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國之大事
兵者,國之大事。
1947年5月16日,燃燒於蘇德交戰區域卡梅申一域的森林大火已經偃旗息鼓之時,這場看似會蔓延到無可收拾地步的大火終究還是在人為的作用下失去了蔓延的可能性,不過森林大火如何都無關緊要,因為在這一天,蘇聯戰略預備軍總司令兼蘇維埃臨時總書記的朱可夫來到了蘇聯西南方麵軍的總部所在——薩馬拉,很有意思的是,共和國聯席會議參謀長莊佳明上將、哈薩克斯坦國防部長吉奧斯卡,也出現在了薩馬拉,他們是在前一天就飛抵薩馬拉的,當時也把蘇聯西南方麵軍總司令崔可夫驚訝得嘴都合不上,而現在,輪到朱可夫了。
難以置信,朱可夫原以為到薩馬拉來視察頂多和崔可夫之間,磋商一下如何就中國軍隊參戰之後的形勢,開展更為主動積極的作戰,畢竟現在形勢不一樣了,背靠一個大財主,有錢有勢不打緊,最關鍵的是財大氣粗、軍力強大,朱可夫離開喀山之前就想好了各種各樣的說辭,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讓崔可夫服從自己,否則這個“臨時總書記”中的“臨時”,就不知道何時才能摘掉。
想好的萬種說辭也不如此時此刻的場麵震撼,朱可夫壓根兒就沒想到在薩馬拉也能看到莊佳明和吉奧斯卡兩人,這中哈兩軍高層人物不懼危險的跑到這兒來,是特意來給自己助陣,還是別有所圖呢?朱可夫顧不得多想。一臉堆笑的就和兩人相繼握手擁抱。
薩馬拉距離蘇德交戰地域不過數百公裏,完全處於德國空軍的轟炸機打擊範圍之內,所以蘇聯西南方麵軍司令部的指揮部主要部分均掩藏在地下,地表上的建築也都掩隱於樹林之中。經過精心的偽裝,從空中很難看出個究竟來,而位於地下的會客室裏,麵積雖然不小,但對於朱可夫和崔可夫兩人而言,都感覺太小了,整個會客室沒有太好的裝潢,鋼筋混凝土的牆壁和承重柱等都未經粉刷處理。周圍掛著些許地圖和畫像,再陳列幾張沙發便構成了這堂堂西南方麵軍司令部的會客室。
見如此寒酸場景,朱可夫不禁回想起幾天前還在共和國香港參加的世界反法西斯多國首腦會議,暫且不論會議召開的國際會議中心是如何的現代化和氣派。下榻的酒店是如何的溫馨和舒適,光是在往返酒店與會場之間,朱可夫透過車窗所看到的一切……強大而又繁榮的中國香港高樓大廈鱗次櫛比,街道上是車水馬龍,各種各樣的商品是琳琅滿目。人們在和平安逸的環境下幸福生活……
而現在,崔可夫的勤務兵連端上來的茶都不是什麽好茶,但莊佳明和吉奧斯卡兩人卻並不在意,如此寒酸待客崔可夫也是一臉不好意思。見朱可夫也沒有說什麽,自當略過則個尷尬。
提前一天就來了的莊佳明兩人在此之前已經和崔可夫有了交流。戰爭畢竟是關係到國家存亡的大事,中蘇哈三方都顯然必須“慎戰”。蘇聯已經被卷入規模浩大的反法西斯衛國戰爭自然不用贅言,中哈兩國無論是最高領袖還是普通平民,但凡理智的人都肯定會反對沒有政治目標和戰略價值的戰爭。
尤其是作為東方古國的中國,從戰國時代就流傳下來的《孫子兵法》就強調——“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更何況誰都知道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共和國顯然不會沒有戰略目的的開啟戰端,因為進行戰爭就必須要將政治上的必要性和利益性高度統一,這才能做到“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
