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郭呂明再拒方梅
2001年12月的ZZ市已經是隆冬季節，冬天的味道是如此濃烈，天氣非常寒冷。北方科技大學東門的湖麵上早早就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上麵有零星幾個人在溜冰，偶爾傳來幾聲歡笑，也會被呼嘯的冷風吞沒；先前熱鬧非常的“情人浮橋”，此刻也沒有一對情侶在上麵傾訴衷腸，與夏季的熱鬧非常相比，顯得如此的落寞，那些情侶們都去哪裏了？現在是不是躲在什麽溫暖的地方呢？ 操場上的草皮早已經泛黃，在凜冽的北風中瑟瑟發抖；學校周圍的樹木除了幾棵塔鬆還見點兒綠色外，其他的早已麵目全非，沒有了盛夏時候的模樣。
呼嘯的北風趁著夜幕的來臨再次襲來，似乎要趕走一切溫暖的東西，北科大工學院的教學樓卻依舊燈火通明，在這個平安夜裏還有很多同學依然在孜孜不倦的埋頭讀書。晚上七點半，一樓門口已經匯集了幾個漂亮的女生，她們雖然穿著樣式各異的羽絨服，裹得很嚴實，但從樓上撒下的燈光照應下，依然無法遮擋她們的青春活力；她們在竊竊私語著什麽，又像在等待著什麽，不時地跺跺腳來緩解一下黑夜的寒冷；從她們身邊走過去的幾個人似乎無暇顧及她們的刻意打扮，盛裝美麗，寒冷的黑夜催促著這些人趕快回到宿舍，那裏有熱通通的暖氣在等待著他們。
晚自習結束了，成群結隊的學生從教學樓裏湧了出來，在教室裏大家尚可擠在一起取暖，到了門口，每個人都禁不住將脖子縮進了衣領裏，手迅速插進了口袋裏或者袖口裏取暖，有的則小跑著直接奔向宿舍。當謝東林抱著書本出現在大門口，在一樓門口等了很久的女孩子們一下子聚攏了上來，開始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謝班長，你怎麽這麽晚啊？害的我們好等啊！“，最先搶到前麵的的王思玉，個子雖然隻有一米五五，站在一米八五的謝東林麵前顯得小巧非常，但身形卻是最靈活，聲音最尖的。
還沒等謝東林開口回應，麵若鏡盤，鼻如元寶的夏家荷湊了上去，嬌聲嬌氣的說道， “是啊，等的我們好累呀！今天是平安夜；大家都在期盼著呢，班長你今晚要帶我們去哪裏呀？”
謝東林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預習的高等數學中回過神了，積分微分微積分這些概念還在腦中縈繞著，他撓著頭發，一臉迷茫的樣子。
“班長，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今晚這件事可是班長早些時候提到的哦！不能說話不算數啊，我們都等了這麽久了。”，夏家荷進一步說道，但卻沒有一下子把話說透，在她看來，謝東林如此聰明的一個人，肯定是可以想出來的。
“嗯，是嗎？”謝東林使勁在回想著，馬上大聲說道，“哦， 我記起來了！對，有這麽回事，不就是平安夜召集大家一起出去玩嗎？是在12月1日，班會的時候說的事情！”
幾個女孩子為謝東林能夠馬上想到這個事情而興奮，相互對視了一眼，連連點頭。
“班長記性真好！”，夏家荷不失時機的拍了個馬屁；王思玉回過頭白了她一眼，還輕輕地嗤了一下，一副不屑的樣子。
“你們等了這麽久，一定都想好了吧？你們有什麽好的建議？說出來聽聽。”謝東林問完，馬上提醒道，“天氣這麽冷，咱們明天還要上課，不要玩的太凶才好！”
“班長，我們幾個已經商量好了。”，出身名家的曹豔青（據說是安徽亳州曹操的後代）湊上去，高聲地說道，“今天是我們入校以來第二個平安夜，彌足珍貴，早就聽說西方的這個節日很神聖，相當於咱們的春節；我們大家夥想過一次真正意義的節日，今天咱們也過一次正宗的吧？你看行不行？”
“真正意義的...正宗的...平安夜！”謝東林嗬嗬笑了起來，戲謔地問道，“怎麽樣才算正宗的平安夜？火爐、壁櫥、火雞、耶穌、聖歌、珠光寶氣、葡萄酒，還有什麽，難不成咱們今晚飛去美國，去耶路撒冷也不錯？”
“沒有啦！我們幾個真的商量好了！”，長得像章子怡模樣的唐曉燕從曹豔青的後麵探出頭來，她的個子比曹豔青高一個頭，在這幾個女孩子中算是最高的，所以很是引人注目。
“去前麵講！”，在曹豔青輕聲的提醒下，唐曉燕走了上去，她回過頭看了幾個姐妹一眼，在她們期許的目光中，語速如同機關槍一般說了起來，“我們仔細調查過了，市裏有個基督教堂，離我們學校十五個站，咱們坐8路公交車就可以到，聽說每個禮拜都有好多人去那裏做禱告，香火很旺；今天晚上聽說有一個重大的儀式，我們強烈建議去那裏充分感受一下過節的氣氛，怎麽樣？！”
謝東林嘴角微微一翹，心裏禁不住笑了起來，平素他和唐曉燕沒有多少交流，沒想到她說話會是這個樣子，剛才的幾句話信息量還挺大，仔細想了想，覺得是個不錯的建議，馬上下定了決心，大手向空中揮動了一下，“好啊！你們都已經想好了，我雙手支持，今晚就向市裏的基督教堂出發！過一個正宗的，真正意義的平安夜！”
