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林恩出的這個題目,其他三個人的表現都不是一致的。

葉芙妮是最初的彷徨後肅然默立,這位英武的騎士並沒有辜負自己的堅持的信念,她說過自己想當英雄,也願意將自己的夢想和林恩共享,那麽此刻就是履行諾言的時刻了。葉芙妮和林恩,都不願意辜負對方,也辜負自己。

比爾的表情是比較豐富,笑眯眯的麵容上一開始是深思,他的思維一直都是能跟得上林恩的,這次也沒有多少例外。他深思過後便是一片看不出波瀾的沉著,顯然也是做好了準備去戰鬥。

至於克拉克。

他是第一個開口的。

“如果不跟著你們,我想我也不會放心吧,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一開始就跟著你們的,你們想做什麽我都是無條件支持。”克拉克推了一下眼鏡,他的態度就是你們選擇什麽,那我也做什麽。

“錯誤的事情應該進行矯正。”

葉芙妮接著說道。

“一邊是成千上萬的人的性命,一邊是自己的悠閑下午茶,我想這非常容易取舍。”比爾最後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決定的樣子,唯有握緊的拳頭表明了他內心的翻湧。

接著,三個人相視後整齊的發出了宣誓般的聲音。

“我們是掌燈人,人類點燃的燈火永不熄滅,鑄爐的光輝會庇佑我們砥礪前行。”

在這種大是大非問題上,都沒有遲疑。

“這真是……不就隻能走到盡頭了麽。”得到了回答的林恩心裏說不上來的滋味,有一種大石頭落地的輕鬆,又有一種不由自主的緊張。

不過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克拉克先生也參與了進來,林恩不禁是有點異樣的微妙,視線掃了一下他。克拉克正巧也轉頭看向了,在見到林恩的神色有異,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旋即開口道。

“林恩,你不用擔心我,昨天在布置清剿任務前,亞爾弗列德閣下就已經主持過一遍審查檢測,局裏的每個人都是可信的,沒有那些奇怪的老鼠混進來。”仿佛是看穿了林恩的某些擔憂,克拉克對著他如此說道。

林恩這邊也不由得有一點尷尬。

不管怎麽說懷疑隊友這種事情,就是理性和感性的衝突。

也是因為林恩性格稍微有些敏感多疑,才會對克拉克之前有些細微異狀有所捕捉。現在有中位序列者的主持檢測,林恩隻能自嘲自己有些時候太敏感了。

“所以說,動起來?現在?”

葉芙妮是個利索的性子,既然都已經下定決心了,那自然是去拿各自的裝備今晚就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隻要他們能摸到那個節點兩顆高爆手雷丟進去,管你什麽密儀都要崩塌,直接破壞掉密儀的運轉就算他們贏了。

林恩也是這麽想的,而且他隱約覺得,被自己說服的齊格勒,可能就是希望他可以親手結束她的理想,那個可以說是錯誤的理想。

“小先生,你怎麽看?”比爾問了一下林恩的意見。

“在出發前我們得做點準備……”

既然要已經決定要提前阻止這一事件的發生,但是真的要行動起來依然是避免不了要得聯絡一些力量為自己發聲。這是林恩從女伯爵那學來的,隻要你朋友夠多,別人就捂不住你的嘴巴,你聲音大別人就會相信你的話。

這聽起來有些荒謬,但這個世界不就是荒謬的麽。

林恩就直接說了,既然同僚們已經做好了做英雄的決定,那麽他就要避免大家行英雄之事後還可能會被汙蔑潑髒水。林恩先是列了一些名單,這個名單裏不少人都是他在伯爵莊園的沙龍上認識的人,有官僚、有報社記者,也有一些實權人物。林恩用模板套了一封信給他們人手一封,準備今天晚上就讓局裏的文書送過去。

這樣一來是確保第二天他們能夠收到。

其內容無非就是一個提醒,至於更具體的,來不及說也不能說,這要這些人的腦子還是清醒的,那麽到時候就知道該怎麽做。

克拉克比較老練。

他知道三隊此舉實際上是私自行動,破壞大局。那麽得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比如突然發現了什麽消息,來不及匯報隻能留下一封緊急信件,而上頭恰好是不清楚不知道的,這樣的話到時候就有台階下。

這種圓滑的世故,也隻有他這個老文書適合,而且能做的比較漂亮了。

比爾和葉芙妮這個時候也有樣學樣,跟著林恩寫一些暗示信給自己的人脈。他們這一捅很有可能會直接把天給捅破,比上次串聯逼那位平衡產物下台還要來得劇烈。

林恩的信很快就寫好,他還特地給艾米斯忒和瑪麗分別寫了一封,裏麵的內容會更詳細一些。

最後是寫給索菲雅的信。

他先是告訴索菲雅自己有一筆錢在女伯爵那裏,那是他通過創意和營銷方式來和女伯爵換到的一點未來股份,等後麵升值了可以取出來賣掉。按照林恩的估值,後麵賣掉了,向教會申請一間孤兒院是綽綽有餘的,到時候大姐頭的修道院嬤嬤夢也能實現了。

寫到這裏的時候,林恩突然間有點愧疚的別過了臉。

似乎是隱約看見了索菲雅站在墓碑前悲戚的麵容。

隨後便一下子把留給索菲雅的信撕了個粉碎,自己答應過她的,自己一定會辦到,絕對不會失約。自己不會死,自己也不能死,他還想等著後麵,親眼看見索菲雅的夢想實現。他要看著她,成為一群小混蛋眼裏的天使嬤嬤。

況且這基本等同於打完這場戰我就回老家結婚了,立FLAG這麽不吉利的事情,林恩這回是不想做了。

之前林恩也立過FLAG,但都是在自信從容的情況做的,反正自信立FLAG也無所謂,飛龍騎臉怎麽輸對吧?

但這次卻不同了。

他還是慫了,或者說有點不自信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的從事件中歸來,所以就避開了FLAG這種死亡暗示。這或許又是一次垂死掙紮吧,而這一次不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而是為了更多人。

此行,非為我等己身。