共和國為何要參加此次世界大戰,從政治角度來講,戰爭目的自然是為了實現共和國謀求世界霸權地位的利益企圖,消滅當前極大阻礙且對世界構成安全威脅的法西斯軸心國力量,這一點可以從共和國年初公諸於眾的國防白皮書中找到證據,書中稱——“為維護國家利益與世界和平,中國有必要保持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扼殺一切敢於威脅中國與世界和平的力量與組織。”
而這份白皮書麵世之後發生了什麽?共和國先是參戰後是召開反法西斯大會,同時完成大規模戰爭準備,而接下來還會是什麽……
中國人自古以來都強調戰爭必須注重“掠鄉分眾,廓地分利”,也就是為了達到以最小代價贏得戰爭的目的,應奪取敵國的人力物力和其他資源來為己所用,不過這場戰爭進行到軸心國本土還需要時日,但在此之前,共和國也一樣有方法讓自己的付出更小一點,那就是“聚眾而威加於敵,”也就是“拉幫結夥”打群架的意思,一夥人上去群毆對方一個,顯然要比自己單打獨鬥省力得多,雖然自身本來就很強大。
從長遠角度來講,共和國一旦帶領世界各國贏得了反法西斯事業的勝利,在戰爭中的領導作用將轉化為戰後的主導地位,戰敗國的戰犯審判與戰爭賠償、戰後重建與經濟恢複等等都將有很多方麵是利益豐厚,所以即便當前共和國會付出很多來謀求勝利,但這長線投資的回報也必將是豐厚的。
哈薩克斯坦如此積極的目的也相當簡單,那就是進一步深化中哈合作關係,雖然當一個附庸,但隻要盡責盡力,顯然戰後利益分配上,哈薩克斯坦不會被虧待,而吉奧斯卡出現在這裏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眾人剛一落座,朱可夫心裏就犯起了嘀咕,這中哈兩軍高層人物到了薩馬拉,崔可夫卻並未知會自己一聲,這也忒不地道了吧。不過臉上他絲毫沒有暴露出內心的小小憤慨,反而率先開啟話題,再次歡迎兩位將軍的到訪。
對於商人而言,時間就是金錢。而對於軍隊而言,時間顯然比生命還要重要,所以莊佳明沒有讓朱可夫開啟寒暄之類的冗長話題,便直接放下冰紅茶,正色說道:“此次來訪,我和吉奧斯卡是有共同目的的,根據聯合作戰司令部的報備,中方已經決定采取戰爭行動有效改善薩拉托夫地區的防禦狀況。而關於三軍部隊後勤問題……”
昨晚已經和莊佳明兩人暢談了數個小時的崔可夫插進話來,看了看朱可夫說道:“原則上我個人認為,後勤問題事關重大,中蘇哈三方應在聯合作戰司令部的統一指揮與協調下進行合理的分工與合作。而當前司令部剛剛成立不久,各方麵的職能建設還並不到位,所以我認為近期的三軍後勤可暫時自行負責。”
崔可夫瞥見朱可夫喉結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便趕緊把剩下的話一口氣說完,直道:“哈方目前並無作戰部隊參戰即其後勤問題暫且不論,而中方的後勤補給問題。我方可以完成運輸、裝卸、安全防護等方麵的輔助性工作,物資的調配與使用完全由中方做主,而我方的後勤問題則暫時仍由我方自行解決。”
軍人說話辦事果真是言簡意賅直截了當,崔可夫的話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直接讓剛開始還不知道這兩個尊客突然到來所為何事的朱可夫立馬就明白了,而且從崔可夫的話音之外。他還“讀懂”了崔可夫的另一層意思,他立刻就轉變了對崔可夫的小看法。心裏還直歎崔可夫辦事聰明。
朱可夫還沒表態崔可夫就搶先發言,莊佳明二人相視一眼,吉奧斯卡依然閉口不說,而莊佳明心裏一頓,也隻能說到:“那麽也就暫且這樣安排,如果三方各自都有什麽困難,不妨開誠布公的交流協調,隻要我們團結一致,沒有什麽是不可戰勝的。”
上午十一點許,莊佳明和吉奧斯卡一行就謝絕了朱可夫二人共進午餐的挽留邀請,乘坐各自的專機離開了薩馬拉直飛阿斯塔納,而兩架專機消失在了湛藍天空之後,朱可夫立馬就側身問道旁站的崔可夫:“他們真是來過問後勤這麽簡單?”