幾個女孩子的熱情被謝東林這句表態點燃了，高興的抱在一起，慶祝這次的“勝利”！不是她們不會自己組織，而是想借助這位長相英俊，皮膚發黑的班長聚集更多的人一起過平安夜；在相處的一年時間裏，她們對謝東林充滿著敬意和愛戴，他是班裏的學習楷模，讀書勤奮，考試總是名列前茅；他是校外";很有名氣";的模特，有自己的工作室，大大小小廣告拍了很多；最讓人意想不到和興奮的是，他還會踢足球，而且踢的很好，在球場上司職前鋒，踢球風格如麥克馬納曼一般的飄逸，有著亨利一樣的精準，有著“坦克”維埃裏那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每次他在場上，班裏的，係裏的，校裏的，甚至是校外的女孩子都來給他捧場！能將模特氣質和球員素質結合的如此完美的學生，太具有殺傷力了，在北科大裏如同“國寶”熊貓般的稀缺；在她們女孩子的江湖裏，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得東林者，人神共妒！”。
“但是.....”，謝東林猶豫了一下，幾個女孩子興奮的表情好像被冬風吹到了一般凍在臉上，直勾勾的看著班長，“你們這麽多女孩子，隻有我一個男孩子，似乎單薄了些。這樣吧，我去叫上咱們班的幾個男生，咱們一起去，這樣也熱鬧些，大家夥來一次正宗的‘基督教平安夜’； 怎麽樣？”
“好哎！”
“班長想的就是周到！”
“人越多越熱鬧！”
謝東林的幾句話正好說道了這幾個女孩的心裏，她們的麵部表情一下子被“解凍”了，又興奮起來，高興的不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謝東林的身影馬上消失在這幾個女孩的眼前，當他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身後已經多了幾個男孩子，有王聰、王坤、張偉、趙雙龍等人，大家都是青春的年紀，誰不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高興一下呢！ 他們說走就走，向學校的西大門走去。
走到十字路口，張偉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正在學校的操場上跑步，不禁歎了口氣，喃喃地說道，“真是個雷打不動的強驢！”；他跟謝東林商量，“我哥哥在跑步，我去叫上他吧！最近他好像在跟女朋友鬧別扭。”
謝東林他們停下腳步，順著張偉的手指方向看去，偌大的燈光球場上有一男一女在跑步，因為隻有他們兩個，所以看得一清二楚，男的在前，女的在後，好像那個男孩在有意拉開距離，步伐很大，步幅很快，後麵的女孩子拚命追趕著，雖然一刻也沒有停歇，但已經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他們的距離始終保持在100米左右。
謝東林問道，“那不是呂明和方梅嗎？他們怎麽回事，在搞賽跑嗎？這麽冷的天，趕快讓他們過來，一起去教堂吧！”
張偉點了點頭說道，“是他們兩個，自從上次鬧別扭以來，好像已經持續好幾個月了，也沒和好的意思。“
”是啊， 我雖然經常不在學校，但也聽說了，以前多麽好的一對啊，現在怎麽會變成這樣？”謝東林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不清楚，郭呂明在宿舍從來沒有提他和方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也不好問；有時候看他高興就順便提了一句，他就馬上翻臉，真的搞不懂！“張偉回答道。
“那趕緊的，快叫他過來，一起出去高興下！不管他們鬧什麽別扭，今天是平安夜，算是給大家夥麵子，讓他們好好的在，知道嗎？“，謝東林要求道。
張偉得令，迅速跑向操場，攔在了郭呂明的前麵。
郭呂明並沒有理會張偉的意思，從他的旁邊跑了過去；張偉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袖，把他抱在了懷裏，指了指謝東林他們，輕聲地說道，”呂明，我的哥哥呀！今天是平安夜，大家夥都在那裏等你呢，我們要去市裏的基督教堂，你也跟著去吧？“
”我不去！“，郭呂明倔強地說道。
”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就當咱們哥兩出去散散心，行不行？“，張偉懇求道。
郭呂明回過頭，看到方梅已經追了上來，她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浸濕了劉海，一隻手捂在肚子上，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他的心顫抖了一下，不過好在方梅正低著頭，如果她抬起頭看他，估計郭呂明會更加的不知所措，生氣歸生氣，但他與方梅的感情還是存在的；如果不是兩個家庭的矛盾造成郭呂明感情重傷，依他和方梅高中和大學的同學關係，他是十分願意和方梅在一起的；但世事磨人，自從方梅的爸爸和舅舅被抓後，郭呂明就不再和方梅說話，方梅也不再是他的同桌，但每次他在這裏跑步，方梅總會借機追上他，向他解釋一番，但郭呂明正在氣頭上，怎麽可能聽得進去，他隻管埋頭跑步，不讓方梅追上！
