都活活的餓死或者病死。”
“我實在沒法忍受那樣艱難的日子,於是乎我第一次衝動了,我趁著戰俘集中營裏請來一位牧師為病死的戰友禱告的時機,我弄死了牧師,最終成功佯裝這位牧師逃離了戰俘集中營!”
話已至此,不用卡納裏斯再多說什麽,施道芬貝格已經能夠想象逃出戰俘集中營的卡納裏斯會是如何的興奮、又該是如何的迷惘,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卡納裏斯成功出逃後·輾轉逃難到了智利,依靠軍人的素質搶來了一匹馬和一些生活品,開始了漫長而又困苦的逃難歲月。
卡納裏斯吃了很多苦,在他翻越安第斯山脈期間·他搶來的生活品全部被吃光,就連那匹馬也快要累死,最終實在挨不過饑餓的卡納裏斯不得不將馬殺掉,生吃了一部分馬肉並隨身帶上一部分,血淋淋的像是地獄惡魔一般在山林間穿梭一直到他像是一個乞丐般進入了阿根廷境內,而當時的阿根廷好在與德意誌帝國親近,他並未被驅逐·反而受到了優待,可如何穿越被大英帝國重重封鎖的大西洋回到德國就成了問題。
不得不說,卡納裏斯是個天才,他很快就搞到了英裔智利人的護照,最終登上了注冊國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立國之一的荷蘭的一艘海輪,到了荷蘭之後又是一番心驚膽戰的穿越邊境之旅,他費盡千辛萬苦跑回柏林之時,整個人的身體已經幾乎快要崩潰。
卡納裏斯向施道芬貝格所說的故事很長很長·卡納裏斯不斷說著他從智利逃到阿根廷、從阿根廷到荷蘭、再從荷蘭逃回德國,這一路上的一些事情,但所有事情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每當卡納裏斯為了那務必回國的堅定信念而采取行動的時候,所有事情都看上去都不可能完成的,就好翻越安第斯山脈一樣,可卡納裏斯做到了,這樣驚心動魄的回國之旅,讓他吃盡了人間苦楚、嚐到了所有的艱苦萬難,所以他才能在日後的工作和生活中變得無比的堅強,因為他知道,在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趕得上他所曾遭受過的折磨。
施道芬貝格聽得很認真、很仔細,當卡納裏斯的故事講完·他似乎已經不再那麽懼怕了,當卡納裏斯走進這個房間之時,他想過很多,他第一反應便是希特勒醒了過來,遭受如此大難的希特勒果真不再相信其他人,祭出了帝國情報界的大神“諜王”卡納裏斯·所以他認為卡納裏斯肯定是來審訊自己的,什麽方法、什麽招式可能都會用,甚至有可能會酷刑逼供。
之後,卡納裏斯的行為很正常,卻又很讓人意外,平靜而又和藹的卡納裏斯隻是說要問三個問題,可三個問題都不是什麽問題,這時候施道芬貝格還在想,卡納裏斯的諜王稱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一定是通過這三個問題來揣摩或者試探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以便確認是否采取進一步的激進審訊行動。
可如今,卡納裏斯隻是給他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在故事結束後,施道芬貝格已經發覺自己好像不那麽害怕卡納裏斯了,他好像是自己的父親、一個諄諄教導孩子的老師、一個寬容和藹的老人,可自己的心裏為何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懼怕呢?
啪的一聲,施道芬貝格再一次用打火機點著了香煙,隨後,他便將還剩18支香煙的煙盒以及貌似從未用過的打火機扔回給了卡納裏斯,並且揚了揚手裏的香煙以示謝意,由始至終,他還是不願意和卡納裏斯說上一句話,“諜王”的威名實在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所以幹脆閉上嘴巴什麽也不說。
卡納裏斯終於是要走了,他將煙盒和打火機放回了衣兜裏,歎了一口氣後站了起來拔腳欲走,不過剛好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雙手撐在腰間,暮然回首說道:“年輕人,其實你不用裝模作樣,你和你的同伴做了什麽我都很清楚,而且要告訴你的是,元首他現在很好,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
“什麽?”施道芬貝格最終還是沒有忍得住內心的激動情緒,這一聲語氣太強的質問之間,他手裏的香煙也不慎抖落下,當即就在棉被上戳出了一個黑洞,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卡納裏斯沒有回答反而是笑了,看到這張曆經風霜的老臉露出笑容,施道芬貝格突然覺得好害怕,所以他動作有些遲疑的將煙頭從被子上拿了起來,捏著香煙的右手禁不住的有些顫抖,慢慢的、慢慢的想往嘴裏送,可哆嗦了好幾下,嘴才咬上了煙頭。
“堅持了那麽久·怎麽最後環節就沒有忍住呢?失敗啊,悲劇啊!”
施道芬貝格徹底被剛才自己的訝然表現打敗了,自己咬緊牙關死守秘密那麽長時間,甚至還不惜聽完卡納裏斯的故事·就是想要讓卡納裏斯知道,隻要他不采取什麽激進的行為,哪怕是在這裏和自己坐一輩子,自己也不會說出事情的真相,可誰又能想到,卡納裏斯太會套近乎了,套著套著施道芬貝格的警惕性就降低了,一聽到希特勒竟然沒死當即就激動得沒忍住,愚蠢啊!