崔可夫聳了聳肩膀,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昨晚傍晚他們才飛來的,連夜和我談了三個多小時,都是討論後勤問題,哈薩克斯坦看樣子並不想直接出兵參戰,至少暫時不會。”
朱可夫沉默了一下,揚了揚頭,示意回去說話,二人倒也不避諱什麽,直接坐上了一輛吉普車,這輛吉普軍車還是當年美國對蘇聯援助的時候送來的,別看是美國貨,渾身上下都是中國製造,隻不過是在美國組裝的罷了,性能倒也不錯,很快就駛抵了司令部,剛一下車朱可夫就讓人直接把飯菜送到會議室來,口氣和動作就跟這裏的主人似的,崔可夫默認之下,聽命的士兵倒也幹脆,趕緊敬禮離去。
一直以來蘇聯西南方麵軍的後勤補給都得較大程度的依仗自身的軍工生產,集中在薩馬拉的蘇聯兵工企業也很多,喀山也是一樣,但同樣的問題就是輕工產品太少,打了這麽久的仗,蘇聯盛產糧食的地區都丟掉了,連生產糧食的農民也都不得不提槍上陣殺敵,所以食品方麵很依賴與哈薩克斯坦和共和國的貿易,而且最近正逢共和國陸軍大舉開進戰區,蘇聯方麵也不能太寒磣了。
掌握著共和國對蘇戰爭貸款的朱可夫特意撥付給西南方麵軍一筆款項用於增購物資,崔可夫便劃撥出了兩千萬元來大舉購買各種食品,土豆、玉米、紅薯、麵粉、罐裝肉等狠狠的買了不少,倒也讓薩馬拉地區的軍民稍稍改善了一下夥食,所以朱可夫二人剛到會議室坐下不久,兩名士兵便端著餐盤送來了食物,有排骨土豆泥、濃香白菜湯、煎炸牛肉團等,酷愛肉食和甜食的兩位元帥也顧不上客氣了,風卷殘雲間就將食物消滅幹淨。
沒有富裕國家那樣嬌氣,朱可夫倆人直接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權當是擦嘴了。讓士兵將餐盤收走後,而打了個響亮飽嗝的崔可夫當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已經很久沒吃得這麽舒坦了!”
“以後會吃得更好!”同樣很飽的朱可夫隨後就回應道:“總有一天蘇維埃共和國所有人也能像中國人那樣不愁吃穿!”
崔可夫隻能笑笑,這話聽起來是挺順耳,不過在當前的這個形勢下。還是挺遙遠的一個目標,得先戰勝法西斯德國才行。
“對了,莊上將沒有表示過什麽嗎?”朱可夫用牙簽挑著牙,略顯悠閑的問道。
“這個……”崔可夫咧了咧嘴,回想了一下從見麵到送別之間所有和莊佳明會麵場景,回想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麽。“我想起來了,莊上將問過我。大火會不會燒遍整個蘇維埃,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在說森林大火的事情,不過仔細一想,這大火已經沒有進一步擴散的趨勢。估計也就把卡梅申那一帶的森林給燒個精光,哪兒可能燒遍整個蘇維埃。”
“他是話裏有話!”