”靖哥哥，你聽我說......“
還沒等方梅說完，郭呂明已經將掛在樹上的羽絨服取了下來，抱在懷裏，跟著張偉走向謝東林。
謝東林衝著還在喘氣的郭呂明笑著問道，“呂明，你和方梅究竟是怎麽回事啊？”，看到郭呂明一臉不悅的樣子，馬上說道，“和我們一起去市裏基督教堂過平安夜吧？咱們幾個人一起happy下！”
郭呂明看到都是大一班的同學，微微點點頭表示同意，回過頭對方梅說道，“方梅，你先回去吧！咱們的事情以後再說。”
方梅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郭呂明，似乎有很多話要講，但一下子又全都咽了進去，目光變得暗淡，從張偉旁邊低下頭默默的離開；與她同宿舍的劉丹和謝麗娟追了上去，衝著方梅說了幾句，但方梅隻是用手捂著嘴巴使勁搖著頭，沒說一句話，快步跑向了宿舍。一個沒落的身影，一個消瘦的身影漸漸的被路燈扯得很遠很遠，最終消失在夜幕中。
張偉目送著方梅，眼裏流露出一絲憐憫，回過頭對郭呂明說，”呂明，你們以前那麽好，現在這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呀？你們...你們這是何必呢？“。郭呂明裝作沒有聽到張偉的話，好像方梅的離開讓他的心情一下子大好了起來，衝著周圍的同學打了個響指，高聲喊道，”同學們，咱們走起，向市中心出發，占領基督教堂，過平安夜去啊！“
大夥的情緒被郭副班長的聲音感染，再次高漲起來，繼續向西門進發。
圖書館門口，走在最前麵的郭呂明忽然回過頭對緊跟著的張偉說道，”偉兒，方梅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孩，但造化弄人，是我不好，是我自己過不去這個坎。說實話，我現在內心非常的糾結，你和所有的人都無法體會道我的痛苦；你們真的不懂，以後有時間再慢慢給你講，但我和她分手是鐵定了，我掙紮了很久，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 ，他說的哽咽起來。
張偉從郭呂明的眼睛裏看到了淚花，和他住在一個宿舍，做了一年多的好兄弟，私下裏管他叫“哥哥”，他和方梅的感情，張偉是知道的，也是個見證人，但他還是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事情會導致他們鬧分手。
張偉假裝輕鬆地點了下頭，拍了拍郭呂明的肩膀，歎氣道，“哥哥，你們以前那麽好，好的讓我都羨慕，好的讓全天下的人都羨慕，現在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啊！真的不值得！作為兄弟，我隻想奉勸你，方梅真的很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繼而張偉兀自笑了起來，說道，“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會追她的；如果沒有你，方梅肯定是我的女朋友。”
”你小子從來沒有追過女生，你騙誰呢？“，郭呂明戲謔地說道。
”哥哥你不要不相信，我最近夜觀星象，發現我的愛情馬上就要來臨了。“，張偉笑著說道。
”夜觀星象？“，郭呂明搖了搖頭，”即使是你的愛情來了，也肯定是別人追你的？“
”哥哥，你...你怎麽就不相信你弟弟的實力呢？我怎麽說也是個富二代，不算人中龍鳳，也算是佼佼者吧？“
”富二代？不是富，是正負的負吧？“，郭呂明抱著張偉的肩膀說道。
”哥哥你這就不對了！你怎麽總是這麽損我呀？我可是你的弟弟，你要看好我才對呀？“
”偉兒，不說了呀！我看好你，希望你今天晚上就能桃花朵朵開，抱得美人歸，你看怎麽樣？“
”這才是哥哥應該說的話嗎！“，張偉笑了起來，回過頭指了指後麵走的那些女孩子問道，”哥哥你看，後麵的幾個女孩裏麵，哪個比較適合我呢？“
”你呀，我還不了解嗎？除非人家投懷送抱，要不然後麵的哪個女孩都不適合你！“
張偉急了，”哥哥，怎麽又這麽說人家呀？你就不能給弟弟我指條明路。“
”你真的想要明路？“
”真的想要！“
”好，我告訴你，拿出你的熱情去感染她們，她們自然都會喜歡你，但將來哪個會成為你的妻子，我就不敢說了。“，郭呂明微笑著說道。
”其實我覺得謝麗娟對我挺好的，我感覺她對我有意思哎！“
”那就今天晚上好好試探試探。“
郭呂明說完，和張偉對視著笑了起來，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些做賊的味道。
黑暗中，方梅隱沒在塔鬆後麵的身影在顫顫發抖，看著郭呂明漸行漸遠，強忍著的淚水在一霎那崩潰，她抬頭看了看”浣碧樓“，宿舍裏的那一抹燈光給了她些許的溫暖，也許崔頂真已經替自己打來了熱水，是需要回去了，除了那裏可以給自己一點兒溫暖，整個北科大都如同一個冰窖讓自己寒冷；想到這裏，方梅小跑著向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