看著已經有深深自責麵色的施道芬貝格,卡納裏斯卻奇跡般的沒有追問下去,他並未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讓施道芬貝格交代,為何聽到元首沒有過世表現出如此詫異的樣子,反倒是搖了搖頭將衣兜裏的香煙和打火機又拿了出來,躬身放在了門口,隨後便站起身來整了整軍裝步伐沉穩而又堅定的走了。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速凍了一樣,看不懂剛剛卡納裏斯舉動的施道芬貝格直到過了好幾分鍾,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門口地上的那包香煙和打火機,他陷入了深思當中,苦苦追思著一個問題——為什麽?
而在另一邊,以前作為希特勒副官的施蒙特徹底無語了,他從任何角度來講,也的確是應該像是親人一般來照看包紮得像是木乃伊一般的希特勒,隔著重症監護病房的厚厚鋼化防彈玻璃他就看到了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管子,且病床一側還擺著各種各樣高級醫療設備的病房,那病**的“木乃伊”真是希特勒嗎?狗娘養難道被炸了一次,就長胖了不成?
提著腳步,換上了一身經過嚴格消毒的白大褂並戴上了口罩的施蒙特輕輕的走到了病床前慢慢的挪動了一下椅子,隨後才坐下來,大氣也不敢出的挺直了腰板,就這麽木訥的看著不能說話、不能動彈、沒有任何反應的希特勒,坐了好些時候實在覺得無聊的施蒙特,內心深處這才冒出了一個大膽而又狂熱的想法。
“萬一他要是沒死,修養一些時日便醒了過來該怎麽辦?一定知道事情是自己幹的希特勒顯然不會放過自己,這狗娘養的小癟三、大惡魔,顯然會把自己掛在帝國大廈外的旗杆上,讓太陽將自己活活曬成肉幹才能解心頭之恨,至於什麽絞刑、槍斃之類可以讓人少受一些痛苦的死法,希特勒顯然不願意!”
施蒙特越想越覺得害怕、越想就越覺得膽寒,作為希特勒副官的他哪兒不知道,這狗日的一天到晚沒事之時就愛研究中國文化,還說什麽模仿共和國的崛起模式,可大部分時間裏,希特勒都是在看孫子兵法什麽的,偶爾還研究研究滿清韃子的東西,比如滿清十大酷刑什麽的,這娘希匹的,該不會醒來之後就把自己這幫要害死他的人當做是中國古代刑罰的試驗品吧?
“一定要死,你一定要死,你要是不死,就有更多的人要死!”
施蒙特在內心深處瘋狂的呐喊著,他終於咬了咬牙握了握緊拳頭,可剛要起身準備直接一頓狂揍揍死希特勒的時候,他的理智突然發出了警報,終於他沒有起身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因為他知道,這病房不簡單,恐怕此時此刻盯著自己的人少則十幾個,除了那些隨時要看好希特勒的醫護人員外,估計希特勒最忠實的狗腿子海因裏希,以及那個很神秘的“諜王”卡納裏斯,估計都在看著吧,他們甚至都還在期許著,施蒙特能一拳打死希特勒,因為這樣一來,希特勒的死就徹底與他們無關了,不關乎醫護人員施救能力、不關乎黨衛軍保護不力等等。
“我有那麽傻嗎?”
施蒙特突然露出了一絲絲笑意,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間病房,尤其是病床兩側像是擱著的一台台儀器,狗日的,神馬東西,除了阿拉伯數字就全他娘的是中文,看來都是希特勒在狼穴基地為自己準備的好東西,這些估計都是從共和國走私獲得的高級醫學設備,恐怕放眼整個歐洲,都隻有希特勒要死翹翹了才用上了吧,也不知道是怎麽從共和國走私得到的。
醫學設備搞不懂,施蒙特不得不打消讓醫學儀器突然發生故障以導致希特勒意外加速死亡的想法,然後他又將目光放在了另一個靠牆的藥物架上,都說戰爭是個奇怪的東西,什麽物資包括人命都會不擇出路的吞噬掉,而正發生在西歐的瘟疫更是不管人的身份尊卑和財富多寡,得了病一樣要死,所以在時下的歐洲,雖然共和國本著人道主義原則在持續不斷的向歐洲輸入醫學藥物之類的,可畢竟是寶貝貨,高品質意味著高價格,尋常人哪兒用得起,可希特勒這裏呢?真他娘的操蛋,上下幾層的藥品架上全都是各種高級藥品,就跟超市裏的大白菜似的,要多便宜就有多便宜、要有多少就有多少。
“搞壞設備不行、下藥更不行,可能有什麽辦法讓這廝掛掉呢?”
施蒙特想了半天也沒有個答案,站起身來繼續裝出一副像是死了爹媽一般如喪考妣的慘樣,湊到了希特勒的身前,嘰裏呱啦的說了一些安慰的話,隨後才施施然的離開了病房,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麽消滅掉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大魔頭,這可是在保衛地球,施蒙特越發覺得自己有一種為人類和平事業做出不可磨滅貢獻的神聖使命感。
然而,在另一個房間,閉路電視監視器前的卡納裏斯再一次搖了搖頭,他終究還是覺得這些年輕人實在是蠢得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