朱可夫將用過的牙簽扔進垃圾桶裏,端起茶盅咕嚕嚕的就喝了一通,喝完後才意識到這茶盅怎麽像是不到半個小時前莊佳明麵前擺放的,位置都沒動一下。更別提茶盅裏的茶水了。
“吉奧斯卡部長從頭到尾就沒怎麽說過話,不過昨晚宴請他們吃飯的時候,他似乎對我們提供的食物過敏似的,壓根兒就沒怎麽吃!”崔可夫繼續回想出了一些畫麵。哈薩克斯坦國防部長此行真真切切演繹了一個詞——“跟班”,話都沒說幾句。想找到一些奇特之處還真是挺難的。
“那他就沒有再多說什麽特別的話,我是指莊佳明上將!”朱可夫好奇的問道。
“其他的?”崔可夫皺起了眉頭苦苦回想。腦海裏開始回想所有見麵的場景和對話內容,終於讓他想起了一句話,對話就發生在昨晚晚宴的飯桌上。“昨晚吃飯的時候,吉奧斯卡部長並不怎麽動筷子,一開始我還以為他需要刀叉或者其他什麽的,我還讓他不要客氣有要求就盡管提,可他笑笑還是不怎麽吃,過了一會兒莊佳明就用普通話語速很快的說了吉奧斯卡一句,好像是——‘別挑食,浪費了多可惜’。”
崔可夫話音剛落,朱可夫就立馬觸電似的站了起來,他一下子就懂了,上午的會談伊始,他並未怎麽說話,全是崔可夫在和莊佳明兩人交流,當然主要是和莊佳明直接對話,而且當時朱可夫也滿以為崔可夫已經有所斬獲了,可現在看來,問題還挺大。
朱可夫沉思著慢慢踱步起來,看得崔可夫是心驚肉跳,難道中哈兩軍高層人物突然造訪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還有什麽深意啊?崔可夫感覺自己腦袋都快要炸了,東方人的思想就是複雜,中國人傳承幾千年的彎彎繞繞兜圈子思想,簡直讓崔可夫像是一頭紮進了漁網兜裏,越理越亂、越掙紮越痛苦。
走了幾圈兒後,朱可夫突然停頓了下來,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崔可夫,說道:“上午我清清楚楚聽到莊佳明上將說,共和國陸軍已經決定采取有效的戰爭行動來改善薩拉托夫地區的防禦狀況,這麽說他們就已經有了軍事行動計劃,你難道不知道?”
崔可夫立馬兩眼一鼓,他拔涼拔涼的心頓時仿佛停止了似的,腦海裏頓時就掠過一個很特別的聲音,是昨天上午一個從共和國陸軍第二集團軍軍部開完聯絡會議後回來的參謀,在和其他幾個戰友嘀咕說笑之時,路過的他不小心聽來的,這個參謀好像是在說中國人的指揮部就跟未來未來世界似的很先進很先進,大量的電子設備根本就看不懂用不來,以至於聯絡會議上他們隻能聽著偶爾才能發一下言,發言也都是別人問一些很基本的問題,就仿佛他們的軍事行動根本考慮不上蘇聯軍隊一樣,亦或者對方根本就看不起。
當然這個參謀稱這大概是因為中國人氣憤蘇聯人像是縮頭烏龜,中國陸軍沒來他們打得好好的,來了以後反倒不敢和德軍作戰了,德軍龜縮防守,蘇軍也跟著按兵不動,就仿佛指望著中國人來為他們收拾殘局趕跑德軍一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時崔可夫還沒怎麽細想這個問題,中國陸軍的到來對於蘇聯西南方麵軍上下而言自然是一個天大的喜訊,這就好比一個餓得快死掉的人,突然和一個有錢的富人結拜成了兄弟一樣,這下不愁吃不愁穿了,竟然和死敵“握手言和”。
“難怪莊佳明上將問我森林大火是不是要把整個蘇維埃燒光,原來他是在諷刺我們,就因為一場屁大點兒森林火災就不敢英勇作戰了,難道就全指望著他們來料理一切?”崔可夫終於明白了中國將軍彎彎繞繞背後的深意所在。
“那你們到底參加了他們的作戰討論會議沒有,我是指有實質性的任務分工討論那種,不是問什麽就答什麽。”朱可夫緊跟著問道。
崔可夫這下搖頭了,事實上從共和國陸軍第八機步師來到薩拉托夫開始,蘇聯西南方麵軍就很少和德軍接觸了,德國人主動退卻,蘇軍也沒拍馬緊追,反倒一天到晚慶幸救兵來了救兵來了,結果全忘了自己應該幹什麽了。
“那你們對他們(第二集團軍)的作戰計劃也都一無所知?”
朱可夫幾乎是難以置信的發問了,不過崔可夫很肯定的點頭,頓時讓他猶如跌落北極冰川,終於明白為什麽因為一個後勤問題,中哈兩軍最高級別的人物之一都親自跑到並不安全的薩馬拉來一趟,原來他們是來看看不爭氣的蘇聯人到底吃啥好東西,竟然胖得走不動了,都可以把國之大事放在一旁,嘖嘖,朱可夫隻能深呼吸再深呼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