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63號的所有獄警都感到了毛骨悚然之意。

他們仿佛聽到了屠宰裏的肉豬,在被屠夫放血時的悲慘哀鳴,那淒厲的嘶嚎聲回**在每一個角落。被丟進來蹲大獄的賤骨頭害蟲們瑟瑟發抖,以為哪個倒黴鬼被獄警拖出去折磨取樂了。

一向凶神惡煞的獄警們紛紛挪動腳步,不自然的遠離了聲源,不去聽那屠宰場一樣的哀嚎,手抖著拿出煙卷當無事發生。

守信的威廉欲哭無淚。

他恨不得和其他同僚一樣躲的遠遠的,當一個可愛的鴕鳥。但是自告奮勇留在這裏隨時聽候差遣的他,隻能在渾身發毛的懼意中站在原地,轉過身去,心裏暗暗祈禱著這殺豬聲趕快結束。

威廉哆嗦著想點支煙,但都被不遠處的非人哀嚎給搞得火柴都擦不著,隻能壯膽似的怒罵道。

“非凡者真是可怕,一個個心裏都是變態……”

失控的非凡者往往會對周圍的生活環境造成破壞,這種破壞很多時候會因為階級差距而沒有合理的補償,賤民們也不敢向老爺要賠償,隻能怪自己命不好,這是這個世界欠曆史的一筆債。

所以普通人對於非凡者有著一種天然畏懼,這種恐懼可以從許多童話故事中體現出來。

這就和在某些生的自由,死的隨機的國家裏,有精神病拿著槍去突突人差不多。

此刻,小單間內。

錢寧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滾著,從他咽喉深處一波比一波強烈鑽出來的聲音像是經過砂紙胡亂打磨。眼白布滿血絲的少年額頭冒著豆大的冷汗,暴起的青筋訴說著他正在遭受什麽樣痛苦,牙齦被上下咬合硬生生逼出了血絲,隻有在地上不斷打滾才能緩解那可怖的折磨,錢寧的眼睛驚恐無比的盯著那道身影,仿佛是一個窮凶極惡的魔鬼。

說實話,林恩這個時候也有點慌了。

這個家夥表現的像是在承受滿清十大酷刑。

他沒有料到【製花人】的能力作用在錢寧身上如此誇張,促進活性的本質就是生命全方麵的細微提升,目前根本沒有殺傷之說。哪怕把序列9一份完整的量拍到身體裏,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激烈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哪裏出了問題?

要是他死了自己這算不算謀殺?

林恩下意識的想給自己一拳,然後惡人先告狀,等他熬不過死了補兩槍,就說是他襲擊自己,然後被自己自衛給打死了。一瞬間林恩就在這個警務極為粗糙的時代想好了怎麽脫身,但目露凶光的他很快就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因為錢寧的嚎叫迅速減弱了下去。

在靈性的感知中,他身上原本不穩定的人體靈性迅速的穩定了下來,沒有像死人那樣有潰散的意思。

就在林恩保持笑容的時候。

一直安靜待在一邊欣賞錢寧掙紮的黑聖杯突然飄了過去,黑紗衣裙**漾露出大片驚人白膩,她無暇姣好麵容居高臨下凝視著錢寧。黑聖杯一幅疑惑的模樣,然後轉頭飄回來,明媚赤眸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半身,直接全身貼靠上來,示意林恩繼續給錢寧上能力。

‘錢寧,身上有什麽是我在意的?’

林恩的本能和理智有了衝突,似乎繼續折磨錢寧對他有好處?

“謝謝……”

掙紮著坐起來的錢寧低聲道,他的聲音比之前似乎更加的具備了一點情緒波動。

“……”

林恩無言以對,你嚎的別人都以為我在殺豬,結果起來沒有噴我虐囚,反而是道謝,你是不是腦子被折磨壞了。表麵還維持平靜,主導著這個詢問的小先生若有所思,隱約是猜到了一點什麽。

至少錢寧情緒波動起來了。

事實上任誰被折磨的那麽痛苦,沒點情緒才是奇怪的。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剛剛差點以為我成了一個拷問官。”

“林恩先生,你認為該怎麽才能真正的消除痛苦。”錢寧虛脫的寧靜麵容隱約透出一股絕望之意,他坐在肮髒黑暗的角落裏,肢體語言一點都沒有積極的意思。

“這個問題你應該比我有發言權。”

林恩委婉的暗指了剛剛的場景,這是提示也是威脅。

“我聽警官說,你被逮進來時,兩隻手都是血,而且和一群不太對勁的人在一起。錢寧,我覺得現在的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你和【無痛使徒】是什麽關係?”

“我是教派的門徒。”

錢寧沒有想欺騙林恩的意思,而他這個回答足以讓宗教裁判所送他去火刑架上,體驗一把什麽叫做教宗快樂火。

“我想幫助其他人,幫助那些可憐人,我在消除他們的痛苦。”

“前額葉切除手術?”林恩想到了什麽。

“……沒錯。”錢寧點頭,他似乎很感激林恩。

“那是衛生政令,你不該摻和到信仰這個領域,你會被燒死的!”

小先生有點蘊怒,前額葉切除手術本身就是一個極不道德,踐踏人類尊嚴的手術。錢寧並不是一個壞醫生,他還年輕還有良心,他不應該走這樣一條路。他會後悔的,帶著愧疚對於自己曾做過這種事情而懺悔。

正當林恩想說點什麽的時候,錢寧眼窩低的一點粉嫩痕跡讓他如遭雷殛,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站在投射進牢房的陽光中小先生瞳孔微顫著。

“錢寧……你做了那個手術?有人對你做了這個手術?”

林恩的聲音有著抑製不住的緊張,因為過分清晰的記憶,他一直以來都有意控製自己的情感,但眼前這一刻真的難以自控。

“是的,我逼著亞瑟對我做的。”

錢寧平靜的承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怕事情,他的淡然令人不寒而栗

這也能解釋的通為什麽【製花人】的能力在他身上會顯得如此劇烈了。全麵提升的身體,試圖修複被破壞的前額葉,腦內分泌的興奮物質根本無法壓製。林恩無法想象,那種被一根冰錐從眼窩底插進去,然後攪動破壞顱內組織的痛楚,僅僅是看著此時的錢寧,他眼睛發酸本能的抗議這種過於清晰的思考。

“為什麽?”

林恩迅速堅定下來的眼眸,閃爍著殺意。這是他第一次,從觀念中認為一個人該死,哪怕他已經殺死了本身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