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般的貴族小姐不同,葉芙妮並不喜歡什麽可愛的寵物、名貴的珠寶、奢華的香水、嬌豔的花朵。她喜歡槍、喜歡鋒利的刺刀、喜歡疾馳的駿馬、喜歡工廠內轟鳴的大型機器,所以經常能夠看見葉芙妮滿身油汙拿著扳手在克虜伯廠區內敲打。

她的生日,送什麽樣的禮物好呢?

在愛塔莉的通風報信之下,掌握了其喜好的林恩在打靶場打靶的時候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最終瞧著滿地的子彈殼終於是知道自己送女上司啥生日適合了。

“這是?”

葉芙妮美目很是驚訝,因為這種東西尚未在這個時代問世。

子彈殼工藝品。

精美的黃銅子彈殼在經過打磨和切削後,簡單的搭建出了一個戰爭之神火炮的輪廓,下麵還有兩個小木輪。雖然看上去比較的簡陋,但以子彈殼為整體材料製造出來的火炮模型,有著一股直入人心的美感。

整齊、粗獷、鋥亮的金屬彰顯出一絲威武,仿佛力量的象征。

“祝你生日快樂,葉芙妮,這是來自一個朋友的祝福。”

禮輕情意重,小先生目前連去股市撈一筆的餘錢都沒有,就隻能劍走偏鋒了。當然這也是他足夠了解女騎士,知道她不是重視物質的人才做出的決定,這尊子彈殼火炮模型,花費了林恩整整兩個下午。

“謝謝,這是我收到過的最讓我開心的禮物。”

葉芙妮歡喜微笑間露出了貝齒,她愛不釋手的把玩著這門管退式火炮模型,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一些事情。

“原來你之前在工廠打靶說手受傷,是為了這個啊。”似乎是有些責怪,女上司的藍眸裏有著明顯的感動,她忍不住上前兩步牽起了林恩的手,在皎潔月光下打量著林恩手上的細微傷痕,【製花人】加速自愈的能力短時間還是不能完全掩蓋掉這些痕跡。

“嘿嘿……”林恩有些尷尬的笑了下,自己手藝不精,製作過程中傷到手是很正常的。

“我會好好珍惜這件禮物的。”

女騎士視線掠過了林恩的雙手,落到了他襯衣的紅楓袖釘上,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頓時是有些微微的懊惱遺憾,自己竟然錯過了林恩的生日,不過這套袖釘的品味還算可以。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我生日的?”

“愛塔莉小姐提醒的我。”

“那你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什麽?”好事成雙,葉芙妮當然沒有忘了從小玩到大的閨蜜。

林恩有些啞然,不太理解她這是在說什麽。但很快從葉芙妮口中,他就得知了原來這兩人是同一天生日,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輪椅上的少女,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自身,這確實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這邊牽著林恩的手。

葉芙妮有些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在最初的審視後忍不住捏了捏,然後就開始忍不住一直按捏有彈性的掌肉。林恩的雙手筋膜緊致,骨型修長優美,捏上手感有點像是貓爪球,還要更加的光滑細膩。

捏著很減壓,很舒服。

“沒人,讓我多捏捏。”像是做賊一樣,女騎士有些心虛的望了一眼四周,然後強勢的對林恩命令道。

對於她這難得的小女兒態,林恩先生自然是微笑著應答了。

…………

…………

【鎮壓局】的聚集點其實就是一小片空地,還有一個枯竭了的噴泉。這裏本來是一個幫派的場子,然後這些自認為刀口舔血的人很識趣的沒有和一群非凡者商量地盤問題,比爾先生很是遺憾和憂鬱。

林恩和葉芙妮一回到聚集點,就注意到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幾位領隊麵容陰鬱正在交談著。

而【時計高塔】分部部長正默不作聲打量著一具死屍。

屍體很新鮮,典型的下城區人的特征,營養不良,衣服多補丁,布料極差,雙手雙腳有不同程度的腐蝕潰爛,手關節有明顯的扭曲,這是洗衣女工常年累月工作形成的特征,劣質的洗衣粉對於身體造成的積累傷害極為滲人,有點像是狼性斑瘡,還會流膿液。

死因很明了,是被槍殺的。

當一個人身上被開了五六個槍孔的時候,其死因應該不會是別的了。

“這是怎麽回事?”

林恩隨手拉了一個【銀鏡會】的成員詢問。

“抓錯人了,以為是老鼠沒想到是平民……”

“沒區分?”

“聽高塔那邊說太像了,而且當時一片黑,這個人還喊不停,結果就這樣了。”

執法過程中出了問題,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能大能小,畢竟下城區的賤民死多少老爺們也不心疼。不過有一句話說的好,叫做死人比活人有用。林恩記得,下城區一向是教會牧師傳教的地盤,畢竟苦難需要信仰來分擔。

教會雖然在【鎮壓局】內也有成員,但嚴格來說是較為獨立的。

這個時候出了這檔子時,還是蠻頭疼的。

畢竟聯合執法這件事,一開始就被教會那邊以擾民而阻撓過。隊長們在商議,如何解決,這具女工屍體很快就無人問津了。林恩這邊瞧著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忍,便是上前蹲下合上了她的眼睛。

‘希望你下輩子不要出生在下城區這種地方了。’

林恩不禁微微歎息,神色黯淡,他越融入這個世界就越容易多愁善感。看到別人這樣不自然的死亡,將其視為同類不免心驚肉跳。

“咦?”

忽然間,小先生口中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摔傷還是刮蹭,他在女工的眼窩底部留意到了一處不太正常的傷口,應該是挺新鮮的,就是角度有點刁鑽,正常的中槍跌倒應該是摔不出這樣的傷口。

在摔倒的時候,人會下意識的支撐,手掌手肘膝蓋額頭這些突出地方會有傷口。

而像是腋窩眼窩這種地方很難會受傷。

林恩皺著眉頭,忍著心理上的微微不適用指甲撥弄了一下那道細細的豁口,尚有餘溫的屍體傳遞來了強烈的惡心感。

然而還沒等林恩細看,領隊那邊一陣爭執喧嘩,對於屍體該怎麽處理已經有了結果,他也隻好作罷。從隊長們的言語來看,這次聯合執法應該是差不多該劃上句號了,林恩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便在月華織就的地毯上朝家走去。

“哎呀,我好像忘記問葉芙妮她具體想做什麽了。”

她具體是想讓自己,幫什麽呢?看起來隻有等到下次見麵時再問了,林恩現在隻想快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