灩秋一個趔趄,撲倒在小馬褂懷裏,將一嘴的涎水吐在小馬褂黑青的臉上,發出一聲蝕骨的呻吟。手順勢抓住了小馬褂的手,那包白粉塞進了小馬褂手心。

“小馬褂,你就心疼一下姐姐,姐姐大姨媽來了,再陪下去,惡心了客人,皮哥要抽了我的筋。”說完,也不等小馬褂反應過來,人已噔噔噔下了樓梯。

灩秋幾乎是跑出明皇的。一手拎著包,一手捂著前胸,大街上晃兩個奶子實在不雅觀。夜晚的東州市燈火絢爛,照得哪兒都跟過節似的。夜總會前麵的停車場堆滿了車,灩秋幾乎是從車縫裏鑽過去的。一個出租車司機看見了她,很快打開車門。灩秋鑽進去,上氣不接下氣說:“麗都花園,快!”

司機一踩油門,車子嗖地離開,透過車窗,灩秋看見小馬褂帶著人追出來。狗日的小馬褂,一包白粉還收買不了他。灩秋淒涼地笑笑,不知是笑小馬褂還是笑自己。

出租車快到麗都花園的時候,灩秋忽然又說:“師傅,麻煩你往東城西路那邊開。”

司機猶豫了一下,他聞到了灩秋身上的酒味,也看到了灩秋的慌張神色。

“妹子,你到底去哪麽?”

“去東城西路。”灩秋說完,掏出電話打給朵朵。朵朵是她剛到東州時認識的朋友,兩人關係密得很。灩秋擔心小馬褂他們會追到麗都花園,所以不敢回家。她問朵朵在什麽地方,朵朵說還在上班。朵朵跟灩秋不一樣,灩秋是坐台小姐,朵朵是暗娼,朵朵幹這行從來是單打獨拚,自個兒給自個兒拉生意,從不拜誰的碼頭,也不進夜總會那種地方。讓人盤剝的事,朵朵從來不幹。

“朵朵,我沒地方去了,快回家,我在你那裏湊合一宿。”

朵朵罵了句親昵的髒話,說她現在走不開,還陪客人吃宵夜呢。

“朵朵……”灩秋的聲音已經像哭了。

朵朵聽出了灩秋話裏的急,她說了一個賓館,就在東城西路東側,她讓灩秋去賓館找牛子。“讓他給你開間房,我下班就趕過來。”

灩秋的心這才踏實。出租車司機算是聽出個大概,多嘴道:“開罪客人了吧,這麽靚的妹子,幹嘛非幹那,看把自己虧的。”

要是換上平常,灩秋免不了要嗆司機一句,可這晚,灩秋卻被感動。看來,人被感動是多麽容易的一件事。灩秋真想說句什麽,她心裏暖呼呼的,多望了司機一眼。司機是個中年人,人很憨厚。說的也是,不憨厚能做這個,都像皮哥他們一樣黑社會去了。

車子很快到了海天賓館門前,灩秋下車,進去一問,牛子果然在值班。牛子是朵朵的表哥,兩人一同出來闖社會的,沒想到社會不是那麽容易闖的。朵朵淪落到做雞,牛子還行,在賓館當保安,掙錢雖說少點,倒也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