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恩的本事，應付大光頭在這裏的體力活和一些簡單的指揮還是挺簡單的。比較有意思的是，因為指揮的比較高效簡潔，小先生很快速的就被拉著，去指揮人們應該怎麽運轉分配工作更加方便。

麵對這個稍微有些困難的題目，林恩根據體型和力氣大小以及工作時常快速粗算，進行了一個讓別人心服口服的安排。

林恩給自己安排的工作是最髒最累的那塊。

整個過程中，尤裏一直在觀察林恩。

當看到林恩麵不改色麵對髒汙的時候，大光頭忍不住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你說他在作秀？作秀能夠做成這樣，就算是政客都比不上了。兩次見麵，尤裏隱約覺得，林恩像是一個正在磨礪自己鍛煉自己的人，這樣的人還沒有尋找到方向，確實是挺危險的。

“老師，梅寇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個大眼睛閃閃的女孩子突然跑了過來，她望著尤裏有著抑製不住的崇拜。

“沒事，等會我弄條小炸魚掛在窗上它就跑回來了。”聽到那隻粘人的狸花貓跑沒影了，尤裏知道它是愛幹淨，不想湊來這邊。但是汙穢如果不清掃完畢，又何來幹淨呢，貓跑了就讓它跑吧。

“嗯。”

女學生好奇的瞄了一眼大光頭的手，好像是在說那是不是他們的新教材。

“梅琳，你先看看這些問題吧。”尤裏將林恩的問題轉給了自己的學生，然後隨口道。“等蘭斯他們的教導完成了，都把他們給喊過來，這就是我最近的課題了。”

“嗯！”

這個罕見留著一頭亞麻色短發的少女梅琳用力點頭，像是一隻驕傲的海燕一樣朝著遠方歡快掠去，對於自己這個阿爾比恩才帶的學生，大光頭的目光不禁是有些慈祥。他的學生們，能夠定下心來跟著他改造自己的，並不多。

但還是能夠看到，人在慢慢解放自己後，對於其他人的感染。

拜柳街，就是尤裏的一個實驗地。

而關於空想社會的實踐，在高恩還有富豪子弟一擲千金買下了大塊的土地來進行驗證和觀察，相比之下流浪的窮鬼尤裏就隻能慢慢來了。不過他這慢慢來，恰好是符合了腳踏實地的要素，得到的成績和理論反而是要比朋友們強上一截。

而林恩這邊不知不覺就幹到了指揮的位置上，等幹完了活還被一群人抬起來上拋慶祝了兩下，誇獎他不愧是尤裏大師的弟子，幹起活來就是厲害。

這讓林恩是哭笑不得。

這些人的觀念似乎已經被扭轉了些許，認為幹活厲害才算是厲害。林恩從他們自發性的聚合還有對於竊賊的家家戶戶防範中，也是感受到了一股團結。拜柳街的人，也想把更多街道的人卷入自己這樣的生活態度中。

權利的空白如果政府沒法去填補，那麽就會自動產生填補其的組織。

這個理論以前林恩就知道。

眼前這也是一種形式，隻不過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填補，而非無組織逐利的貪婪壓迫。林恩忽然間有些明白了，為什麽當初TG造反是從農村開始的。這就和水能滲透沙子，但滲不透石頭一樣，等到一座高樓的填補沙子全部被衝走了，那剩下的石頭也難以支撐直接瓦解。

這也是結合實際情況的做法。

如果是毛熊那種模式的話，力量足夠就是直接開進工業城市，奪取工業生產資料，炮打冬宮，給沙皇一家拜壽，這可比李雲龍拿二十響給太君拜壽刺激多了。

“勞動使人滿足對麽，我的朋友。”尤裏等林恩坐路邊休息的差不多了，才是踱步過來笑嗬嗬道。

“人在勞動中獲得滿足隻能是兩種情況，一種是為了自己勞動。”

林恩倒沒有多累，他的體魄本就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別人都不喊苦不喊累，他憑什麽矯情。在這份勞動中，林恩的思考才是他真正的收獲。

“另外一種呢？”大光頭追問，這個世界最可恨的人，就是說話說一半留一半了。

“為了建設偉大而勞動。”

在偉大的目標麵前，人類是能造奇觀的，從金字塔到長城，從米蘭大教堂到紫禁城，工程上的奇跡逐漸和偉大掛鉤，像是某些建設國家的工程，看著一窮二白的土地在自己手上逐漸富饒強盛，那種史詩級的偉大是很難用語言表現出來的。

對於林恩的兩個勞動滿足，尤裏思考了片刻忽然間笑了起來。

“這兩個在目前的情況下是很難同時實現，但如果是我們討論的私有製消除後的情況，出現的概率就會很大。”

“哈哈，我可沒這樣說哦。”

林恩哈哈一笑，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在猶豫彷徨和自我懷疑中逐漸走向偉大，這是穿越前那個時代必須要經曆的事情，如果這一環不補上，那軟骨病就永遠治不好。

“我把你的問題分給我的學生們去討論了，我打算用這些問題做一個大課題，你看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當我的副手？”尤裏對林恩發出了邀請，主要是林恩還有一個非凡者的身份。

“這個暫時估計不行，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大概過幾天就會忙起來了。”林恩有些遺憾的婉拒了大光頭的邀請。“不過，要是問題的討論有什麽有意義的，或者是難題，可以寫信給我，我很樂意貢獻出自己的思維。”

尤裏也不強求，兩個無論是年歲還是容貌都有差別的男人就這樣坐在在街邊的台階上，看著居民們喊著口號收工後的高興滿足。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臉。

突然間，小先生別過了臉不再去看他們，那是一種不忍。

“尤裏先生，如果繼續下去的話，會流血的吧。我們這種人，有資格讓別人為了理想去流血嗎，我覺得我是騙子。”

“我隻知道，如果我們是騙子的話……”

大光頭想起了自己在高恩的一些往事，那個時候並不缺乏驚險的流血。年輕人的血濺到自己臉上的時候，自己才意識到自己是騙子。

“……那就為了這些人，去騙他們一輩子吧，也騙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