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和比爾兩個人在國王大道63號談論冰凍賤民(鐵屋難題)的時候,另外一邊葉芙妮和克拉克這對組合也在404的檔案室討論另外一個問題,作為幾乎知曉【掌燈人】底下一切利益輸送渠道,並且自己也參與到其中一項的克拉克顯然對於小先生的提議,有那麽一點小小的意見。

嗯,僅僅是一小點,克拉克拿【鑄熔心】的尊稱發誓。

至於為什麽會有意見。

這終究還是有點落寞吧,克拉克幾乎把自己能教的東西都交給了林恩,他親眼看著林恩從需要拿著文書教材對照,到一閉眼順口將每個相性的痕跡遺留和經典案例報出來,這位不過是勤勤勉勉靠著汗水的普通人,難免會有一點心理失衡。

名曰嫉妒。

普通老師對於天才學生產生嫉妒的戲碼,其實並不少見。以林恩那受歡迎的為人處世,克拉克就算是有點嫉妒也不會影響,正常情況下會如此,畢竟看著自己的弟子成材的喜悅能夠超過一切。

更何況,克拉克和林恩還不是普通的師徒,而是一種亦師亦友的親密關係。

克拉克心中小小的意見之外是失落。

他失落是,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教林恩局裏的利益輸送渠道,還有最重要的工廠那邊的彎彎繞繞,而小先生卻已經憑借平時過目的賬本,以及一點推測已經涉足了這個方麵。要不是葉芙妮告訴他,他還一點都不知情吧。

“……這些就是林恩提供的那份訂單涉及到到的東西了,隻要捅一下,軍方那邊的錢袋子就會縮水。和平的名義壓不住他們,就用利益壓製,他想的非常正確。”

克拉克從不起眼的角落裏挖出了幾分清單。

“真有他的呢。”

葉芙妮的粉嫩唇瓣裏吐出了一絲驚歎,英氣的她提到林恩不自覺揚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整個人看上去都比以前柔和穩重了許多。

“林恩就是玩政治的天才,他對於利益的嗅覺很敏銳,隻不過他沒有這方麵的心思而已,他如果去參選議員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得把我的選票給他。”

克拉克拍了一下手上的些許灰塵,和林恩相處久了就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有點像是默契。實際上並不是,而是林恩敏銳察覺到利益的線後,從來不踩別人的利益線,就算不得不這麽做,也會顧及到別人的感受做出補償或者安慰。

這些事情放在生活上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然而就是這些小事林恩處理的很棒,贏得了所有人的友情。哪怕他做的有點刻意,誰又能對一個眨著碧綠大眼睛的美少年過於苛責呢?

文書處的女文書們,都恨不得林恩小弟弟多陪她們打發一下無聊的工作時間了。

可喜可賀,林恩已經有了身為政治家的基本素養之一,平衡。

哦對,還有牛郎的口技。

“他哪有那麽厲害,還議員。”葉芙妮嘴裏嫌棄著,但表情卻分明寫著多誇點,老娘愛聽。這就和對女人誇讚她的對象的時候,口中謙虛的哪裏哪裏,假如你這個時候真的順著她開始貶低,那恭喜你將會見識到什麽叫光速變臉。

喜歡一個人,是很難聽的進去外人對對方的不利言辭,當然自己想怎麽做也輪不到外人來指手畫腳。

克拉克看著葉芙妮臉部肌肉不自然抽搐了兩下。

他很快就轉過了身,恰好葉芙妮剛剛從甜蜜的心情中恢複過來。

“林恩一直很厲害,不然也不會受艾米斯忒伯爵青睞,那位伯爵有意投資拉攏林恩,可能是想等林恩長大後成為她的重要代言人。”克拉克理性的分析著女伯爵和小先生之間的關係,他很少在領隊麵前說這事。

葉芙妮臉色瞬間變了,一提到那個俏麗嫵媚的寡婦,她就很不爽。

挖牆腳了不起啊?

英武的女騎士一直在拉著自己的閨蜜參謀,但她臉皮子薄每次和愛塔莉聊的時候,都支支吾吾說不到重點。而輪椅上的文學女皇顯然也沒這種風花雪月的經驗,壓根不知道該怎麽給閨蜜幫助。

“我想,等林恩再過兩年,女伯爵帶著他認識認識幾位文官和大臣,他就有期望衝擊一下新興黨派精英了。這樣來算,可能熬幾年,或者外派都行,他可以朝著黨魁或者黨鞭發展。不過,我覺得他更適合去當文官,作為一位大臣秘書。”

克拉克繼續說道,不得不說,這樣的一條道路還是挺合理的。女伯爵總需要一個親密無間的代言人,不然總有人會覬覦她的美色與財富,林恩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我去找艾文了。”

根本不想聽克拉克描述林恩和艾米斯忒這樣的人生,葉芙妮直接開口打斷了克拉克的暢想,離開前女騎士囑咐道。

“別忘記了,晚些和軍方那邊談的時候,艾文需要你。”

“我一個人不行,如果你希望我交涉,至少把林恩調來和我搭檔。”克拉克推眼鏡對著葉芙妮的背影喊道,這種事情一個人很難辦。

“等時間調配,他和比爾忙著呢。”

葉芙妮的餘音格外鏗鏘有力,宛如一柄筆直斬落下來的鋼刀切斷了克拉克的追問,顯然女騎士的好心情消失了。檔案庫又恢複了平時的寂靜,被諸多文件檔案包圍的克拉克享受著這份靜謐。

他覺得,葉芙妮有點束縛住林恩了。

“你覺得呢?羅賓,葉芙妮她不應該這麽自私。”克拉克忽然間轉頭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似乎那裏站著一個名為羅賓的人。

灰色的眼眸不似作假,情緒的波動也隨之而來。

克拉克有點憤怒的低吼著,仿佛受傷的野獸。

“羅賓,你不了解林恩……住口,我讓你住口!他不會代替你,他……夠了,你打擾我夠多了。”

檔案室內又恢複了死寂,之前發生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覺,這裏麵隻有克拉克一個人,名為羅賓的存在隻是虛妄的囈語。

捂著額頭的克拉克正閉目思考,那一天,他忘掉了些什麽。好像和什麽人見了麵,那個人告訴了他什麽,但是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了。而且,羅賓這些日子,出來騷擾他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雖然是他想見到羅賓,但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知不覺間,克拉克的嘴角拉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而他本人的眼睛裏毫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